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谢焉打的难舍难缠,即便谢焉有心放水,他也要继续打下去,世人皆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他要知道谢焉什么意思。
“再不开门,我等便要将门撞开了。”门外人未得到回应,越发的肆无忌惮,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阵阵复合声,大抵是今晚与傅庭秋掷金失败的人。
“谢楼主,”傅庭秋将人引至窗户边,二人沐浴在月色内,互相将脸色看了个一清二楚,傅庭秋心神愉悦时,眉眼间皆是风华绝代,“倘若他们见到的是另一番景象,是否会忽略你来此的真正目的?”
谢焉:“?”
谢焉尚不明白傅庭秋此话何意,便被他捏了下手,这让谢楼主毛骨悚然,同时暴跳如雷,此时此景傅庭秋还不忘占他便宜,真是……真是好一个无耻流氓!
二人初次见面,傅庭秋便如此轻浮,莫非先前傅庭秋便是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
思及至此,谢焉的戾气翻涌而上,几乎要将他脑海中的清明吞噬殆尽,不能将傅庭秋留在世上,这等人早死早造福,谢焉的手已然到了傅庭秋的后脖颈处。
谢焉下手速度不及门外闹事人速度,他的手还虚虚的挨在傅庭秋的后脖颈处,房门已被人哐当一声踹开,惯性使然让那两扇门用力的回扇了半开,即便是剩余的半开,已足够让门外人看清房内景象。
房门即将被踹开时,傅庭秋以迅雷之势扑在谢焉身上,将人死死的压在窗户上,不惜代价将自身外衫撕开半边,想对谢焉衣衫下手时,蓦然发觉对方是一身黑色夜行衣。
生平从未如此紧张过的傅少庄主,只争朝夕的将谢焉夜行衣的绳结一扯,便低头凑在对方的脖颈处。
雷厉风行的傅少庄主半分思考空闲都未给谢焉留,乃至于倏然遭此毒手的谢楼主,手脚一慢,便成了欲拒还迎。
门外原本闹哄哄的人猛然安静了,仿佛一瞬间被人点了哑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重叠在窗户边上的二人。
背对着他们衣衫不整的自然是今晚重金拍下花魁一夜的俊美男子,正面对着他们的是一长相英俊的冷面男子,有人低呼,“知南楼谢焉。”
因这一声低呼,门外的寂静被打破,众人面面相觑,再看向房内,那背对着他们的俊美男子低低的喘息了一声,抬头凑近谢焉,轻声呢喃了什么,惹得谢焉眉头一皱,似有不悦。
只是一瞬,谢焉双手揽住怀中人,抬头目光寒冷似冰刃,刮得门外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片刻后只听谢焉道,“今日之事,如若你们胆敢随意流传,知南楼定不轻饶。”
话一出口,谢焉怀抱傅庭秋,脚下一发力,踩在窗口,一跃而出,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许是料定人已走远,众人重新交谈起来,这些寻花问柳的,不乏仙门望族,还有许多是专门收集情报之人,此时因刚欣赏完知南楼三楼主的一出好戏,不能安分。
“那被谢楼主怀抱的是何人?”问话的是掷下千金的后起之秀,他听闻过知南楼,对谢焉兴趣不大,但对傅庭秋的容貌却起了兴趣,掷下千金或许不单是冲着花魁来的。
“你不知,那是万秋山庄的少庄主。”听这说话之人,恐是个修真之人。
“你怎知那是万秋山庄的少庄主?”另有一人问,“他并未表明身份。”
“如若我是傅少庄主,来此地私会情郎,也会隐瞒身份。”有人道。
“正是。”修真之人答,“早些时日,有幸进得万秋山庄,见过傅少庄主一面。”
“如此。”后起之秀道。
几日后,流言四起,不知何人所传,只道是万秋山庄少庄主与知南楼三楼主的风花雪月,博人一乐,不知真假。
☆、第三章
傅庭秋被谢焉带着踏云而行,偌大的璇玑城皆在脚下,傅庭秋不觉得心生澎湃,反倒忧心忡忡,为谢焉。生怕谢焉念及他方才行事,将他自半空中丢下,任他自生自灭。
直到脚踏实地,傅庭秋才反应过来,他没问这是何处,自己先将身处的地方打量了一番。
是个独立门户的小院,院中偏右一颗碗口粗的桂花树,在月光下成随风羽化为仙状,颇有些月寒宫金枝月桂的意思。
目光所到之处房门紧闭,端看房门的新旧及干净程度,此处不常有人居住。
“玉牌还我。”谢焉将人带到这,只为讨回玉牌。
如若傅庭秋真的愿意将玉牌还给谢焉,也不至于跟着到此,可见傅庭秋并无归还之心。
夜已深,哪怕初春时节,寒风飒飒吹过,冷意依旧直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傅庭秋很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抬头同谢焉大眼瞪小眼。
谢焉忍了忍,忍无可忍,“傅少庄主想耍赖?”
若是方才傅庭秋不说将他带出芙蓉阁,便将玉牌归还的话,谢焉自不会管他。
“不是,”傅庭秋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谢焉心生不祥:“不过我方才帮了谢楼主一个天大的忙,谢楼主便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一句话便将方才事情转了个样子,他傅庭秋好似个千年妖精修炼成仙,摇身一变成了谢焉的救命恩人。
这话让谢焉最后一丝耐心告罄,他随手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抵在傅庭秋喉咙处,森然冷意不言而喻,“好说歹说,傅少庄主非要我动手?”
谢焉此行只为知南令,无心与傅庭秋这等前世仇人、今世路人纠缠,他只想拿回玉牌,同傅庭秋分道扬镳。
观傅庭秋面不改色的神态,怕是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这位打小锦衣玉食,法宝看到心烦的少庄主,伸手抵在匕首上,笑道,“谢楼主,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与我动手,万一我一个不高兴,你的玉牌可要夭折咯。”
丢失玉牌尚能找回来,倘若玉牌真如傅庭秋所言,被毁了,那随之而来的麻烦将会不计其数,这并非谢焉想要的结果。
拿不回来,也抢不到手,威逼利诱之下,傅庭秋更是油盐不进。将办法想了个完整的谢焉,面色漆黑似墨染,傅庭秋看着尚且年少,为何性子如此难缠?
“我想跟着你长长见识,仅此而已。”傅庭秋再次重复道。
谢焉不明白他为何非要跟着自己,修真界能人异士遍地走,为何傅庭秋偏偏盯上了他?
“我知道你为知南令而来。”傅庭秋在这冷风明月,谢焉脸色不济时徐徐开口,像是善解人意般道,“为了弥补我无礼的行为,告诉你一个消息,知南令不在芙蓉阁。”
提起知南令,谢焉没了跟他继续胡搅蛮缠的心思,转而思考起傅庭秋这番话的可信程度。
“不用怀疑,”傅庭秋双手背在身后,闲庭漫步的走到房门前,将门推开,走了进去,“这消息是我万秋山庄探听出的。”
其中意思自有谢焉自己体会,万秋山庄积累几万年的人脉,底蕴之厚,财势之多,修真界之人万万猜测不出。这样的世家,情报自然不甘落人之下。
情报是上不得台面的秘密之事,但许多门派只会将其做的比本派修为绝学更为出彩,原因无他,在修真界内,失了情报便失了一分先机,很多时候全是先机主导着一切。
万秋山庄的情报,谢焉不信十成,心里也有了数。
傅庭秋进了屋,不消片刻,屋内暖黄的灯火冉冉亮起,将傅庭秋的身影映照在窗棂上,让仍然杵在院内的谢焉看了个一清二楚。
“谢楼主不进来稍坐片刻吗?”傅庭秋的身影一走一摇,轻快姿态溢于言表,几步晃到门口,冲着谢焉一招手,无端的生出几分逗弄意味。
被逗弄的谢焉,目不斜视的略过傅庭秋,进了屋。
他不离开,只因尚有事情要问傅庭秋,加上玉牌还在傅庭秋手里。撇开事情不谈,无论如何他也要将玉牌拿回来。
玉牌是知南楼身份的象征,虽不能调动知南楼的人,但是凭借玉牌足以在知南楼的分楼做很多事情,谢焉不能冒险。
眼前的傅庭秋,他尚未摸个透彻,不好做其他打算。
思来想去,谢焉眼下只有顺着傅庭秋这一条路可走。
当然,倘若谢焉不怕万秋山庄找麻烦,大可以将傅庭秋直接放倒,搜走玉牌了事。
思及起方才傅庭秋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他的意愿,做出的轻佻姿态,谢焉料定他那般行事,极可能得到个五花八门的流言蜚语。
到时知南楼该何去何从,他又该如何处置,光是想一想,谢焉便头疼不已。
凡是与傅庭秋搭上关系的事,都极难处理,谢焉面无表情的想。
傅庭秋不知道在这几步间,谢焉已将他定为麻烦难处理之人,不过就算傅庭秋知道,大概只是一笑了之。
人生在世,须得意尽欢,哪能将一个人随意定论为麻烦呢?麻烦的终归是事情本身。
傅庭秋关上门,走回谢焉面前,借着烛火,将谢焉再次打量了一番,这等龙章凤姿之人,不愧是他惦记许久之人。
“谢楼主,你可还记得八宝珍馐炉?”傅庭秋问,当日的未解之谜,借着今日得个结果也不算他白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