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已经咬牙切齿,“怎么能让判官大人恢复记忆?”
孟婆在肚子里拼命搜罗法子,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这汤虽然无解,但是判官大人毕竟不是普通鬼魂,阎王大人只要与判官大人多重复些从前做过的事,想来判官大人能慢慢想起的。”
戎镜将人搂在怀中,想着如也再一睁眼就要不记得自己是谁,脸色更加阴沉,“确定有用?”
孟婆努力缩成一团,“有用有用!保证有用!”
如也听完想起那鬼差把自己带到两通司的情景,“所以将我送到了两通司?”
戎镜与他十指相扣,“你以前经常到两通司,普通送信鬼差送不到的信物,都由你去送,我也就陪你一同去。”
如也回想起他送的第一封信,“那女鬼拖我送你的信件……”
“那是一封空信,我见到信封便知道你已经在两通司开始送信,每次你去阳间前,我便先你一步到目的地,在那里等着你。”
谈话间两人到了两通司,如也将聂南慎恢复的事告知了两渡,两渡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多谢两位施主,贫僧也可安心上路了。”
如也道声大师慢走,眼见两渡离开了两通司。
两渡一走,戎镜便凑到他身旁,在判官脸上偷个香,“说来你还未告诉我,你都想起什么了?”
说起这事,如也便脸红一片,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只能想起两人从前的颠龙倒凤之事,而且,而且还是在彼岸花丛中……
“没,没什么……”
如也干脆几步到书架前,翻出那几封情书,转身递给戎镜看,“这么说来……这是写给我的吗?”
戎镜看到自己熟悉的字迹,眨眨眼想起了什么,微微勾起嘴角,“这是你当时去人间历劫,我给你写的情书,想着等你回来给你看的。”
如也捏紧信封,“我还以为……”
戎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一把揽过他的腰,在判官的惊呼声中将人搂在怀中吻上去,唇齿缠绵后才放过那片温软,“以为我写给别人的?”
如也害羞地偏过头,戎镜又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当时失忆后吓坏我了,我赶紧去找月老求了跟红线,将你我绑在一起,生怕你再看上别人。”
如也动了动手指,“怪不得我会觉得小指有些紧……”
戎镜与他亲昵地蹭了蹭,“我才是担心被抛弃的那个,毕竟生前你就偷偷地救我。”
如也想起黄粱一梦中的情景,生前的自己也没想到死后能与戎镜在一起。
第18章 黄粱一梦
如也喝下酒后便直接睡倒了,待他睁开眼正站在一片闹市中,周围是拥挤的人群,大多都是百姓聚在大街两侧,像是在等待谁。
很快他便知晓了,自街的另一边传来一阵马蹄声,缓缓走在石板路上,他听见周围有百姓喊道,“戎将军回来了——”
如也像是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一缕游魂,随着百姓的声音,这身体的主人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那走在最前面的人,他一身盔甲身姿挺拔,脸上却戴着一个骇人的面具,像是恶鬼一样,正是那位戎将军。
如也却愣了一下,因为这面具正是那判官所戴。
戎将军仿佛也看到了“他”,两人自人潮之中四目相对,没多久,身体的主人便转身离开了街上。
画面一转,如也又来到了皇宫,依旧寄居在那具身体里,身体的主人就站在御书房外,手中拿着要上奏的折子却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像是在偷听。
御书房中传来一年老的声音,大抵是朝中老臣在与皇上禀奏要事,如也只听到戎镜的名字,身体的主人似乎也像听清楚些,悄悄挪了挪身子。
如也听了会才明白,皇上与那老臣净是要给戎镜治个谋反之罪,不知道离戎镜凯旋而归过了多久,听他们的意思朝中对于戎将军功高震主的事,早就议论纷纷。
身体的主人忍不住捏紧了手上的奏折,他这无意识的动作倒和如也几分相像。
画面又一转,如也发现自己竟然手持圣旨站在戎将军府,身后是几千禁军,面前跪着戎镜,他听见身体的主人说道,“微臣遵皇上口谕,特来彻查戎将军府。”
他瞧见戎镜抬起头,却是一脸欢喜,对于皇上要下旨抄家毫无惧意,如也更是从那双熟悉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身体的主人同如也长得一模一样!
随着“如也”一声令下,身后禁军开始上下搜查戎将军府,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木箱被一个个抬出,戎镜站起身根本不管那些里出外进的人,只是走到“如也”面前。
又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身后那些木箱, “有一物想求大人留下。”
如也听见自己问道,“是什么?”
戎镜笑得一脸温柔,“是个面具。”
如也忽然感觉一阵酸涩,是这身体的主人,“恕难从命。”
戎镜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受伤,还有些坚持,“我有个秘密一直想告诉大人。”
“如也”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将军请讲。”
戎镜自嘲一笑,“我是一介莽夫,不懂舞文弄墨,常常连字都写不好,没少被人笑话,一直妄想有个书生能教教我。”
他说到这又目光灼灼地看着“如也”,“如果我逃过一劫,大人愿意教教我吗?”
“如也”垂下眼,声音依旧平淡无比,“天下德高望重的先生比比皆是,我祝将军下半辈子还能读到圣贤书。”
戎镜眼神暗了下去,“那我祝大人平步青云。”
眼前场景又如镜花水月散去,慢慢变成另一个画面,如也跪在一位老者面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将他救出来后,会送到三溪村,还望先生多多照拂。”
老者将他扶起,“你这个傻孩子,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如也”笑了下,语气却很轻松,“他没读过多少书,写起字来歪歪扭扭没少被人笑话,希望先生有空能教教他,好歹以后不要再叫人笑话了去……他看着大大咧咧,自尊心强着呢。”
“此后……便让他待在三溪村吧,虽然清苦却是安全……”
如也听了他的话,想起那经常在三溪村四处劈柴的戎镜,周围又在变化,他正坐在一面铜镜前,与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
如也正好奇现在距离戎镜入狱过了多久,却看到镜中的人突然拿起一把匕首。
没等如也反应过来,脸上便一痛,“如也”用匕首直接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不等痛过又是一刀,不知道这是否为自己的生前,但那划在脸上的一刀刀却真实痛着。
如今他似一缕游魂,虽然感觉到痛却并远不及那“如也”真正的痛,他眼睁睁地瞧着那张脸被划得面目全非,连桌案也被血迹染红。
“如也”的手在发抖,想来是痛极了,想要伸手碰碰自己的脸都不敢下手。
他听到一阵喃喃自语,“如此便看不出了……便看不出了……”
似乎又过了几日,他脸上的伤口结了痂,整个人却看不出从前的样子,他拿过一个面具,如也瞧见正是戎镜戴着的那个,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如也”戴上面具起身走出了房间,最后一个画面便是如也趴在断头台上,脸上依旧扣着那面具,刽子手一刀砍下,他的脖子上一阵凉意。
第19章 女儿红(上)
如也悄悄伸手环住他,戎镜也不点破,看他家腼腆的判官低垂着眼,“那我现在还有多少没记起……”
“只要记起我是你相公就足够了……”戎镜也不想逼他,他们的时间还多着,想不起来那就重温遍过去,他还想再调戏判官一下,却看到一个身材略壮的男子走进了两通司。
男子约高八尺,身着异域服饰,他虽然身材高大但是面孔却还年轻,约莫二十三四,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头发披散上面还编着几个小辫子,腰间还挂着镂空银饰,虽然是个鬼但是脚下步伐有力,像个练家子,看见他们还很自来熟地招招手,“两位就是鬼差吧?”
两人对视一眼,如也先开口道,“正是,这位少侠是要送信还是……”
男子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桌案前,一举一动都是透着点野性,“我想拜托两位帮我看个人。”
如也坐到桌后,戎镜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道,“看什么人?”
男子忽然挠了挠头,似是有些困扰,“我是个西域人。”
“看得出来。”如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男子脸上有些无奈,“我来中原之后,也不懂这中原武林到底有什么规矩,死也死的稀里糊涂,我生前在中原有位至交,他是我来中原交的第一位朋友。”
“连我的汉名也是他帮我起的,不久前他突然告诉我他要成亲了,我之前在中原时学了如何酿个女儿红,想着在他成亲时挖给他作为礼物,结果还没把女儿红挖出来送他,我就一命呜呼了。”
本来是个挺悲哀的事,让这男子一讲反而有些好笑,他那一脸懊恼的表情格外有趣。
如也忍笑问他,“那你要我们帮你看看那位至交?”
男子伸手挠了挠脸,“主要是把女儿红挖出来送他,不然我白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