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铺子开业后的半个月,顾莞莞继续在万巴城开一样的粮铺,绸缎铺,马车行,同时,万巴城最大的客栈也开业了。
齐钰锦站在客栈门口,看着与百姓微笑寒暄的顾莞莞,有了些不一样的认识。
她的莞莞不出手罢了,一出手就是迅猛的势不可挡。
要问谁敢一下子就砸进几万两银两,只是用来开店。
这还是她夜里看着拨算盘的莞莞,随意问了一句自己王妃打算准备多少银两来做生意。
她的王妃当时是怎么样云淡风轻的一句呢。
“不算旁的,只将店铺开起来,西北三城应是要个五六万两吧。”
她当时以为这是全部了,如果不是听了她后一句的话。
“如果要将大赢开遍,叁拾万两吧。”
齐钰锦便晓得了,她的王妃,不是凡人。
齐王府不缺银两,叁拾万也仅仅只是一个小角落,可她的王妃用那样淡定的语气,反而气势十足。
再加上莞莞竟然还提出要扩大粮铺,别的不说,但粮铺一定要开遍满大赢。
齐钰锦便晓得了,她的莞莞并非只是一个在后院的王妃,也绝不仅仅是个生意人。她还有最锐利的眼睛,她能看出来,西北三城缺的不是银两,而是粮食。
包括齐家军,将士众多,七十万大军,光一天的粮食就可想而知,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是在收粮屯粮的,只是为了避免暴露齐家军真正的人数,一直没有加大量。
而莞莞却能一眼看出,并提出她将成为齐家军的供粮人。
齐钰锦的双眼满是钦佩,即便现在客栈开业,满世界都热热闹闹的,她却依旧能安静的带着那双敬佩的眼只看着那一人。
却没成想,第一家客栈的开业,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这回是齐钰锦与顾莞莞一同回齐王府见的。
顾莞莞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久久没开口。
地上跪了两个人,一个瞧着十□□的年轻人和留着长胡须的男人,两人身形一致的胖。
两人没得到起身的话,年轻男不解的看了眼胡须男,胡须男使了个眼色,年轻男便不敢动了。
两人不知跪了多久,才听见细细的一声,“起来吧。”
胡须男年纪大跪的久了动作缓慢,最后还是由着年轻男扶了起来。
“顾皇商来此,有何事?”开口的依旧是顾莞莞。
齐钰锦只是坐在一旁,轻轻吹着冒气的茶杯。
来人正是接手了顾莞莞爹爹一切的顾谨,现在顾氏的掌权者。
顾谨一听这怠慢的话心下便不满,他已经多少人没受到过这样的轻视了。家中子女或是旁支的小辈见了自个,谁不是恭恭敬敬的,而顾莞莞,也是他的小辈。
可顾忌着齐王就在一旁,他到底是不敢发作。
“莞莞生分了,二叔这是来万巴城有生意,想到当初你嫁的急,二叔也没喝上你的喜酒,还有顾家给你准备的嫁妆也没赶上,这不就来看看你,也把嫁妆给你送来。”顾谨已经换上了一张笑面虎的脸。
只是说话的时候不停的偷摸去打量一旁的齐王。
那虽也是个女人,可却是正儿八经的齐王,手上握着几十万大军,与他这样的商人而言,便是得罪不得的。
他可拎得清,要让他来看看自个侄女他还能听话的来走上一趟,要真让他跟这传说中的齐王对上,他可不蠢。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战神真如传言那般,对自己这个命大的侄女宠爱的很,连起身这样的话都能让她说在前头。
看着,就好似他这侄女比这齐王还大似的。
对着这人,顾莞莞却是连笑都笑不出,“不必,出嫁已久,再有嫁妆就说不过去了。”
顾谨一堵,思索着现在该怎么办。
这位侄女直接拒绝,且看着丝毫没有亲戚之间的亲近,就连普通的礼数都无。
他一边恼怒不敢发作,另一边又要苦恼该用什么理由在这齐王府暂住一段时间。
现在这样,要主人家主动留他已是不可能了。
想想宫里头那位的威胁,他又狠了狠心,不要这张老脸了。
可还没等他豁出去呢,那年轻男却是一脸愤怒显在脸上,“喂,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我爹可是你叔叔,不请安便罢了,竟一声叔叔都没喊,没教养的东西。还不赶紧给我们安排上两间客房,让我们歇歇。”
堂中人脸色皆一暗,特别是齐钰锦,她将吹凉了的茶递给顾莞莞,望着那口不择言的人恨不得掏出剑砍上几刀。
可又记着莞莞吩咐的,没她示意,自己不要开口。
她只能憋着,等人出了齐王府再给点教训。
面部表情最夸张的却是顾谨,他是怕的。
虽然他也想骂娘,可他不敢啊。这个不成器的,是要害死他不成。要不是那姨娘在床榻上求着自己带上这个二儿子出来见见世面,他是绝不会,不会带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顾谨也顾不得这是自己最宠爱的姨娘生的儿子了,一脚过去救将人踢的跪倒在地上,那咚的一声,让顾莞莞听的都觉膝盖疼。
顾谨特赶忙跟着跪下,“求王爷恕罪,下官教子无方,求王爷念在他年幼,宽恕他吧,下官一定将他带回去好好管教。”
齐钰锦听了却是嗤的笑了一声,他不去向王妃求饶,反倒求自己,这不就是在明白着告诉自己,他对自己侄女的态度,会跪下也只是觉得自个是王爷,丝毫没有自己错了的意思。
还有,一个皇商,竟然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称下官,真真是笑死人。
当初就是她的岳父也没这么不讲究啊。
虽莞莞不让她开口,可她气得已经忍不住了,却也不是对那跪着的人说的。
“莞莞先喝口茶,不生气好不好?你要是生气了,本王便要生气了,本王一生气,可是会伏尸百万的。”她说到最后,眼神却是定在那下跪的二人身上。
顾谨身子都抖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人不是在开玩笑。那可是上过战场的,手上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别人都叫她战神,其实就是一个煞神。
可这女煞神偏偏就是手握大权的齐王。
顾谨不敢开口,便瞪着儿子,示意他求饶。
顾谨的这位儿子,叫顾仲堂,是他排行二的姨娘生的,平日里因着宠爱那姨娘,便连带着也更喜欢这个儿子,没成想这个儿子是个没脑子的。
顾仲堂不明白自己老爹为什么要怕这两个女人,就算是这是个王爷,可他们的姑姑可是太后啊,这世上最大的就是太后了。
而太后又向来是亲近他们的,自己爹爹又是顾家的当家人,别说在江南了,就是在长都城,也没人敢难为他。
可瞧着自己父亲的眼神,他又不敢忤逆,只得心口不一的说了句,“求王爷恕罪,我刚才呢是猪油蒙了心,我再不敢了,求王爷饶命。”
这两父子都没将顾莞莞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死了爹的孤女,谁还能真的把她当回事。就算嫁给了一个女王爷,以后没有子嗣,更别说这女王爷马上也要被灭了。
顾谨跪的难受,心里就开始骂他那个便宜妹妹了。要不是他那便宜妹妹要他来假装一回,想法子混进齐王府,他早就舒舒服服的躺进姨娘的被窝里了,哪儿会在这儿受气。
齐钰锦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还是顾莞莞喝完了茶,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稍安勿躁。
她轻细的嗓音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是缓缓道:“我生气,自然是生气。白一,你去,按着规矩来,先给他打上三十大板。至于顾皇商,只是教子无方,又年纪大了,便免了吧。”
顾谨只是心狠手毒,在经商上其实没多大作为,有能耐的,是一直在暗里的顾清伶。顾莞莞瞧着这位庶叔就跪在自己跟前,她要不让这人多吃点苦头,又怎么对得起爹娘。
要她死,太轻易了。
“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你全家,你现在还要打死我,你不得好死你个贱人。”那顾仲堂一听要打他便忍不住暴跳了起来,想冲上前。
好在被白一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顾谨只觉自己脖子生凉,这个儿子已经要不得了,命只有一条,儿子他有的是。
顾谨死死跪在地上,心里只想着糟了,本来是来借着送嫁妆的名义住进齐王府,好与顾清伶的人里应外合,现在看来,怕是自己这条小命都要搭在这儿了。
他跪在地上,肥胖的身子发着抖。
什么要里应外合,什么儿子他现在都不想了,只想着要怎么保住自己这条命。
谁知这时候,一直黑着脸的顾莞莞却是笑出了一声,“还真有人不怕死的,白一,按着规矩再加二十个板子,至于顾皇商,便先住下吧,总得等儿子的伤能走动了再离开。”
顾仲堂大喊大叫着,听的顾谨脑子发疼,便挪着弯曲下跪的腿过去一点,一巴掌将顾仲堂呼懵了。
又赶忙表示这是顾仲堂该受的惩罚,还感激涕零王妃宽容大度,愿意让他与儿子在府中养伤,那姿态,要多低有多低。
开玩笑,本以为没了戏,却突然可以留在齐王府了,这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春啊,老天对他顾谨向来是不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