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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矩 (酒否)


  谭郎中不相信:“怎么可能?那女子生得姣好,却举止轻浮,定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自称红雨,这不报姓氏的女人,不是青楼女子,就是妖了······可他这穷小子,青楼女子怎么会找上他。”
  他见那清晏只看了几眼,只当他敷衍,又道:“清晏道人,你要不进屋看看······”
  “不必了,此处无妖来过。”清晏说着,只意味深长看了沈长策一眼,“但那东西,却与妖一样不知悔改。”
  “哎!清晏道人——”
  谭郎中追了上去,但不久又气哼哼回来了,他对那沈长策道:“这榆丁庙的道人,就他最不好说话······你也是,你怎么不说说,那女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沈长策摇摇头,那女人能对他怎么样呢?
  他又往这四处的街道看了看,这灰蒙蒙的街上,再没有一道嫣然的身影。
  本来沈长策还要去那街上做饼,可谭郎中帮他与那张老板说了腿伤之事。据说那张老板一听他腿伤,当即便同意了让他在家歇息,半点犹豫也没有。谭郎中回来唠叨了半天:“嘿嘿,那张老板平日横行霸道,对你还是有些良心的。”
  沈长策低头看自己的腿伤,那张老板会同意,并非他的良心。
  第一日歇息,他好好地躺了一个上午,中午正准备做饭,却有人来敲门。
  他开了门,是那位红雨。
  她找他的时间好巧不巧,他的饼刚刚出锅,油滋滋的正冒着香气。
  红雨人已经往他屋里望去:“你的饼好香,我想买你一个。”
  她与人说话不打招呼,就像她上次走的时候也不道别,连那句喜欢也是忽如其来,从天而降。
  沈长策直直道:“我只做了两个,晚饭还要吃。”
  红雨竟然毫不客气道:“那你晚饭再做不行么?”
  沈长策听着一怔,看了那红雨的眼睛许久,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那红雨望着他。
  沈长策什么也未说,他转过神,默不作声地从屋中将一只饼包了。
  他在包那饼时,那红雨也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她在屋内东张西望,还对沈长策指手画脚:“我要那个大一点的,要多一些糖,最好只放一半,另一半白的,我要就着茶水吃。”
  沈长策也不赶她走,他按照她的要求来做好了。眼看着那饼就要包好,红雨又道:“我包饼的时候要多加一层,我不想要那油弄脏我的手。”
  沈长策又抽了一张纸,给她多包了一层。修长的手指给她细心压褶翻折,包得整齐好看。
  岂料那红雨又道:“要去的路太远,我怕凉了,你再多包一层。”
  沈长策却不包了,他看她一眼,道:“要是路太远,你可以在这里吃。”
  红雨果然很高兴,连连点头:“好啊!那我就在这里吃。”
  两人坐下来,两张碟两张饼,简简单单。一人吃得沉默,一人却吃得很香。
  这番场景好似十分熟悉。
  那红雨吃得很快,看着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吃着却不知规矩。先前还说了怕油弄脏手,可她却是用手吃的。
  她狼吞虎咽,一张嘴里塞得严实,要把那软的脆的都放在嘴里咬,咬得耳朵能听到酥响,嘴里能尝到劲味。一张嘴油汪汪,满脸是被那酥香陶醉的神色。
  她好似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完后又望着沈长策,好似十分可惜。可无论怎么样,她也再找不出留下的借口,几番思索,也只能惺惺作别。
  出门前她对沈长策道:“我下午也要买,要吃两个。”
  那小姐好似一天到晚就等着那饼,沈长策下午刚做好了饼,她的敲门声便到了。
  这次吃饼,她虽还是鲁莽地用手抓取,却是小口小口地细细咀嚼。
  这顿饭便吃了很久。
  她临行前又道:“我明日中午还来,我要吃三个。”
  那红雨接下来一段日子,每天都来。她买饼,最后都在沈长策家里吃的。一张桌,两个碟。
  只是吃的时候,两人却没什么要说的。
  沈长策看得出,那红雨想要找话题,可最后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两人之间并没有可说的。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在某一天,与沈长策定了五个饼之多。
  这五个饼让她耗时颇长,可她实在吃不下,碟子里留下一个半时,她便看着沈长策。
  她看了许久,终于开口:“你想要他回来吗?”
  沈长策自然不愿回答。
  红雨又道:“我喜欢你的饼,也喜欢你。我们做朋友,住在一起如何?”
  她问得奇怪,沈长策却道:“只有相爱之人才会住在一起。”
  这是拒绝了。
  那红雨竟然很失落,她望着沈长策,站了起来靠近他,两人的脸挨得很近,那是能触碰到彼此呼吸的距离。她声音很低,像是在诱惑沈长策:“那你不喜欢他了,你喜欢我。”
  她好似轻车熟路,说着便又一点一点地、试探地靠近沈长策,一双眼渐渐半阖起来,眼底晕着醺醺的光。
  在两人最近的时候,红雨能听到他的心,一点也不乱。
  沈长策却忽然将她推开。
  沈长策对她道:“明日你不要来了。”
  她还怔愣着,便被沈长策硬是带到屋外。沈长策的动作不粗暴,但却没有余地。
  屋外天已经黑了下来,大地一片凄色。这是他第一次把红雨留到了夜里,那也多亏了红雨买下的五个烧饼。
  红雨却看着他:“我要来。”
  沈长策突然露出了一点悲哀的神色。
  红雨又道:“我错了,我不要你喜欢我了,不能来么?”
  她紧紧地盯着沈长策,好在沈长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冰冷地把门关在门外。他只是看着她,眉目淡淡,眼里凝着一股又静又深的死气,把她的目光缠着绕着。
  她一步三顾,等到她最后还能看见他时,沈长策还望着她。
  等她终于像是狐妖一样把婀娜的身影隐进了漆黑角落,一身粉衣便黯然失色,变成了清清淡淡一片云。
  她的面容从女人的柔美饱满,化作了男子的清朗,眼睛不似从前那般澄净无知,却依旧无情和纯明。
  那竟是伏江。
  伏江不甘心,又偷偷探出头往那边望了一眼。
  那扇熟悉的门已经关上了。屋子的窗是黑的,无人的夜晚,沈长策又吹灭了灯。
  屋内,暗淡的月光打在沈长策的脸上。他背脊笔直,面对着紧紧合掩的窗,却好似目视远方。


第17章
  伏江那日带着桃花糕和香炉,人已经离开了平福镇,还在旁边的聚宝村玩了一日。
  那聚宝村风光秀丽,早晨风吹长草缠绵万里,黄昏霞渡长河通往天际。这里的人也好客,不过一日下来,伏江的香炉里就放被满了点心。
  这里很好,也许和沈长策说的一样,要是愿意住下,也能感受到点不一样的好。
  可伏江夜晚把那些水果点心全部倒出来,却只捡起了昨夜的桃花糕。
  他又突然开始想,自己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那晚伏江坐在田野间的一个小亭子,望着天空的明月,好似在对谁说话:“你告诉我,你是想让你的这辈子活得怎样呢?”
  他把手掌朝上,让月光落在手上,又仔细看着,自言自语道:“不过与沈长策住了几个月,我这一世就过了小半。我要是再回去找他,岂不是很快便没多少日子了?”
  “那他还有多少日子呢?原来不能相爱的话,爱着的一方,命多不好。”他当然记清楚自己离开的原因。
  他苦思冥想,那月从天之中偏移到了河之上。他绞着头发玩,目光却渐渐锁到一处。
  手指捻住头发中的一根,扯断,两只手食指拇指凑在一处,放在眼前缓慢拉开。
  那苍白的月光透来,他看到了一根苍白的头发。
  他神色一惊,又抱着那香炉,跑过田野银色的小道,一路直到了河边。低头一看,河里的人不再有少年的干净稚嫩,眉眼之间也刻出了人间的骨气和优柔。
  凡人孩子出生之时,全都像是璞玉,面容稚嫩而相似。每长大一年,那天神的刀斧便多凿了一道,等他长大成人,眉目便刻画得更深陷。每个人的轮廓便大有区别,有的好看,有的丑陋。
  那刀斧一下一下地凿,像是犹豫着无从落定、只能不断修整的石雕工匠。一下又一下,那石头总会到最美的时刻,但从最美的时刻永远不停地凿下去,他双眼就不停深陷、苍老、瘦弱······最后变成一具骷髅,再变成一滩碎石尘土。
  伏江是仙,他不可能苍老,或是变成一具骷髅一滩尘土。但他也也不再是璞玉。
  伏江看了半晌,便对河里的人道:“你真苛刻,给我的人生实在太短,我不过思考了半个晚上,便要我生了白发。既然想着也是老,回去也是老,那我回去好不好?”
  他又低头看着河里的明月,低声道:“我回去以后,他大概已经不会爱我了,我也不会爱他的,我只是要和他住在一块,每日看着他就好。要是你不同意,就用乌云遮住明月,要是可你同意,就清光潋滟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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