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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他被我养死了 (观颐)


听到这里我已经甘拜下风,并开始深刻地反思自己是否对自己的种族有所误解,同样是人,怎么人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
“嫂子是极美的?”
“她是极普通的。”殷希声伸出手,在半空中描摹,“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巴,不很高,也不很瘦。她是很普通的,但是是非常好的。遇到她之前,我和前二十年的人生探讨很久,总定不下来殷夫人该有的样子。你知道我年轻时实在是个很不可靠的人,很轻浮,也很坏,但一门心思想做以奴丈夫的我,确实是在努力做一个靠谱的好人。”
这一刻,殷希声不是殷氏家主,也不是我的希希,他只是个浑身散发着爱恋的熏人酸臭的老男人。我只想离他十万八千里。
人会展望未来是很好的,大到未来几年要实现什么目标,小到明天晨起要用什么早膳,活着的人总会怀着对未发生之事的期盼。我这种活一天算一天的人就差一点,今天几点睡就几点睡,明天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起,这一餐吃什么就什么,下一餐是什么都可以,我的时间只纯是用来消磨和浪费的。
有时候我也很羡慕叶鸣蝉,经历了很多,他还是有自己的生活,羡慕至极的时候也想问问他是怎样做到,但我始终不是他,传授我很多前进的方法,我也情愿原地踏步。
叶鸣蝉就像殷希声所说的轻浮当年一样,日日翻墙乐此不疲,似乎把潜入殷府一事当做例行晨练的日常,早起就要洗漱开门,过来和我说一句暧昧的话,和道一声早安,文火慢炖,连我都要习以为常。
每日每日他都有新的花样,似乎天生自带就在这一道有天赋。何况人心肠再铁硬,也禁不住日久天长的甜糖温水的磨洗。
但今日略有不同,我醒来第一眼见的不是叶鸣蝉,而是殷希声。他看我睁眼,拍了拍我的头:“起来洗漱,我去给你拿衣服,今日带你出门。”
我打了个哈欠答应,殷希声起身去衣箱翻找,他前脚从我床头走开,后脚叶鸣蝉翻船进来,我心道大事不妙,常在河边走,今日终于要湿鞋。
“今天什么话说?”往常我是不会问的,只等叶鸣蝉自己开口。但今日我反常地问了,还不如以往地醒得很早地掀被子坐在了床边,希望叶鸣蝉能懂我眼神里的疯狂暗示。
叶鸣蝉说:“没有,我想了很久,今天终于无话可说。”
“所以?”我松一口气,“你快走吧。”
“不,仍有最后一句。”叶鸣蝉望着我,眼中笑意盈盈,“我想先前有那么多铺垫,这句应当不会显得突兀。若不是害怕显得轻浮,我真想第一日就对你说这话,以后日日重申一遍。不必要的含蓄,实在浪费很多诉爱的时间。”
“我喜欢你。”叶鸣蝉说,“早安。”
而我已经看到殷希声抱着衣物站在了后面,他眼光很好,挑出来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套,他把它们就抱在手里,站在帘钩旁边,冷冷地看着叶鸣蝉。
叶鸣蝉的警惕心不至于发现不了殷希声,但他就是假装毫无所觉,一双眼睛只看着我。
我?我只想离这两个男人十万万八千米远。
第89章 五位数
观颐
没想到,终究我还是错看了殷希声。我把他当朋友,他?他把我当儿子。
殷希声把我往桌边推了推:“去用早膳,这几日天冷,把那碗姜汤也喝了。”
我“哦”了一声,殷希声才把目光转向叶鸣蝉:“我和他谈谈。”俨然是一副老父亲的模样。
我是在不喜欢姜味,皱着鼻子憋着气,小口小口地抱着碗喝,姜汤又辣,简直是双重折磨。
但显然叶鸣蝉的考验比我严峻得多,殷希声当惯了家主,威严架势一摆起来,也是很吓人。
我是很有闲心看热闹的,只是难为叶鸣蝉要遭这样的无妄之灾。
我在看叶鸣蝉,叶鸣蝉也偷眼来看我,殷希声不满地“啧”了一声,错开一步挡到中间:“德音,把小楼带出去。”
我茫然地“欸”了一声,被德音半拉半拽地往外带:“楼公子,走吧走吧。”
“哪儿去啊?”我问。
“哪儿去都好啊。”德音低声在我耳边说,“您看不出来呐?主人这是要好好难为难为叶公子,您在那儿,可不得心疼,叫主子怎么下手?”
“不是啊。”我抬腿就要往回走,“我得看着。多好玩儿啊。”
德音嘴角一抽,把我拽回来往门外拖:“您还是这么…有趣,但可别,当着您的面,主人下不了狠手。您不知道,主人当年追求主母时候被难为成了什么样子,看着少主是没这种机会了,逮着了您这一个,主人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我恍然大悟,不由得同情起叶鸣蝉来。无妄之灾,真的是无妄之灾,最惨还是没人同情叶鸣蝉,个个都兴奋地搓着手准备给他来个狠的。真是无妄之灾。
我被塞到了门外,德音关门前说:“您往衔杯街去,今日是金樽节,绿蚁醅有整日的店庆,从早到晚,您去了就有人接待。不要贪杯,我这头还有些事,就不陪您一道了,稍后再去接您回来。”德音顿了顿,补充道:“主人整治完叶公子以后。”
我委委屈屈地看着殷府大门在我面前关上。连德音也变了,他变得对我好粗暴,甚至在我面前也不在意称呼了,还会教训我了。果然是殷恒光不在了,殷府众人就都拿我当孩子养么?我是青春靓丽,但我不是童颜不老吧?
最过分是,让我往衔杯街去,至少也告诉我衔杯街往哪个方向去吧?
好在金樽节大约也算深州的大节日,顺着人流总不会错,等到被人山人海裹挟到衔杯街时,绿蚁醅门前的人群才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多亏绿蚁醅派出了不少伙计在门外维序,挤还是很挤,但好歹留了一条进店的通路。
我一步跨进门,正好和一个高大男子擦肩而过,他手里提着东西,用靛蓝布料包着,但那独特的香气还是从布眼里使劲地钻出来,往我鼻腔里头冲。
“好香。”我吸吸鼻子,问掌柜:“那是什么?”
“楼公子来了,快去备桌。”掌柜转头吩咐完,才回答我的问题:“回楼公子,那是客人定的药酒。”
“还有吗?”我问。
“药材是客人自带的,酒也都被提走了。”掌柜说,“是药三分毒,药酒毕竟有正经用途,也不是随便可以喝的,楼公子体谅。”
可那味道真的很诱人,醇厚的酒香中缠绵着药材的清苦,可想而知其滋味。
我问掌柜:“那是什么客人?”
“绿蚁醅有规矩,客人的身份不能问,也不能说。”掌柜的神情颇有些为难,还有些庆幸,“也亏这笔是人尽皆知的生意,否则您这一问就是在难为小的啦。那是景州贺氏的单子,贺氏年年要从殷氏订药酒,用的药材都是贺氏本家送来的上品。您别看拿拿走的就几小坛子,贺氏的药,殷氏的酒,那一坛,可不是真金白银能计的价。”
掌柜一面说着让我别打药酒的主意,一面又把那药酒夸得地下有天上无,我越听越馋,只能强迫自己转移话题:“贺氏是做药材生意的?”
“贺氏医药传家,也算是景州一霸了。五十州府,天下万民,哪个能保证自己没病没灾?都仰仗着贺氏绮户堂救命呢。”
药材原本也是暴利行当,奇药难求,良医更难得,卖奇药的良医…难得难求到什么地步不好说,富有到什么地步,更是不敢想。
我突然想起:“那转朱阁,又是谁家的生意?”
掌柜摸摸鼻子:“这个小的也不知。五十州有句话:‘贺氏医药殷氏酒,月转朱阁无人收’,说的就是这三家大商,只一个转朱阁不明归属,神秘得很呐。”
我原本不是非要刨根问底不可,便也不再多问,奈何先前人海中挣扎太久,又和掌柜说了这么半天话,我才坐下来,德音就找上门了。
“我一口还没喝呢。”我说,“等等走,等等再走。”
德音看了一眼桌上满杯的酒,给掌柜递了个眼神,掌柜就会意过来,把酒壶撤了下去。
我连忙把仅存的最后一杯酒喝了。德音说:“时候差不多了,回去吧。”仿佛在说“时候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我是真的委屈。莫不是今日诸事不宜,全是禁忌,合不该我出行?
我幽怨地看了一眼德音。我算是看透,我已经不再是殷府的小贵人了,我在殷府待的太久,久到几乎要融入殷氏,成为殷氏的一份子。对待家人是不需要太多客气的。
可他们分明把我当子辈啊!我活了万把年,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五位数的年纪。
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它放在眼里啊!委屈!
第90章 直球
观颐
有句话讲“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诚然叶鸣蝉不是殷希声女婿,殷希声也不是我娘,没道理殷希声看叶鸣蝉是越看越不顺眼才对。
我这么想着,心态也特别好,心也特别大,直到看见叶鸣蝉,才发现我还是低估了殷希声。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要夸殷希声厉害好,还是夸叶鸣蝉谦让好:“请问你是…叶鸣惨吗?”
叶鸣蝉皱着眉在擦嘴边的血污,又按到了下巴上的淤青,倒吸了一口凉气:“恐怕你要替我去州牧府告假了。”他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我床上,还支使我。
但看在他确实不宜见人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行吧…州牧府往哪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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