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欣喜道:“虫子,你回来了!”
石崇偷偷看了一眼孟老头,搓了搓手道:“这阵子被些杂事绊住了脚,听手下人说太学出事了,这不,猴急猴急地赶回来了。”
孟老头一屁股坐下来,脸色发青,吹胡子瞪眼。
石崇又搓了搓手,端着一碗茶水,凑到孟老头面前,双手奉上,小心翼翼道:“师父?”
其余三人左瞧瞧又看看,察觉到石崇和孟老头之间气氛有些不对,便讪讪坐下,不再插嘴。
孟老头淡淡嗯了一声,接过茶盏。其实那日争吵之后,他心中也颇为懊悔语气过重,如今石崇主动示好,便放柔了语气,道:“你近来如何?”
石崇连忙道:“徒弟很好,倒是师父您,这些日子,受累了。”
“造化弄人。”孟老头托起茶盏,道,“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罢了,现下的法子唯有一点点恢复名声,再重建洛阳太学。”
空气中静默了半晌,石崇缓慢道:“师父,你有没有想过是谁造成的这一切?”
孟老头:“不必你说,我自然清楚。”
石崇的音调微微上扬:“那你就没有想过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吗?”
孟老头将茶盏放了下来:“我洛阳太学一向光明磊落,若去使那些下流卑鄙的手段,岂非和他们是一样的了?”
石崇:“难道就任凭他们这样骑到我们头上吗?”
孟老头一拍桌子,怒道:“石崇,你到底想说什么?”
石崇平静了下来,道:“师父,那五斗米如今已是皇后和赵王的左膀右臂,太子殿下素来为他们的卑劣行径愤懑不平,他一直希望您能站在他这一边啊!”
孟老头摇了摇头:“说到底你仍然是太子的人,而非我洛阳太学的人,否则你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石崇难以置信地看他:“我不是洛阳太学的人?若我不是从小到大长在这里,我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地哀求太子救助太学?若我不是一心惦记着你们的死活,我又何必处心积虑地去赚钱,而不是坐看鹬蚌相争,等收渔翁之利?”
一提到赚钱,孟老头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跳了起来,红着脖子根吵道:“谁需要你的钱了,你赚的都是什么脏钱?我真是羞于提起这件事……”
石崇气头更盛:“非常时期自然有非常做法,况且我的钱怎么就脏了?我一是替天行道,二是广布线报,你以为天底下只有我做这种事吗,我告诉你,满朝文武,包括你崇敬的什么这子那子,但凡想要赚钱,都得这么做!”
孟老头气喘吁吁,指着他:“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徒弟!”
“你一心守卫什么真命天子,什么道义正统,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些都算个屁!真命天子就坐在龙椅上,他自己都是那丑皇后的傀儡。道义正统又是什么,如果你和五斗米的这场仗打败了,谁还会记得如今的洛阳太学,谁还会记得您?!”
孟老头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怒道:“你,你,你!”话未说完,他突然浑身抽搐,以手乱指,竟是喷出了一口血,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师父!”
众人一拥而上,只见孟老头脸色铁青,两眼紧闭,一时间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石崇扑在孟老头身边:“师父,师父您没事吧?别吓我啊!”
杨容积凑上去为他把了脉,神色凝重道:“脉象虚浮,气机紊乱,急火攻心。”
石崇快哭出来了:“就是被我气得呗?”
众人皆以一种微妙地眼神看着他,齐齐点了个头。
石崇委屈道:“我,我是真的想帮帮咱师父的。”他从身后拖出一个巨大的箱子,打开后内里金光璀璨,赫然是一箱沉甸甸的金子。
石崇微微低头道,“我这些年来荒于修炼,沉溺商贾,用师父的话来说,那就是不学无术,坑蒙拐骗。”他抬起头,郁闷地说,“可你们也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修炼的天赋,什么剑术法阵,对你们来说都是轻轻松松就能学会的东西,可对我来说,就算累死了也学不会。师父他老人家总说我不务正业,可他哪知道,而我又怎么好意思拉下脸说,老子特么就是蠢,就是笨,就是学不会啊!”
喘息两下,他继续道:“而我擅长的事情,却根本入不了师父的法眼,在他看来,我的钱是天底下最肮脏的东西,可是,我也是真心想帮助大伙,帮助太学渡过难关的啊。”
潘岳听得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泪来:“虫子,平时看你大大咧咧的,真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多苦衷。”
杨容积却摇了摇头,道:“不够。”
石崇疑惑道:“不够,你是说?”
杨容积道:“这些钱,远远不够。二师兄,你可知道,单是今天一天,我们登门致歉,赔偿损失,花费了多少钱?”
“多少?”
杨容积道:“洛阳太学所有财产,能当掉的都已当掉了,当不掉的也送到市集上廉价卖了,还搭上了师父自己的积蓄。即便这样,也仅仅够今天一日的花销。”
石崇骇道:“怎么用钱用得这般凶?即便赔了人家的医药费和学费,也不至于花光太学所有的家底啊!”
杨容积摇头道:“师兄,你应该比我懂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潘岳道:“虫子,咱们现在就是过街老鼠,那些人哪还管你之前做过多少好事,都恨不得扒了我们的皮,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扒不到的也是能揩油就揩油,只要一家狮子大张口,而我们又服软了,那么下面的第二家,第三家就绝不会心慈手软地放过我们。”
听他们这么描述,石崇已经能想象得到这一天里他们经历了什么,愤怒地一拍桌子:“我操了,这群贪婪的小人,平日里求我们帮他们驱邪除妖的时候怎的不这样?巴巴地把孩子送到这的时候怎的不这样?我真是,我真是……”
杨容积道:“总而言之,现下的遭遇已不是钱能解决的了。只是以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不赔偿了人家的损失,他是过不了自己这关的。”
石崇眼中噙了泪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当下唯一的办法只有让大人物来出面摆平,我,我这就去找太子,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虫子。”潘岳叫住他。
石崇回头:“嗯?”
潘岳上前抱了抱他,道:“别太担心,我是大师兄,我保证,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石崇笑了起来,抬起一手想去捏他的脸,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又讪讪地放了下来,道:“是啊,不是还有你呢么。”
说完,他眼中莹光闪烁,转身便走,似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泪。
锦帐团簇,室内一片幽香,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极大的床,四周挂着白色纱帐,将满室春色笼得严严实实。透过纱幔,只见两条人影交叠在一起,翻来滚去,动作震得木床吱呀作响。
贪欢过后,两人搂在一起,不住喘气。司马伦躺下,让孙秀枕在他的臂弯,他年过半百,但面容保养得当,自有一种雍容华贵,只是神色中隐隐有种不得志之气,显得略微促狭。司马伦一手还捏着孙秀胸前两点,笑道:“秀儿年纪轻,还不觉累,我却已经大汗淋漓了,当真是老了。”
孙秀翻过身来,双手捧着他的头,道:“我的王,你永远是俊忠心中最强壮的男人。”
司马伦心里甜滋滋的,孙秀圆滑嘴甜,性子又不温不火,床上也耐得住疼,自打进宫以来一直最得司马伦的欢心。他想到一事,复又叹气道:“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
孙秀懂他心中所想,问道:“王可是在担心那件事?”
司马伦眯起眼睛:“少时我便不服父亲扶持司马昭这个短命鬼,他没福气,还没来得及坐一坐那龙椅便死了,便宜了我那也是短命的侄子……我坐视这皇位代代相传,却从来没有我的份。”
“我的王,你注定是那龙椅上的人。”孙秀拨开司马伦额前的发丝,与他目光交接,幽幽道:“司马炎已死,大晋便由不得他摆布。当今皇上是个废物,皇后又一介女流,而现在,我们唯一的阻碍,便是太子了。”
司马伦目光凌厉起来:“贾南风无有子嗣,我看那太子的位子,他坐得也未必那么牢。”
“正是这个道理。”孙秀道,“借皇后的刀……”
司马伦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接道:“让他们去自相残杀吧。”话罢,将孙秀反压在身下,身上开始新一轮的律动。
孙秀配合他的动作,口中呻|吟不已,眼中却半点□□也无。
作者有话要说:
孟老头这个人,可能活得比较理想化,但心中有他想要坚守的东西,所以他一定要经历现实和理想巨大差异所带来的折磨的。
孟老头:怎么没人先把我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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