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秋见谢焉似乎不生气了,笑道:“楼主当真不要法宝吗?”
眼看谢焉脸色不好看,便要起身离去,傅庭秋匆忙道:“楼主误会了,只是楼主赠我父亲的那块陨铁,是好东西,我想礼尚往来,仅此而已。”
这个解释很是委婉,让人好接受许多,加之傅庭秋诚恳的模样,谢焉便坐定了。
谢焉:“不用了。”
傅庭秋笑了笑,不再勉强。
二人在温泉内泡的心满意足,疲态尽数洗去。
傅庭秋先起身,溅起一阵水花,抬脚刚踩上池边石路,还未走到屏风后,异象陡生。
一把携着戾气的长剑,朝着他的胸膛,以千军万马之态眨眼便至。
傅庭秋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光洁的后背便落入一个宽阔温暖,还带着点燥热的胸膛内,腰间也多了一条强壮有力的臂膀,身后人揽着他步步生风似的,躲开了这致命一剑。
傅庭秋回头看去,入眼的是谢焉紧绷着的下颚,那凌厉的线条上还沾着温泉内的湿气,恍的傅庭秋一阵失神。
谢焉的注意力皆在那把长剑上,长剑的主人一击不中并不气馁,露出身形似与水雾形成一体。谢焉勉强看出个人形。
傅庭秋轻声:“扶桑门。”
谢焉没答话,只将揽着他的臂膀紧了紧。
扶桑门之人当真会挑时间,泡完温泉刚出浴的二人,手无寸铁,怎么对付他都不算得占上风,尤其是修为一般的傅庭秋。
谢焉静听,傅庭秋很聪明的没有出声。
一把剑自谢焉身后破空而出,无声无息的即将刺入谢焉后背。
谢焉若有所感的将傅庭秋一把抱起,脚下一动,二人已在十步开外。
来人一声不吭,再次融进了水雾中。
傅庭秋额头生出了汗,来人给他的感觉很强,如若没他,想必谢焉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人打败。
可此时,谢焉很倒霉的带着他这个拖油瓶,生生的将优势拉平。
他想:这已是谢焉救他的第二回,该如何报答?
☆、第十七章
傅庭秋尚且有空冒出这么个想法,与扶桑门杀手对峙的谢焉没这般闲情逸致。
来人身形不定,出手速度极快,招招致命,看得出此人比上次在卿门宗遇见的那人,实力更强硬,正因为如此,谢焉更不能掉以轻心。
他此时此刻并非孤身一人,身边还有个修为一般的傅庭秋。
敌不动,谢焉先动了。
料想折扇并非凡品,亦是傅庭秋的防身武器,必然会随身携带。
谢焉身形一动,带着傅庭秋行至先前脱下的衣衫处,手一伸,地上衣衫便到了手中,衣衫下赫然是傅庭秋的折扇,谢焉将衣衫朝傅庭秋怀中一塞,便要将折扇拿到手。
杀手怎会让他如愿?
这一剑朝着谢焉的手肘刺来,看得出是要阻止谢焉。
杀手心中明白,倘若让谢焉拿到武器,他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咄咄逼人的一剑,势必要将谢焉逼退,可惜的是他应对的是谢焉。
谢焉如今元婴期的修为已足够他游刃有余的应对突发状况,再者扶桑门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他交手,他再不出手,真让这些人将他看低了。
谢焉不躲不闪,手直直的伸向地上的折扇,在剑即将划伤他的手臂时,浑身灵力大涨,于手臂处形成一层保护罩,硬是将那把剑弹开,握剑之人遭此突变,措不及防的后退两步。
岂料这只是一个开始。
谢焉已将折扇拿到手,将傅庭秋朝旁边轻轻一推,脚下动作不停,追着杀手的方向御风而去。
杀手尚未从谢焉陡然大涨的保护罩反应过来,一把不起眼的折扇便杀到了眼前,他只来得及注意到折扇坠着个玉牌,玉牌随风而动,他隐约看见知南楼三字。
谢焉并不想将此人斩杀,他想要一个活口,以此打开扶桑门隐秘的入口。
他有意留下活口,手下却毫不留情,凭借一把扇子,将杀手逼得步步后退,根本没机会去找傅庭秋的麻烦。
杀手起了撤退之心,可他明白,谢焉不会让他轻易走掉,更何况对方此时正调查扶桑门,但若是就这么命丧于此,亦或者被人活捉,他不甘心。
千钧一发间,杀手想起出此任务前,门主交代过的话,与一件信物。
门主声称:命悬一线方可交出。
此时不交更待何时?
杀手堪堪拆掉谢焉漫不经心的两招,一个空后翻急速后退几步,掏出一物朝着谢焉丢过去,趁着谢焉接东西的空闲,他手速飞快的结了几个手势,眨眼消失在眼前。
谢焉见杀手急于逃脱,情急之下丢出的东西,不过是一件寻常的发簪,心有疑惑,但此时再去追,怕是希望渺茫。
傅庭秋已穿戴整齐,手里拿着谢焉的衣衫,走到谢焉身边,一眼便瞧见他手中之物。
傅庭秋轻笑一声,戏谑道:“这是要对楼主以身相许吗?”
谢焉不答,将发簪与折扇一并塞到傅庭秋手中,接过衣衫,转身到屏风后换去了。
傅庭秋目送谢焉身影消失,低头看着手中之物,眉头缓缓隆起,杀手丢个发簪是何意思?难不成这发簪还藏着了不得的秘密?
傅庭秋将发簪举起,一边仔细揣摩,一边上手摸着,终于在发簪的顶端发现了点东西。
谢焉走出来,便瞧见傅庭秋将发簪塞入袖中,看见自己,便笑了。
傅庭秋:“李婉儿应当在扶桑门手里。”
谢焉闻声,面露惊奇,李婉儿为何会在扶桑门手中,这杀手丢个李婉儿的簪子,是何用意?
傅庭秋:“这根簪子是李婉儿的,尚且不知扶桑门是何意思。”
只丢根簪子,未留一字半句,谁有那闲空猜东猜西的?
今日这温泉泡的当真是跌宕起伏,不说二人温泉泡的是否满意,端是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便让二人败兴而归。
当然,心有余悸的傅少庄主,并不觉得败兴而归。
好歹,借此机会,他彻底跟谢焉冰释前嫌了。
看来,扶桑门当真将他记在必杀名单上了,傅庭秋想不通,他与谢焉一同前往卿门宗的,为何扶桑门单单只杀他,而不愿意对谢焉痛下杀手。
些许疑惑,傅庭秋此时还解不开,只好暂压心底。
第二日,傅庭秋依照跟谢焉定下的计划,起身前往破军城。
此行不再是傅庭秋与谢焉的二人旅程,还多了一名任劳任怨的傻大个——傅来。
傅庭秋本不愿带傅来,奈何傅来得了傅青松的命令,手里捧着傅青松的亲笔信,傻乐呵的傅来,望着面色不虞的傅庭秋,静候传唤。
万秋山庄的一家三口固然互不干扰,但傅庭秋很是孝顺,傅青松的话,他还是会听的,百般不愿也只能将傅来带上,好歹在危难时候,还有个能挡剑的不是?
傅来极少出门,尤其跟着傅庭秋出门,方才出了万秋山,行至万秋镇,傅来便是一脸的新鲜,将他愚蠢的见识少暴露无遗。
傅庭秋简直没脸看,因为不想看,只好转开眼,时不时的看看谢焉转移下目光。
看的次数多了,傅庭秋赫然发觉,这谢焉气势不凡,长相英俊,越看越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时日久了,心里难免产生了种奇妙的念头。
傅庭秋想:谢焉相貌生的如此好,不知他选择伴侣看的何处。
这念头骤然出现在傅庭秋心里,便像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一簇簇、一团团的疯狂生长,将他逼仄的心房填的密不透风,一丝罅隙未曾留下。
傅庭秋不便问谢焉,他心里明白,二人只是合作关系,他若是多事的问些题外之话,想必只能得到谢焉的一张冷脸。
思来想去,傅庭秋觉得还是多多观察更为妥当,他不信谢焉能清心寡欲的将所有人一视同仁。
一行三人快马加鞭先到璇玑城,此时已是傍晚。
璇玑城热闹依旧,百姓安居乐业,城内最盛名的芙蓉阁,依然屹立不倒,听闻是新换了个靠山,实力背景比卿门宗更甚,是以芙蓉阁得以生存。
三人需在此住上一晚,只因谢焉还有些事未完,不仅是谢焉,傅庭秋亦是。
二人一合计,离法宝拍卖会还有几日,尚且来得及,便又住在了先前的小院子。
次日一早,傅庭秋打着哈欠,带着东张西望的傅来,先上了趟复来楼,用过早饭罢,傅庭秋便去找了李凤瑞。
他没忘记答应李凤瑞的事,如今李婉儿有了消息,自然是要告诉李凤瑞的。
李凤瑞听傅庭秋说,李婉儿已有下落,双目含泪,便要给傅庭秋跪下。
傅庭秋尚未将李婉儿救出,不愿意接这等大礼,他脚步一错,李凤瑞的一个磕头便磕在傅来面前。
傅来憨憨傻傻的摸摸头,没明白李凤瑞跪他干什么,忙上前要将李凤瑞扶起来。
李凤瑞挣扎着要再给傅庭秋跪一个,嘴上喊着:“你放开我,我要求傅少庄主救我妹妹。”
傅来哪肯松手,他时刻牢记傅青松交代的事,务必将那件事奉为生命宗旨,除此之外,还要帮少庄主解决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