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玄素说陆雪臣回了昆仑,他记得颜清说碎片在苍狼山,陆雪臣却回了昆仑,显然不是去寻碎片,而是不远千里专程将颜清送到锁妖塔镇压起来!
个狠心绝情的道士!
竟然趁着他昏迷期间,卷了人就跑!
一想到曾经陪伴自己八年的人,却因为自己,今后要为所犯下的错生生世世被镇压在塔下遭受天雷地火焚噬之苦,占嬴就有些喘不上起来,果然像是心缺了一块似得,空落的叫人无所适从。
小蛙精告诉他他体内的余毒已解,解药就是蛇妖的内丹,白鹭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下了一大碗,占嬴立马捂着嘴跑出屋子,吐了个天翻地覆,又在心里将陆雪臣和白鹭那俩不讲究的臭道士骂了个狗血淋头。
得亏陆雪臣跑的快,白鹭也不知躲到哪个犄角旮旯了,不然他也要效仿梦中的自己给他俩来一记虎爪掏心,煮上一锅上好的“心灵鸡汤”,借着道士的狠绝仙气,冷一冷自己摆脱不了世俗的软心肠。
至于那什么碎片,占嬴压根没当真,所以当钱坤打好了包袱来喊他上路共赴苍狼山时,占嬴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俩道士就是坑货!师父你竟然也信他们说的,陆雪臣真要那么正义凛然,干嘛跑的那么快,却不留下来主动请缨去苍狼山寻碎片?我看他就是想再诓我们去帮他找回那些精魂,等我们厮打的差不多了,好嘛,他再适时登场从天而降,坐享其成的多么顺理成章!”
孩子心眼小着呢,可没忘了陆雪臣先前利用他那一茬。照陆雪臣的所做所为,和他师弟白鹭别有意味的态度,从一开始他们应该就已经怀疑蛇妖的身份,并暗搓搓的计划着用他这只活饵去钓大蛇了。难怪自己明明除了一双眼睛犀利点,根本没啥真本事,陆雪臣却偏偏生拉硬扯的拽上他一道降妖除魔,好像少了他就难成大事一样。
真是好深的心机!好毒的心思!
昆仑山素来以仁爱清正教下,倒是到了这一代怎么就生生走了邪路,养出这么个混账玩意来?
钱坤有些无语,沉思了片刻,缓声道:“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试过才知道,我已经给将军去过信了,将军也是允了的。有希望总比没半点头绪要好,若真的不存在残心碎片,便是顺手解救那些被困的亡魂也是莫大的功德一件,倘老天有眼,能善待你这命苦的孩子些许也好······而且,陆道长已经从昆仑山返回,正在往苍狼山的路上了,我们现在动身,两日后就能与陆道长和小白道长在苍狼山下汇合。”
占嬴刚要再说不去,以示自己宁死也不愿与臭道士同流合污的决心,钱坤突然击了下掌,命人端上来一只竹篾编制的笼屉。
占嬴望着被摆到桌上的笼屉,匪夷所思的抬头,“这是什么?临行前的犒赏吗?一屉小笼包?你们当老子心缺了一块,脑子也缺了吗,竟然拿这个来糊弄我!你、你少瞧不起人!”
占嬴会这么想也不外乎。孩子打小锦衣玉食,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鱼翅燕窝那都是吃腻了拿来漱口的东西,可偏偏孩子金贵刁钻的舌头就好一口小笼包,尤其是羊肉大葱馅的,薄薄的一层面皮,裹着丸子大的肉馅,趁热咬上一口,满嘴的汤汁油水,香味都能将肠子给勾出来,再嚼着咽了。
也不知这特别的口味是随了谁,反正他那将军老子是吃不了这口,闻到羊肉的膻气就能吐出来。所以,每次他老子来这里探他的监,他就会命人蒸上慢慢的一笼羊肉大葱馅的小笼包,然后当着他老子的面大快朵颐,直到他老子吐干一地胆汁被人匆匆搀走。
从此他就越发的钟爱羊肉小笼包,逢年过节少了这一道那就不算是个完整的节,要闹上几天的脾气才罢。
这是看他又拗起性子来,提前拿了小笼包来堵他的嘴?
可看着这一屉连点热乎气都没有,更别说扑鼻的香味了。占嬴狠狠瞪着眼,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钱坤一派从容的点了下下巴,“这是陆道长临行前托付给我的,让我帮忙照顾几日,待你醒来后再转交给你。”
占嬴狐疑的扭头,心道,若是道士留下的那肯定不会是小笼包了,依着陆雪臣那狡诈阴狠的品性,还真是叫人期待,会不会掀开笼盖跳出一只索命的粽子来。
钱坤见占嬴一脸莫测的迟迟不伸手,便好心的伸出手去掀开了笼盖。占嬴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待看清楚没有凶狠的大粽子跳出来后,方小心谨慎的探出半个头,躲在钱坤身后朝笼里望去。
“这、这、这是······”
钱坤似乎也是不解道长为何郑重其事的送一条蛇给自己宝贝徒弟,难不成这几日与蛇打交道打的过于频繁,素来害怕蛇鼠虫蚁的宝贝徒弟竟爱上了这一口,要养条蛇当宠物,以时刻提醒自己被蛇妖折腾的沉痛经历?
但道长的话还是要转达的,钱坤如是道:“陆道长说,此蛇受伤颇重,大概会沉睡个把月才会苏醒,伤口也要每日上药。”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瓶,递给犹自呆若木鸡的占嬴,“这是陆道长留下的药,我先前给它用了一点,对伤口的恢复确实有奇效,以后便由你自己照料吧。”
占嬴好半天才回过神,捏着沉甸甸的药瓶,讷讷道:“陆雪臣他······他没有将它带回昆仑山?”
那他空着手,专门跑一趟昆仑山是为了什么?
钱坤很快就给了他答案,“陆道长说此次受命下山降妖,已然功成便需回山上复命,以安师长牵挂之心。再者也是为了再次下山向师门请示,顺便回去查阅一些事情。”
笼屉里的青蛇细细的蜷成一窝,若不仔细看那蛇唇微微起伏的弧度,当真要以为这是一碟刚出锅的蒸蛇肉了。占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醒来能够再见到曾经陪伴八年却因一时迷失心窍百年修为毁于一旦的哥们,说不惊讶欣喜那是假的,可想到自己刚刚辱骂道士的那些话,顿时便成了诛心之言,心虚,也不由感激。
可偏偏有人没眼识,补眠充分的皇子殿下踱着步走了过来,狠狠剜了笼屉里的蛇一眼,凑到占嬴跟前笑嘻嘻道:“今天中午吃蛇肉吗?这个好!鲜嫩又大补!”
占嬴刷一下抄起桌上的笼屉,将盖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瞪着一脸心怀不轨的玄素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朝中就这么清闲,任皇子在外头瞎晃悠?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去!”
玄素狡黠的勾着嘴角,气冲云天道:“我刚刚听到你们说要去苍狼山解救被困的亡魂,本皇子身负皇命要给帝都百姓一个交代,怎能坐视不理?我决定了,要同你们一道前去!”
说的冠冕堂皇,是谁被蛇妖抓了哭天抹泪的喊着要他去救的?就这怂样还解救亡灵,精怪都嫌他窝囊下不去嘴!别到时候被抓了,遇上个挑嘴的精怪,再叫他拿命去换就不错了。
占嬴打心底抵触跟这龌龊的小人结伴,何况他现在也知道了当初是自己闹了乌龙,绿晶石压根不在陆雪臣或玄素手里,而是在那个黑脸商人手中,还没来得及卖给玄素就被颜清抢先得了,才止住了伤口的恶化。于是恶声恶气道:“此去凶险,殿下身娇体贵容不得闪失,您还是好好呆在帝都吃喝享乐,那要命的差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命不值钱的草芥去做吧!”
第19章 第 19 章
玄素一听就知大兄弟还记恨着先前那一茬,也不尴尬,腆着脸蹭到大兄弟身边,就要去拉大兄弟的小手,酸溜溜道:“先前实非我愿,若是可以我宁愿自个儿做那蛇妖的下酒菜,也不会连累你不是,都是那蛇妖不地道,竟然嫌弃我不够香嫩,偏指名道姓的要小嬴你来换。那蛇妖还不算瞎,倒是清楚小嬴的好处,但肖想不该肖想的就是万万该死!”说着还不解恨的瞪了占嬴怀里的笼屉一眼。
殿下恣意惯了,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占嬴闹了个大红脸,飞快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师父,好在师父他老人家正负手蹙眉望着远方不知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压根没留意这边下流的对话。又转过头来恨恨的挖了玄素一眼,心道,那蛇不愿吃你,指不定就是因为你这一身骚臭!
偌大未央宫施还展不开你怎么的,竟纡尊降贵跑到我这寒酸小院里搔首弄姿!
“就让我跟你们一块去吧,你看,万一你再昏倒了,我也好从旁精心的照顾你。要是有了危险,我还能挺身而出保护你,绝不再叫你被人利用喂了精怪。”
这话真是捅了大兄弟的心窝子,立马回想起被奸诈道士算计那一茬。这一趟去苍狼山还不知有什么等着自己,万一陆雪臣再一个灵光乍现,拿他去当钓鱼的饵,自己可就真是要冤死了。上一回是因为颜清想要引自己前去才会抓了玄素当人质,说实话,从面相身段肉质鲜嫩各方面来说,玄素可比自己占优势多了,但凡不是眼瞎,都会第一个挑这孙子下嘴。
这么想着,心思就有些松动了。在保命和清净之间一个徘徊,占嬴当仁不让的选择了拿异姓兄弟做挡箭牌。
于是,细致的收拾了一通行囊,师徒二人伴光杆皇子上路了。
皇子殿下就不说了,师傅他老人家精通阴阳学,对于奇门遁甲亦有所长,堪称半个茅山道士,这一趟出行准备的也足够充分,红绳,狗血,金铃,百年香灰,辟邪桃木剑可谓“五毒俱全”。而占嬴有过亲身经验,就实际的多了。先着人扯了几身布料精美且十足结实的衣裳,里面还贴身套了刀砍不断的蚕丝宝衣,靴子里藏了把削铁如泥的精钢匕首,然后装了满满一包袱皮的雷弹子。这要是再于一窝蜂的蛇鼠虫蚁里冲锋陷阵什么的,也算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