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未已欣慰点头:“这就对了,我这就替你传达,等我好消息,别乱跑啊,就在这儿等我!”
“行,我就在这儿等你!”宿遗祯席地而躺,软软的草垫散发着沁人的清气,不像红色是魅惑的味道。
没多会儿罗未已就跑了回来,喘着气道:“好消息啊好消息,大佬,我给你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等我喘一会儿,喘一会儿......”
宿遗祯急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喘匀了没的?快点说!”
第12章 矛盾
“好了好了,喘匀了喘匀了!”罗未已道,“你小子走运了!走大运了!今天不仅不用受罚了,风荷大人还说,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可擢升你为尊主的贴身侍者,专门伺候起居饮食,把马仓那边的活计交接好之后就可以去尊主那里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你知道吗知道吗?”
“我知道!”宿遗祯拧着眉头道,“真他妈邪门了,受个罚还擢升了,什么情况......”
罗未已:“擢升了不好吗?你这表情好像不是很乐意?这是什么职位啊天,尊主的贴身侍者,贴身侍者!你知道贴身的含义吗?”
“去去去,我没你那么变态,”宿遗祯道,“擢升了自然高兴,高兴得很!”
高兴他大爷!
要是升为习武弟子当然是好消息,可升为侍者是个什么意思,还伺候起居饮食?伺候的还是苍铘?那岂不意味着可能天天要看他对风荷这个那个、那个这个?
这他妈叫个什么事儿啊!
然而气愤归气愤,人在矮檐下就是得低头。宿遗祯化悲痛为力量,回到马仓狠狠地发泄了一通——铲马粪,刷水槽,清食槽,打水,洗马,洗五匹马,洗十匹马,洗二十多匹马!
焦武第一次对他的工作效率刮目相看,忍不住道:“我怎么还有点不想让你走了呢。”
“行啊,”宿遗祯一摔抹布和刷子,“哥哥哎,其实我也特别舍不得你,真的,我特别喜欢在马仓里干活,你看看能不能去帮我说个情,留下我得了?”
焦武的眼神像看神经病,“嘁”了一声转身离开。
“哎哎哎,我说,你们是不是都想去当贴身侍者啊,谁想去我可以跟他换——”宿遗祯仰天长啸。
这夜狐狸仍然没来,宿遗祯睡得也不怎么安生,总觉得两腿之间冷飕飕的,缺了点东西——当然不是想拿狐狸来填补缺失的命根子,就是单纯的想念自己的宠物而已。他想念自己的狐狸就要想到狐狸的琥珀眼,想到琥珀眼就要想到风荷,想到风荷就想到他那张病弱的小脸,中了邪似的想。
神经病了吧宿遗祯!
宿遗祯忿忿起身,穿好了衣裳奔着苍铘宫的藏书楼而去。藏书楼没有任何禁制,宫中所有弟子都可以借阅,只是得走正常渠道登记录册。
现在天色太晚,宿遗祯显然走不了正常渠道,他又等不及到天亮以后,于是悄悄潜进了藏书楼,自行查找自己需要的书册。
“修复经脉,修复经脉......修复经脉需要知道经脉因何而损,盲目下药可能会导致经脉逆转,功法尽毁,这很严重啊。”宿遗祯喃喃自语,翻找了半夜才找到一本记载修复经脉的医术,上面的文言文生僻难懂,好不容易才明白这么两句,结果还是告诉他不要乱搞的。
怒摔书,这不等于没说嘛!
宿遗祯气愤地把这本医术塞了回去,正打算回去睡大觉时却蹭掉了一卷竹简古册,他拾起来一看,上面的文字大致能认出来,写的是“太一心经”四个字。
太一心经?看起来好像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打开竹简仔细看了看,这里面全是弯弯绕的古体字,奇怪的是他竟然能看懂,就好像他的脑袋里装着一本古体字典,把文字一个个扫描进去之后就能找出对应的注解来。
他不由专注了起来,默默把这本心经拓印进脑海里。好在这本心经并不太长,满打满算也不过二三百字,对于应试教育出身的宿遗祯来说背诵整本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他把竹简原样封好放了回去,刚要跨出藏书楼的大门就被一股力道困住了。
宿遗祯没留神这里竟然还有旁人,回身大喊一声:“什么人?别偷偷摸摸的,出来!”
没有人应他,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劲风掠过,他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什么东西拦了一下,立即弹开闪到了一边,警惕地朝各个角落巡查。
藏书楼里转了一大圈都没能找出任何可疑的踪影,别说是人,连个鬼都没有。他知道这事儿不简单,麻着头皮往门口退,退出藏书楼的大门后又转为小跑,直奔客房而去。谁知就在快要到达之时,脚底下忽地绊到了什么东西,他整个人摔飞了出去,狠狠摔了个猪抢食。
“我的妈,摔死老子了......”宿遗祯叫苦连天,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一条细长的麻绳给捆住了脚,他抬脚一看,那麻绳还不如叫线,细得肉眼都难看见,怪不得刚才在藏书楼一直找不到踪迹,原来是这细麻线搞的鬼!
宿遗祯没把它放在眼里,坐起身来就去扯,却惊讶地发现怎么都扯不断,细麻线比钢丝绳还结实!他瞪着眼睛愣坐在地上,忽地就被这细麻线倒吊了起来,紧接着就像蹦极似的脱离了控制,朝着浮屠塔的方向飞去。
与其说飞,不如说甩。细麻线猖狂得很,倒吊着他一路欢脱地甩,忽上忽下、忽前忽后,甩得他大肠都快从嘴里出来了。宿遗祯难受得直骂娘,他浑身的血液都控在了脸上,血管差点被挤爆。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响——他被甩在了浮屠塔外的结界上。
“砰、砰、砰......”
这特么不是心跳的声音,是他宿遗祯被一下一下甩在结界上的声音。细麻线有点儿脾气,撞不开结界就一直撞,它自己无所谓,可把宿遗祯害苦了。“救、救命啊——救命啊!!!”宿遗祯没出息地大喊大叫,心道再不停下来他得活活被撞死。
就在癫狂之际,宿遗祯瞧见了浮屠塔的门内走出一个红色的身影,心里头顿时找着了归依,还没等风荷把他救下来,他的心就柔软成一团棉花糖了。
“风、风荷,你救了我,你太靠谱了!”宿遗祯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荷。
风荷收了那条细麻线,说道:“这是古册上的线精,你进藏书楼了?”
宿遗祯略显尴尬:“我......我是进去了,睡不着觉就想看看书,竟然被一根线给缠住了,它吊着我就往这儿跑。”就跟捡着了钱的孩子似的,上赶着就跑来找家长邀功。
风荷:“它原本是我......是我和尊主常看的古册,所以会往这儿跑。这么晚了还去看书,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查么?”
宿遗祯挠挠头:“也没有,就随便看了几本医书。”
“嗯,”风荷道,“未经登记录册就进藏书楼,明日要领罚,自己去领吧。”
宿遗祯:“......哦。”正事儿没办成,竟然还要领罚,真是醉醉的。
他仍旧盯着风荷,风荷显然是已经睡下了,听见了动静才起身的,这会儿衣衫还有些松散呢。浮屠塔里的夜明珠泛着暖橙的光芒,恰把风荷的红衣衬得妩媚又多情,而红衣下的肤色白得像纸,风荷的单薄和病弱都在此时被放大,满满的都是招人疼爱的韵致。
宿遗祯就像个流氓,恨不能用自己的目光直接把风荷的领口给撕大一点,再往里多看一点儿。
风荷被他盯得不自在,紧了紧领口便转身往回走,宿遗祯忙道:“风荷,你......”
风荷回头:“怎么了?”
宿遗祯:“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夜里头凉,他怎么不起来?”
风荷目光微动,答道:“怎可叫尊主亲自过来。”
宿遗祯:“这种事本来就该老爷们儿做,他怎么就不能了。”
风荷:“我也是男人。”
“......”宿遗祯摸摸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该照顾你,你身体不好忌讳着凉。”
他其实就是那个意思。约莫是风荷实在太美,宿遗祯总会错误地把风荷当成女孩子来看,不由自主就想去疼疼他。这是病,宿遗祯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连男女都搞不清楚。
风荷微微一笑:“嗯,回去吧。”
夜风有点凉,吹得宿遗祯一个激灵,他避开了风荷澄澈的眸子,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回走,又听见风荷的声音飘忽传来:“宿遗祯。”
宿遗祯欣喜回头:“哎,风荷。”
风荷:“客房不在那边。”
“......哦。”宿遗祯落荒而逃。
一路跑回了客房,宿遗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钻进被筒里就开始给自己催眠:我不是基佬,我不是基佬,我拿风荷当朋友,我拿风荷当兄弟,我这不是喜欢,只是恻隐之心作祟......
可是,当基佬真有那么难堪吗?客观来说,不就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恰巧两个人都是男的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打住!宿遗祯你神经病了!男的就该喜欢女的,你可以接受别人是基佬,但是别让自己当基佬!
可是风荷除了多长了点东西,别的地方跟女孩子有什么区别吗?他比女孩子还美,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比他更美的。况且两个人之间只要有一个人有那个东西,另一个人没有,不就对上了吗,这不正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