第54章 高能警告
《漱玉集》真的很有意思,比《采英撷华集》好看,微生看得津津有味。
他靠着这本书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三天,雪白的页脚都捻得发黑了,又捧起了《采英撷华集》,有《漱玉集》打底子,看《采英》更加容易了。
半月过去,微生养成了每天在门槛上读书的习惯。门槛太窄,他做了一个比门槛稍高的小板凳,小板凳底下有一条槽,与门槛完美契合。微生坐在凳子上,可以压着凳子在门槛上滑来滑去,当然这么幼稚的举动只会在四周没人的时候才会这么玩。
壶仙居关门歇业,起初还有人问苍大家何时回来,渐渐的没人问了,两个月过去,都快入夏了。微生读了六十多本书,偶尔算算时间,算算钱,觉得壶仙居在苍斗山没回来的情况下还能再撑个两月。
有微生带头,胡了现在学会了一边看书一边编篮子,一心两用,心态是越来越好。
赵无涯对此有点不习惯。
往常双修结束,他说句刺他的话,胡了必定会炸毛狠狠怼回去,然后吵起来,抄起武器大打一场。这样既能提高修为境界,又能提升作战经验,胡了是他道侣,对他的出招应对会产生奇妙的预判直觉,实是切磋武技法术的不二对手。
双赢,完美。
但是那是过去的事了。
胡了面对他的蓄意挑衅,越来越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淡,看他的眼神好像一个上跳下窜的小丑。
好比他拿着红布使劲挥舞试图激怒一头牛,然而牛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连屁都不愿给他放一个。
今天修炼一停,他忍不住老毛病重犯,说:“今天我要去妙音阁,你去不去?”
妙音阁是东康有名的书寓,贵族子弟都喜欢在那风流快活。与妙音阁同等地位的书寓还有十几座,赵无涯全都去过。往常他故意邀请胡了,胡了总会怼他:“您随便玩,小心精尽人亡就行。”
“去了有东西吃吗?”胡了这回竟然没给他甩脸色,而是很认真地问,叫赵无涯吃了一惊。
微生近月无心做菜,每天面条米粥,吃得他嘴巴寡淡无味。他厨艺又不太好,吃惯了微生做的好吃的,对自己做出来的猪食就变难以下咽。
既然赵无涯出去玩,难免会吃吃喝喝,借这个机会改善下伙食也未尝不可。
赵无涯很快反应过来,眉开眼笑道:“行啊!”他命仆从过来,给胡了打扮了下,扮成书童的模样。青布直裾深衣,戴上一顶黑色远游帽,低眉顺眼的样子,安安静静的,还有些耐看,带出去也不是很丢份。
他带着胡了进妙音阁。胡了以前在宜月馆做打杂,略略知道青楼里最高级的就是书寓,听得最多的就是书寓的女子个个美若天仙,多才多艺,最妙的是卖艺不卖身,几乎是青楼女孩子们的最高梦想。
妙音阁位于湖边,至少看上去,它很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花木扶疏,处处精巧别致。胡了很感兴趣,四处张望,感觉特新鲜。
赵无涯看他四处张望,不禁冷笑:“这么没见识?”
胡了笑笑,软中带硬地刺他一句:“我这是第一次进书寓,自然不比您经验丰富,这儿逛逛那里溜溜,啥都见识过。”
赵无涯一噎,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
赵无涯此次来是受朋友之邀来的,他来得迟了,狐朋狗友们早早坐在桌上,就等他一个人。一见他来了都开始起哄:“哎呦你可算来了,今天迟了,自罚三杯!”
赵无涯笑着饮下三杯,坐下来熟捻得跟他们聊了起来。胡了瞅着一桌酒食,再看看桌上那些公子哥儿个个左拥右抱,天仙似的女孩儿就在桌边鼓瑟吹笙,操琴吹箫,仙乐阵阵。
这桌不是供他坐的,他扭头就走,也没人注意到他。他留个心眼,记了路线,碰到一个眉目如画的侍女,直接拦住问:“哪里有吃的地方?”
侍女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柔声道:“您是哪位公子的侍从呀?”
“赵无涯,我是他书童。”
侍女微笑:“那您随我来。”她将他引到一个小亭子里。他在石桌上坐了好一会儿,上来一盘红烧肉,三鲜汤,一大碗香气扑鼻的米饭,还有一小坛子酒,一小碟酒鬼花生。
看来妙音阁对招待公子侍从的经验很足。红烧肉分量足,五花肉烧得入口即化,三鲜汤更是熬得鲜香无比。有肉有菜有汤,吃完了还可以抱着酒坛子喝酒,佐花生米。
花生米吃完,他又向侍女要了一坛酒,抱着酒四处溜达,边喝边走。
今晚夜色很好,春夏之交的夜空格外澄净,走廊垂着着茉莉织成的花帘,别出心裁,清香随风飘荡,像是米白色的小星星在水中荡漾。
他爬上假山最高的地方,俯视着墙那头的大湖,湖上有数只画舫缓慢地漂移,灯火辉煌,风送来娇声笑语,金碧辉煌离他那么远。
他一口接一口,渐渐的酒气上涌,醉意朦胧。湖那边的景色愈发模糊了,像化进了水里,花得一塌糊涂。
他无意识地哼起了歌,他向老头子学着哼会的歌。以前他哼着哼着,身体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源源不断地汲取灵力,现在则全无反应了。
但是他就是想哼。
哼完了一遍又哼一遍,仰头痛饮一大口,酒坛滴酒不剩。顺手一扔,酒坛滚下假山跌了个粉碎。
这个时候他就想躺下来歇会儿,假山顶上太窄,他折腾了会,蜷起身体,很勉强地躺下了,还算舒服,风很凉,香香的。
迷迷糊糊躺了会,他感觉到有人靠近他,推推:“你谁啊?干嘛躺这?”
胡了困得紧,推开他手,不想说话。
那人仿佛也是个醉鬼,酒气冲天,见他不答话就固执地一直推他:“你谁啊,告诉我啊,怎么不说话……”叨叨咕咕说了一大串,胡了睡意快被他吵没了,烦躁地一推他:“烦死了!滚!”
醉鬼被他推得脚步不稳,一下子滚了下去,滚到地上固执地爬上来,哼哼唧唧:“你声音很耳熟啊。”
“你穿得像个书童,我以前也有个书童,长得可好看了……”他咕咕叨叨,语气深情款款,末了再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胡了!”胡了含含糊糊地回他。
“胡了,胡了……”他碎碎念了半天,忽然笑了一下,一拍大腿,“巧了!他叫胡牌!你叫胡了!你该不会是他转世吧?”
胡了醉意愈浓,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醉鬼低下头,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亲了亲他额头,睡梦中的胡了以为那是蚊子,甩了甩头。
醉鬼一路亲下去,眉眼到鼻尖,温柔似蜻蜓点水,最后他吻至双唇,试探性地磨蹭流连一阵,见胡了毫无反应,用力地吻了下去,舌头伸进去翻云覆雨,挑逗翻卷,像是在细细品尝一颗酸甜话梅。
胡了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硬生生憋醒了。醉鬼停下来,重重地喘着气,看着他。
胡了眨了眨眼睛,好像醉鬼长得还不错,他对刚才几乎没啥印象:“你干嘛?”
“亲你。”醉鬼说,接着吻下去,这回压着他双臂压得死死的,唇舌交缠,水声啧啧。胡了傻了半天,以为自己在做梦,醉鬼不但亲他还咬他唇,咬得有点痛,让他确认了一件事:不是做梦。
他本能地挣扎起来,一挣扎两人一齐滚了下去,醉鬼死死抱着他,一点没松口的意思。不过温柔了很多,柔软亲昵。
温柔是能溺死人的,胡了慢慢放松了抵抗,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背,醉鬼自然察觉了胡了的变化,双手搂住他的腰,轻轻揉搓了两把。那里刚好是胡了的痒痒肉,他难耐地哼了两声,说不清的柔媚。
醉鬼亲得越来越猖狂,胡了终于还是从醉意中醒来了:有点不对。
再这样下去就要清白不保了。
“行了!”他喘着气推开他,醉鬼忽然扑上来猛地压住他嘴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假山那边远远传来赵无涯的声音,声音都透着一股醉意:“老林,你在那边做什么呢?”
“滚蛋,别来坏我好事。”
“行行行,我走,我走。”赵无涯笑嘻嘻地走了,醉鬼听着那边的动静,确认赵无涯已经走远,头低下抵上胡了额头,浅笑:“继续么?”
胡了喘了口气,猛地推开他:“滚。”
林醉鬼亦不生气,慢条斯理整理好衣服,看他手忙脚乱系腰带,扯领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胡了狠瞪了他一眼,却自然而然地没了底气,赶快爬起来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一口气冲回妙音阁门口,登上赵无涯的马车,一屁股坐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天啊,他都干了什么。
那些细节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很温柔,一寸寸地攻占,细腻缱绻,不紧不慢,温柔得令人脸红心跳,宛如一坛开封即醉的醇香美酒。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被雷劈坏了魂才会这样干。
他坐着发了好半天的愣,时间一晃而过。赵无涯在妙音阁玩够了,摇摇晃晃回车,一眼瞥到他坐地上:“坐那干嘛,起来给我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