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能轻松带走表妹,却未曾想,表妹不再是当年那个害怕的抓着他的手不放的小姑娘,她有了新的朋友,甚至比之自己更喜欢那位新朋友。
他的表妹,终究是变心了。
“表妹可能,再喊我一声表哥。”赵益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
顾莞莞一怔,突然想起她被带回宫中大病一场,赵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成为了她的兄长。
“当日你安慰我,说我没了爹娘哥哥,但是还有你,你说你时常觉得你父皇去世后,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人,你说往后你做我的兄长,你说我们两可以和话本子失去双亲的人一样,相依为命的长大。表哥,保重。”其实她还有一句话很想问问,为什么你不能一直做我的兄长呢。
只是临了又觉得没甚意思了,她甩开了赵益的手,大步离开了。
在下楼梯时,正好撞见了顺公公,他看起来很着急,“福音郡主,太后的人找来了,您别出去,赶紧叫上陛下一起走吧。”虽然太后暗里晓得陛下偷出宫,可只要陛下能不被抓住回到宫里,那明面上就什么都没发生。他自小是跟着皇帝长大的,对着这对母子再是了解不过。
顾莞莞连一个笑脸都没了,只是有些愰神的摇头,“我回齐王府了,你上去吧。”
她走的时候一个回头都没有,就连上了马车也是稳坐如山,让丫鬟们看不出有丁点不妥。
再说赵益那头,却是被霜打的没了精气神,即便听着母后的人找到他们了,也没有慌乱,只是任凭被几个人拉着走。
马车走不快,他们只能骑马,又因着皇帝这副样子,侍卫们生怕摔着了龙体,便由暗营老大带着同骑一匹马,一行人飞奔过四方街,将路上的行人惊的骂骂咧咧的,可全都只能看见一群穿着黑衣的人骑着快马,唯一穿着白衫的却是戴着白布蒙起了脸。
只是所有人认为的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抓回去继续做傀儡皇帝却是错了,一行人被追着绕过了大半个万巴城,在天黑之时好不容易出了城,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终于甩开追兵的时候,他们所处的竹林中顿时火光冲天,里外围了七八层将士,个个手上拿着火把。
暗营老大已经开始慌了,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这个竹林埋伏了这么多的人。
他们暗营十二人,曾在江湖上的武艺排名都在前三十,而他曾排第三。
“陛下怎的一声不响的来了。”齐钰锦骑着大马缓缓从火把中走过来。
赵益在大半日的颠簸中早已回过神,表妹变心他伤心欲绝,可却依旧要在母后抓到他前回去。
却未曾想过刚出城便被齐王发现了,他看着眼前的人,也许是早就发现了。
怎么可能呢,他离宫只有亲信才知晓,即便是母后,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行踪泄露给齐王。他宁愿被母后抓回去也不愿是落在这个人的手里。
可现在,他一身狼狈,丝毫不复一个帝王的尊贵,而眼前的人,她穿着将服,凛凛威风。
除却安危,他更难堪的,是这个人是表妹变心的对象。
先反应过来的是顺公公,他尖细的嗓子高声呼喊:“大胆齐王,面圣竟敢如此无礼。”
礼?齐钰锦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她本就不用跪皇帝,只是骑在马上,确实有些嚣张了。
不过,这个礼她想有便有,不想动弹嘛,也就没了。
齐钰锦连瞧一眼那位声音尖锐的公公都嫌浪费力气,只是抬起手给孟有忆一个示意。
后者便翻身下马,“王爷有令,将所有盗匪关进地牢,领头的那位匪首先送到管务府司院严加看管。”
将士领令便要上前将人从马上抓拿,暗营的人立马提剑要大干一场。那位顺公公已经白了脸。
他尖锐的声音有些冷颤,“齐王,这明明是陛下,何来的盗匪?你难不成要造反?”
齐钰锦皱了眉,她不喜欢这尖锐刺耳的声音,也不喜欢这两个字。
她只给了孟有忆一个眼神,后者便亲自上脚将那公公踢下了马,随手在那公公身上砍了一块破布将人嘴给塞住了。
暗营的人已经拔了剑,见状都看着赵益,只等一声令下他们便动手。
赵益看着齐钰锦的眼神表情,试图想要从那上面看出点什么来,可他什么都没看出来,那肃着一张脸煞气十足的模样,看不出半分玩笑的意味。
可要说造反,他不信齐王愿意背着造反的名号登上大位,即便这女人想,老齐王也不会许。
父皇亲口说过的,齐家虽势大,却把名声看的重过子嗣,才会每一代承王位的人都会扔上战场,就为了在百姓口中博一个好名声。
所以他也在思考,齐钰锦究竟是想做什么。
齐钰锦像是晓得赵益在犹豫什么,很大方的给他解惑,“陛下还是让这些人将武器都放下吧,太后派来的人已经没了活口,您暗里让跟着的那二百个你的亲信侍卫估计都被野狗拖走了,如今就这么些人,别再让人送死了。”
“你当真要造反?”赵益问道。
齐钰锦听了这话,扯着脸皮露出一个瘆人的冷笑,“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的,可你竟然,让她喊你表哥,我就改主意了。”说完便骑着马掉头,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她骑得很慢,还听见了那声叫停的声音,她的笑更瘆人了。
一切都还没准备好又如何?她只要想想曾经就是这个人觊觎着她的莞莞,现在竟然还敢生了心思要带走她的莞莞,那她就不会再给赵益一丁点回去继续做他的皇帝了。
他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她的地盘抢人,不就是仗着他是皇帝吗?别的人也许给他一分薄面,可是她齐钰锦可没这么良善。
当年要不是看在莞莞颇亲近她的姑母太后,她又何曾会同意放莞莞去长都城,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她不会死,她的莞莞也不会在自己死后也跟着回到了五年前的现在。
想起顾莞莞,齐钰锦又有些心闷闷的,她是听见了的,她来见赵益说的那些话。
她并非刻意跟踪,只是此前一直派人找赵益的行踪,结果今天有了线索,她只是来确认这人是不是真的赵益罢了。
没曾想却能看见自己的妻子来了这里,来见她的表哥,青梅竹马的表哥。
莞莞说,她心唯一是自己。齐钰锦心里又闷又热的,她既高兴的不行,又生气莞莞来见了赵益。
像是恨不得能飞回去见到自己的莞莞,她挥动鞭子的力气大的很,终于从城外飞奔回了府。
晚饭时间也过了,齐钰锦也不觉饿,问了管家便快步回了东院子。
她进去的时候,顾莞莞正沐浴完,只着了一身白色里衣坐在床榻边,她自个拿着白布绞着长发。
“王爷回来了?可用过晚饭了?”顾莞莞一抬眼便看见了灰尘扑扑的齐钰锦。
在心里总算有了点这人是王爷的感觉了,终于忙起来了。
齐钰锦却是大步迈去,接过那白布,轻轻替她擦着头发,“天气转凉,怎的不喊两个丫鬟给你绞干。”
顾莞莞瞥了她一眼,“王爷还说,你不许丫鬟伺候我沐浴,我便早早将人打发下去歇着了。”
齐钰锦手上动作加快着,生怕这朵娇弱的花儿病了,以往每年到了天冷之时,她总是要病上一场的。她心里隐隐担忧着,生病可不好受,只要一想到莞莞会头痛身子不爽快,她就担心的睡不着,又有一股子的无力感。她曾找过许多名医过来诊治,却依旧无人能诊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母亲去找的怪医听似很厉害的一个人,那对调养身子应当也是懂的。
这般想,她便问了一声,“母亲出行却是没具体归期,不如咱们也出发去找找那怪医,也让那人替你把把脉看看。”
最好是能立马走,她既着急见着那怪医问问莞莞的身子,又不想让莞莞与那赵益待的近了。
哪怕是她们二人再也没多大机会能见上,她都不许。万巴城许久未下雨了,这空中的气息都被那赵益给污了。
再有一个她摸不准莞莞会不会同意自个将人给绑了,且这一出手,便没机会反悔了。
不然,放人回去便是失了赢的先机了。毕竟要是让朝中晓得是自己先挑起的,那自个肯定会被联名申讨。
她是不怕的,只是不想连累父母亲被自己拖累沾上一点污名,还有莞莞,面上她总是太后的侄女的,难免落人口舌。
她也只能先私下进行着了。
一提起这是,顾莞莞有的却是担忧,她记得前世老王妃二人亦是去找怪医,便是一直未归,后来她便再没见到二老了。
“父亲虽是带了不少人,可我这心总是放不下,如果王爷管务府没有急事,倒是应该去找一趟看看情况,只是莞莞身子弱,去了也只是个拖累,便在府中好好看住府邸。”她说的很是认真。
齐钰锦自然不可能一个人离开万巴城,“父亲的亲信皆非常人,倒是不急着去找。对了,莞莞可有事与我说?”
她自以为说的够直接了,今日这人见赵益的事她觉得莞莞肯定会与自己说的。
她都说了,心里只有自己的。两个互通心意的人是不会有隐瞒的,特别是隐瞒的还是情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