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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取归来同住 完结+番外 (肩胛骨)


  欲浇花,却瞧不见。便只有嗅着草木芬芳,扬瓢,试图将水洒得远些。却湿了罗裙。
  他行至方始影身侧,捡起那木瓢,舀起水替她浇花。方始影住的院里花木极多,她却不愿假手于人,总自己打理。
  方始影退至一侧,边听他浇花,边道:“可找着你师父了,真好。你说他失忆了,要请回教内,让徐长老替他看看吗?”
  顾枳实摇头:“大概不是因为大脑受了损伤所以导致的失忆,医师看了也无用。”这段日子里,接二连三的阵法均与他有关,绝非偶然。失忆一事,与此脱不了干系。
  顾枳实心里叹息,他如何舍得离开师父,明明危机四伏。但他又不得不离开,瞧方始影这人,对旁人有多关怀,对自己就有多冷漠。
  顾枳实日夜兼程回教,固然是为了处理教内事务,更重要的,却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方始影。
  都看不见了,她倒还气定神闲,竟也不解释或是诉苦,反而先来问他如何。
  无奈又感动,顾枳实道:“你怎么伤的?还疼吗?”
  方始影嫣然一笑,却对失明过程一语带过:“信鸽上的竹筒里倒了药粉,我一时不慎,药粉进了眼睛。”她这长老当得可好,接着便条分缕析地告知了教主如何处置了那下毒之人,如何揪出了幕后黑手。
  顾枳实冷笑:“我便知道成珺那草包能有什么可靠探子,果然是那几个分舵都生了逆反之心,沆瀣一气,竟累你受罪。”
  方始影不甚在意,宽慰道:“此前我们考虑不周,以为收几个寨子更省事,如今遭了反噬也未必是坏事。祸福相依,教内管理层冗杂,人心迥异,此刻也是清理的机会了。”
  这夜议事堂灯火通明,几位长老与顾枳实商议一番,针对顾枳实做出的一套管理方案提些意见,使其更为完善。
  顾枳实起身,道:“辛苦各位长老。”他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吞云教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几位长老同他一起辛苦耕耘起来的。若无他们,他只手寸拳,纵然武功强横,也决做不到如此。
  尽管疲惫,几位长老均摇头。徐长老心疼他,道:“你之前在那寒潭受了伤,可大好了?”
  顾枳实笑道:“早已无碍。”
  徐长老愤愤道:“只可惜不知那暗算之人是何方神圣,我们的人去了,却一无所获。”
  顾枳实垂眸,轻描淡写道:“可能也是去找那寻香鲛的。暗算于我,也许是怕我扰了他的事吧。”
  他这话漏洞百出。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定是知道他在那处才会暗算。
  可他道出这番说辞,却只得到一室静默。诚然,此地哪个人毫无嫌疑?顾枳实却不愿追究,扬起手制止了正欲说话的杨长老,他又揉揉眉心,轻声道:“罢了,不过无名小卒,且忘了吧。夜已深,长老们回去歇息吧。”
  言尽于此,几人再剖白分析已是无用,顾枳实摆明了不愿怀疑任何人。既然线索断了,便该及时止损。再投入人力物力,非明智之举,顾枳实不追究,几位长老智力超群,自然顺他的意。
  方始影看不见却识路,虽婉拒几番,顾枳实还是执意送她回住处。
  绣鞋踏在石板上,一点声响也没有。她无武功傍身,柔弱得似苇草,却又韧性十足,在这男人帮里硬生生扎根下来。月光映在她侧脸上,她轻声问:“教主,在你师父身边,你可高兴?”
  顾枳实停下脚步,看向她,说了句万不敢叫温曙耿听见的话:“高兴得巴不得度日如年,益发地慢才好。”
  瞧他多没出息,多贪婪。叫温曙耿知道了,一定要笑话他的。
  方始影却笑了,道:“分离才道度日如年。你与他朝夕相处时,竟也期盼这般么?”
  顾枳实也笑着,声音流进手中的灯笼里,深情得叫那烛火摇曳起来,仿佛因他动容:“有时候,看一眼总觉不够。若一日长似一年,便能久久伫立,细数青丝了。”
  方始影闻言心脏一沉,她睫毛轻颤,黑色的瞳仁里没有神采,便暴露不了她的迟疑。师徒之情,怎会是这般?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分明是,相思之意。
  吞云教已成气势,长老们能干非常。尽管近日教内动乱,但总舵上下齐心,情况并不十分危急。但顾枳实急于回去温曙耿身边,干脆将所有事务一齐处理了,虽不致捉襟见肘却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转眼便至十日之期,顾枳实整理行囊,欲往昌州。他私下出行,便只有几位长老送行。
  顾枳实雷霆手段,短短几日内便将边远分舵大换血,人员调动极其频繁,是以这段日子教内气氛紧张,人人自危。昨夜冬至,顾枳实便同众长老一起召集教众彻夜欢饮,叫来戏班热闹了一番,去去寒气。
  几位长老饮得多了,脸上还有薄薄的醉意,晨间浓雾弥漫,阴湿冷清,顾枳实体恤诸位长老,便称不必再送。
  方始影止步,捏着帕子轻声道:“晨曦将出未出,林子里还笼着夜色的暗影。教主,林间恐有野兽觅食,你小心些。”
  斗篷上一圈白色的皮毛将她衬得脸盘极小,风很轻,那里的绒毛只是细颤着,却显出这女子的弱不禁风。
  顾枳实笑了笑,翻身上马,道:“别担心。天很快亮了。”
  马鞭一扬,他绝尘而去。
  一路行至一片白果林,落叶铺了一地,一群人从树后闪出,个个身手敏捷,训练有素,身着暗色衣裳,几乎隐没在昏暗的天色里。
  顾枳实没下马,心知这便是方始影所说“暗影”。几日前,方始影便建议他,建立一支专属于他自己的暗影小队,只对他的指令言听计从。
  这女子过分聪慧,从不遮掩分毫。明明白白地“暗示”他:旁人不可尽信。
  顾枳实静静地看了这群人半晌。直至曙光落下,红色爬上残败的白果叶子,顾枳实的马儿直直地从那队人中间冲了过去。
  白果叶被马蹄卷起又飘下,窸窸窣窣的响声霎时便被马蹄声盖过,那马蹄声雄赳赳的荡开来,踏得那几人如梦初醒,又困惑不解地望向教主的背影。
  顾枳实的声音破空而来,比那马蹄声更多了金石之气:“吾师教我信任二字,莫不敢忘。回去告诉方始影,暗影随行,不如砸下信你二字,天涯海角,不必迟疑。”
  吞云教是几位长老同他一起建立。淌着他的血,亦淌着各位长老的汗。猜忌之事,顾枳实不擅长,也不愿你争我抢。
  天地之大,他只想同师父一人来去。吞云教是他的心血,从不是他的束缚。
  马蹄再度敲击地面,阵阵回响。千里马既为良驹,便懂人心,直奔入顾枳实日思夜想之地。
  可昌州城里那谦谦君子,却已经缠绵病榻多日。
  献祭一事令他魂魄受损,但这不是最要紧的。那一次次的鲜血淋漓才叫他夜不成寐,一闭眼,便是或悲伤或激动的双眼、刺穿人心的嘶吼、凉得骇人的匕首,腥臭的血气在鼻尖弥漫开,叫他作呕。
  就算睡着了,也还有梦呢。无始无终的白,毫无意义的白,侵占他思维的领地,日复一日地割裂他与信念的交连。
  那什么转生之人,怎么偏偏就是他呢?目睹那可怕又凄迷的场景的,为何是他多情的双眼呢?换个铁石心肠的人多合适。
  但温曙耿,没有这样想过,他极度从容。清醒的时候多,他便与李泓歌和宋子玉谈笑风生。子玉煎了药他便喝,夜深了依旧靠着枕头。
  日夜的折磨,与旁人何干?白白叫知己为自己担忧罢了。把浓烈悲伤的情绪压进木碗的纹路里,瞧着见底的药汁,他还能微微笑着,耍赖地要宋子玉为他取来一颗顾轶给的柚子糖。
  寒夜将至,光明一点点散去,薄暮之中,一只鸟儿飞来停在窗台上。
  那鸟儿轻啄着木板,敲出细微的响声。那响声极其的动听,这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鸟儿,不畏生人,细嗅着窗台与林间相似的木质芬芳,要尝尝它是否与山谷里的绿树枝干一般清甜。
  温曙耿看了它很久。直到宋子玉推门进来,发出响声,它才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温曙耿看到它远远地、远远地飞上青天,只留下一点灰色的暗影。
  那踪迹一闪而逝,远离了视线。这脆弱的生灵,纤细而灵动,可它知道自己将飞向何处么。
  宋子玉见他这幅痴态,以为他担心归阵之事,便温言道:“那献祭既与你相关,总会有这等事接踵而来,我们不如守株待兔。你别担忧,我们一定能找出那背后的阵法之术。”
  温曙耿点头。他近日消瘦不少,着实看着叫人心疼,宋子玉坐到床侧替他诊脉,道:“客栈里送来的饭菜未曾细心搭配过,你在病中,肠胃娇弱。药里再添一味枳实才可。”
  温曙耿陡然听得那二字,只觉脑袋猛地被砸了下,一阵阵的发木,又莫名其妙地眼眶湿润起来。
  他微微侧头,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迷惘地想捕捉那两个已然飘散的字:枳实。
  温曙耿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仿佛被人捏住了咽喉,他什么都说不出。
  那两个字排山倒海地砸来,震碎筋骨,踏破心脉,疯狂窜动,掘地三尺而挖出他藏得极深的东西——从那血淋淋的豁口里,淌出一点他曾在生死之际拼命握住的光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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