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有情侣在说悄悄话,男孩亲昵拥着女生,方沉多看了两眼,转回头发现聂时正盯他看,立刻警惕说:“我没有羡慕,不想那样,真的!”
“……嗯。”
大概是不甘心,聂时抬手抚摸他细软的头发,方沉笑起来,眼里闪着盈盈笑意,手边是未吃完的雪糕:“先申明,我没嫌弃你啊,真的真的真的!”他把“真的”讲了好多遍,看似是在回复当下这件事,实际他知道聂时在意什么。他们两个没有更好的生活,永远都是在努力活着,聂时在意自己给不了他更多,还要拖他一块陷进泥沼。
有什么好在意呢,方沉只想要不腻的雪糕而已,他明明给的了。
……
下课铃响起来,学生涌到门口,方沉还没缓过神,有人撞到他的肩膀说了声“对不起”他才低下头。
他突然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聂时还在讲台上站着,他整整一上午都有课,半倚桌子在书本上勾画着。
方沉看到一个女生拿手机偷偷拍照,她离讲台很远,把相机拉近了只照到聂时一个模糊的侧颜,照完激动握住旁边女孩子的手摇晃两下。方沉视线似乎有些明显,女生停下敏感转过头看过来。
方沉眨下眼,女生自觉偷拍被抓包,悄悄脸红。方沉不再看她,她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方沉,方沉和她对视时似乎想友善笑一下,不止为何做到一半停下了,嘴角抿住垂眼看向地面。
方沉清楚一定不止一个人偷拍聂时,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耀眼。他打了退堂鼓,任性地不想和聂时打招呼了,也不想他知道自己来过。
不知不觉他已经站在门内,女生发现刚刚还站在讲台的老师往台阶上走来。方沉抬起头,聂时已经快走近他,他下意识退后一步,使得聂时也跟着僵住。
聂时为什么想要当老师呢?在聂时读研期间,方沉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为是聂时自己喜欢。聂时的养父母并不支持聂时从事这份工作,他却觉得聂时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
上课铃响起来,聂时不得已回到讲台,眼睛却一直瞄着方沉。方沉知道自己走不了只好就近坐下,恰巧坐在拍照的女生旁边。
方沉有太久没听过课,坐在座位上怎么也不自在,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同学。”那女生小心看着他,“你和聂老师认识吗?”她以为方沉是学生。
方沉胡诌道:“嗯……有点亲戚关系。”
“啊、难怪……”女生还想说什么,前面忽然安静了,聂时停下讲话,明明没有看向他们这边,女生却觉得头皮一麻,挺直背认真听起课。
一整节课下来,女生又是借给他书看又是借给他笔用,下课时还积极提醒方沉:“你是有事来找聂老师的吧?还不快去,一会儿人走了。”
方沉在女生的目视下硬着头皮走上讲台。聂时在等他。
方沉闷着头语气颇为沉重:“……老师。”
聂时一愣,半秒后手握成拳压在嘴边干咳一声,点点头往外走。
方沉跟着他,头恨不得埋进脚底。
聂时没有回办公室,他们在洗手间,一个隔间里,聂时的手往下伸,亲吻方沉发红的眼角,听他发出细微的如同小猫一般的□□。而后他要求方沉:“再叫一遍。”
“什、什么?”方沉吐不清字,嘴里像含了一块软糖沁着丝丝缕缕的甜意。
聂时吮他的脖颈,眼睛闭着蹭蹭他的发间,“再叫一次,求你。”他音色低沉地说着“求”,舌头伸进方沉口腔里搅动。
方沉无法拒绝,明知聂时是故意示弱也还是心软什么都应下。
“老师。”他叫,耳后一片绯红。
两个人分别从卫生间出来,方沉眼里还带着潮气,背没有挺直微微低着头,头发卷翘着,眼睫自然垂下,仅看到一点琥珀色的瞳。难怪被认成学生,他身上永远有那种少年气息,蓬勃向上的,带着朝气。
他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聂时问:“上课你和那个女生说了些什么?”
方沉侧头:“她在拍你。”
他们俩看着对方忽而都笑了。
笑自己也笑对方,明明在一起很久了,还是非常幼稚地在意着彼此。
“你为什么当老师?”方沉看向碧绿的湖水,湖面没有涟漪里面也没有鱼,他听到鸟儿振翅的声音也听自己说,“刚刚是想躲你来着,因为自己有点迟钝,现在才发现一些问题。”
鸟儿很快飞走了,飞出视线,飞到更远的地方,始终飞不过蓝天。
“我说……你想的太远了点吧。”方沉歪歪脑袋,不知该看哪里,是碧绿的水还是湛蓝的天,最终他将目光落在聂时的侧脸,清晰看着眼前这个人。
那么努力的自费读研,不顾家人反对当了教师。聂时其实想了很多,他们两个不会有孩子,若想后半生过得安稳,那……教师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年轻的时候累一点,最起码不愁以后。
方沉想到那个夏天,没有空调的冰激凌店和微微融化的奶油雪糕。
聂时早就想好未来的路,把他困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永远亏欠着对方,永远还不完所以永远离不开。
或许应该写的更详细一点,又觉得点到为止就好
嗯,今天也是甜甜的一章
☆、第三十六章 枯萎
百合花香扑鼻,花瓣落在桌面上,叶已经枯萎,折下的花没有生命无法存活,无论再怎么保鲜,早晚都要凋零。
方沉站在病床前,手碰着冰凉的栏杆,突然无措回头,看到门口和医生交谈的聂时才稍稍安下心,又看向床上睡着的消瘦老人,低下头红了眼眶。
他有太久没去过孤儿院,对孤儿院的印象已经很模糊,能想到的仅有冰冷无光的长廊和院长喜爱的百合花。前几年院长打电话告诉他孤儿院翻新,语气里洋溢着喜悦。
她真的把一辈子都搭在这里了,没有结婚没有儿女,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也还是住在离孤儿院很近的矮房里。这次忽然病倒,只有外甥抽空过来照顾她。
方沉偶尔会来看院长,但他从来不会去孤儿院,哪怕离得近,走五分钟路程就能到他也没去过。
“方沉,你怎么来了?”院长醒了,眼睁开一条缝费力看他,“你来这儿干嘛?”
方沉忘记上次来看望院长是什么时候,他太忙了,城市繁华总让他忘记回往山里的路。
“来看看您啊。”方沉试图放松语气,声音却提着,“奶奶,你生病了怎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啊……”他说完又觉得是自己的错,是他太久没来了,是他忘记了。
“嗨,又不是什么大病。”院长微微弯了眼看着方沉笑,还是很慈祥的模样,“哪值当你往这边跑一趟。”她示意方沉坐下,“聂时也来啦,和你一块来的?”
“嗯,来了。”
院长忽而笑了一下又叹一口气,并不是因为惆怅,那里面混杂太多情感,方沉一时无法分辨。院长枯槁的手微微拍着他的手腕,“这来一趟就是三四个小时,你俩也累了吧?快找地休息休息吧,别管我了。”
“那怎么行,来了就是来看您的。”
“有什么可看的?就是人到岁数啦,没什么的。”院长把一切都看得很通透,“倒是你,我怎么看你还跟个娃娃似的,也没长大多少。”她抬抬手又落下,“还想要哭鼻子呐?”
“……没有。”方沉说着却忍不住低下头,手撑着床铺。
“工作怎么样啊?”
“挺好的。”
“挺好就行。”她又回头看了眼聂时,他早和医生谈完话站在门口等着,亦如很多年前,还是那个安静寡言的小孩子。她曾经注意过他,但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太多了,只需一个转身她就忘了他。再次听到他的名字,还是在方沉的口中,刚上初中的小豆丁兴冲冲跑回来和她报告,说他在学校遇见聂时了。
她当时在想,聂时是谁呢?她的确热爱这份事业,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落入她眼中。更多躲在角落里的孩子,被匆匆看了一眼很快遗忘掉。
他们在病房里呆了很久,直到院长累了闭上眼,方沉才悄悄站起来和聂时走出去。
院长其实没有完全睡下,方沉起身出了点动静她就醒了。那两个孩子在门口说着悄悄话,手若即若离相碰着,方沉仰头贴近聂时的耳边,手指不住往上碰聂时的袖子,无法掩藏的亲昵。
直到他们两人走远,照顾她的外甥打热水回来,院长说:“把窗子打开吧,这么好的天气应该透透风晒晒太阳。”窗开了,她眯着眼,风微微拂过面颊带走一声叹息,阳光落在被上融化阴霾。
之后每个月方沉都会和聂时上山探望院长,院长一直劝他们不要来回两头跑,话虽说着语气中却含着不舍——她是想要有人来的,一个人难免寂寞。
会有一个人发现就会有第二个,他们彼此之间的小动作都太深入人心。方沉偶尔会溜进学校听聂时讲课,下课和聂时一块吃一顿饭。他和偷拍聂时的女生见过不止一次,渐渐有了些交流。
那天阳光很好暖洋洋照在身上,方沉一不小心趴在最后一排睡着了,女生悄悄戳他,“你快看看老师吧,我感觉老师一直在看过来,可怜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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