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拳挥了出去。
“哎哟!”罗未已捂脸痛呼。
宿遗祯的拳头被一只手紧紧握着,他忽地看清了一切,顺着这只手看去——是一袭红衣。
“风荷!”宿遗祯脊背僵硬,乍一松掉这口气便浑身发抖,他一步向前便将风荷抱进怀里,这才发现风荷的身后还站着大眼瞪小眼的齐销和罗未已。宿遗祯脑筋转得快,赶忙拍了几下风荷的背,哈哈地笑了几道,“风荷大人你可终于来救我了,哈哈,我这条小命险些葬送,多谢!多谢!”
复又同样抱了抱罗未已和齐销:“也谢谢两位师兄,实在感谢!”
风荷板了脸,背对他道:“怎可随意拥抱?”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宿遗祯摸摸鼻子:“这是怎么了?”
罗未已拉着他:“你被通感了!你被那挖眼狂魔通感了哎!他怎么选你通感?你都看见了什么?看你反应那么激烈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快说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宿遗祯道了两个字,“洞,痛。”
罗未已:“什么?什么东西?你敲鼓呢咚咚通通的,到底是什么?”
宿遗祯没理,朝那一抹红影追去。
“风荷大人等等我!”宿遗祯独自追上风荷,一边倒退着走一边搭话,“大美人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不就是抱了一下嘛,男人之间抱一下表示感谢不是很正常吗?”
风荷看也不看他,只道:“你穿男装确实比较方便些,可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怎能随意同男子拥抱?还那样骂人......不合适。”
宿遗祯摸着后脑勺仔细思考,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通感的时候被抽傻了,怎么风荷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明白。
风荷望了他一眼,又回过脸去,道:“罢了,这原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该干涉。”
宿遗祯:“别呀,我的事你尽管干涉就好了,你干涉我高兴!嘿嘿!”
风荷:“你同每个人都这样讲话吗?”
“哪样讲话?”宿遗祯想了一下,“噢,嬉皮笑脸地讲话吗?大美人,我就是瞧你有意思才想逗你玩儿,别当真嘛!你日日跟在尊主身边想必早对一本正经的脸腻味了,偶尔看看我这样不正经的样子难道不解闷吗?”
风荷:“尊主若是知道你总在背后揣测他,必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宿遗祯:“这我知道,可尊主他老人家真有空来管我么?大美人不会特地跑去告状吧?我心想着咱俩关系这么好,你该不会出卖我的。”
风荷:“没人敢同我说关系好。”
可怜,没人敢跟苍铘的脔宠一起玩儿!宿遗祯想。
他突然扯住风荷的红袖,正色道:“难怪你天天这样愁眉苦脸,以后你只管把我当成朋友,苍铘若是要问责就叫他尽管来找我,有什么事哥替你扛下!”
风荷:“你扛得住么?”
“哥就是死了,光凭这把硬骨头也能给你扛稳了。”宿遗祯心里一热,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只觉得触手滑腻,实在叫人心痒。他接着道,“你别这样瞻前顾后,我说护着你就一定能护着你,常笑笑好不好?”
风荷从没见过这样有男子汉气概的姑娘。
他有些不适应,便从对方手里抽出了红袖,淡淡道:“方才有人喊了一声‘妈呀’。”
“......不是,风荷,美人儿,能不能忘了这茬?”宿遗祯窘迫不已,“那是本能反应,那个挖眼狂魔实在太吓人了,两只眼睛里没有眼珠子呀,一眼看去差点吓出心脏病!”
风荷:“还有人叫‘风荷大人救命’。”
“......”宿遗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出来凑热闹。”
在美人儿心中的光辉形象完全崩塌,得不偿失。宿遗祯想。
“还有,以后别再......别再勾引别人,”风荷又道,“先前坐在路边等人搀扶的时候才是你的本能反应吧?”
“啊?”宿遗祯眨眨眼,“不是,绝对不是!那真的都是为了抓住挖眼狂魔而做出的牺牲!我本人绝对不是那样的,我可没那么大骚劲儿!”
“......我没觉得,”风荷说不出那个字,便换了个说法,“我没觉得像你说的那样,倒是有点可爱。”
宿遗祯一下笑喷了:“可爱?可爱?!”
我的天,原来风荷喜欢那种类型的!
风荷微赧,对他道:“别笑了,你可看清了通感里的人?”
宿遗祯正了神色:“看清了,化成灰我也能认得!”
他想到那一幕就觉得浑身发凉,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做出那种事时......啧,竟然是那么可怕的吗?那风荷和那个苍铘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历过那样的痛吗?他这样病弱的人怎么经受得住?
宿遗祯不敢再想。
他问:“现在我们收了挖眼狂魔,之后要怎么做?”
风荷:“先找到作恶之人。”
几人凭宿遗祯描述的画像查问了一整天,终于在涉合山的城里找到了线索,得知这人便是一商贾大户家有名的混世魔王,名叫樊超。
几人落在院中的时候樊超还在屋里头抱着丫鬟享乐,宿遗祯一脚踹开他的房门,喊道:“姓樊的,给你老子滚出来!”
樊超被人扰了兴致很是气愤,拿着小尖刀就出来了,怒问:“谁在叫喊?好大的狗胆!”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一把寒光宝剑抵住了咽喉,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抬眼一看竟是一位身着红衣的美人。这樊超色胆包天,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风荷,口水差点掉下来。
宿遗祯“啪”地甩了他一巴掌,怒道:“管理一下自己的表情!”
“你娘的!”樊超望向他,“你又是谁?长得倒还不错,脾气怎么这么臭,竟敢打老子!这里是老子的府邸,你们竟敢趁夜闯来,可想过后果?来人呐!”
宿遗祯:“别喊了,没人能来了,睁开你的死鱼眼好好看一看这是谁!”
“啊——”樊超大叫一声,只见齐销手里展开的画布上是一个两眼黑洞洞的人像,他一下便认出来了,惊恐地退回房里就要把门反锁。
风荷剑光一闪,樊超忽觉颈上冰凉,再伸手一摸,血珠子掉了下来。
他慌忙跪地,哭喊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当时他叫的声音太大了,我怕,我怕他把旁人招来就动了手,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求几位饶我一条狗命,他的损失我全部赔偿,十倍赔偿!他的家人我来照顾,我一定负责到底!饶命啊......”
他一边哭喊一边悄悄朝门后伸手,宿遗祯低声急喝:“小心!”风荷刚要抬剑便被他拥着推向了一边,又见刀光闪过,宿遗祯抬脚去踹却被罗未已抢了先,樊超被踹中了心窝摔在后头,滑行了好一会儿才撞上桌凳。
宿遗祯暗暗鼓掌:好,这一脚可以,比我有力道!
樊超吐出一口血,再次跪地求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饶命,咳咳,饶命......”
风荷:“既已知错,挖去双眼,钱财散尽,弥补他的家人直到求得原谅,如此你可有怨言?”
樊超血泪齐下,磕头道:“没有怨言,我一定照办,一定求得他的家人原谅......”
宿遗祯却道:“这样就算了?”
齐销:“还要怎样?这事原本该移交地保进行公开审判,但他樊家富甲一方,只怕审判也不能公正,公正了也未必能正常执行,风荷大人这样决定已经是最合适的了。”
“啧,我不这样认为,”宿遗祯道,“求得家人的原谅算个屁,谁被害了性命谁才有决定权。”
说罢忽然把风荷捞进怀里,趁他惊讶无措之时伸手探进袖兜掏出了伏魔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伏魔鼎“叮叮当当”滚在地上,鼎盖脱开,鼎身蓦地晃了一下,从中冒出一阵烟雾来。
风荷愠怒:“宿遗祯!你怎敢!”
樊超的凄厉惨叫声从房中传出,宿遗祯把风荷牢牢压在门框上不让他进,又对罗未已道:“罗师兄,你若认为我做得对就替我拦着齐师兄,你若认为我做得不对,”他转过头去,“那以后再也别想吃我做的美食了!”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可为难我了呀!”罗未已在原地踱来踱去,忽地一拍脑袋,“哎呀我觉得风荷大人的做法是对的,大佬你可不能违逆大人的意思,我这就去帮齐师兄伏魔!”
接着屋内传来两人的声音。
罗未已:“齐师兄,我来帮你了!”
齐销:“滚!你做什么?”
罗未已:“对不起齐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齐销:“死开点,别压着我!”
罗未已:“我不想的齐师兄,我摔倒了!”
风荷要挣脱,宿遗祯却顺着他的手臂滑上了十指,就着按住他手心的姿势将腹部也压了上去,低声道:“风荷,别动,很快就完事了。”
“你!你可想过后果?”风荷脸色不佳,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他。
宿遗祯没答,却狠烈地笑了一下,叹道:“好想我的狐狸啊!”
啧,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把持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