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千一愣,一手轻轻摩挲着柳青元的颈弯,正色道: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想,你是想到什么了吗?说来师父听听。”
柳青元推开梅三千的手,神色戒备间混杂着难以置信,质问他:“你知道她没死对不对?那你是不是也知道,她都在做些什么……”
知道百年前四境之乱是因柳南絮而起,知道昆吾山封印破损是柳南絮所为,就连祝玄的死,或许也与柳南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时她心悦滕续,却同时愤恨着滕续守护着的一切。柳南絮是多么善妒的一个人啊……师父,你是因怕我伤心?或是怕我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所以才要瞒着我吗?你怕我……最终落得要亲手杀死她的地步,所以才在这么多年中,次次蒙骗我?”
梅三千不动声色,神情淡漠如同眼前这人,并非自己的徒弟,而是个无关紧要覆手可灭的蝼蚁。良久,梅三千看着柳青元,微微点头。
面前一阵微风带过枝头一阵落英雨,柳青元已经消失在了梅三千眼前。梅三千若无其事的神情勉强挂在面上,然而并没有支撑多久便垮了。
百年前,他还不过是个与好友相约要执剑天涯的少年,有一日却被那好友塞回了两个小毛孩子。兄妹二人为双生子,却在后来长得越发不相象。
柳青元矜傲自持,寡言少语,柳南絮张扬恣意,却生了一颗千沟万壑的深沉心。这二人一个如无需雕琢的美玉,一个如深藏地底无人可知的天物,一朝出错,便是灵物和妖物的天壤之别。
那个孩子,那个身着鹅黄衣衫的明快少女,终究成了阴暗之地血雨腥风的妖物。
——
“师父带你回家……”
“师父从未骗过你,师父想你安稳长大,想你一直好……”
“心悦你,想拥有你,都是真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be了吗?!
不不不……
虽然我写的并不好,也没有人看
但是,无论是生活还是故事,真的希望每个人都好……
按住寄几的手……
确实是因为笔力不够,所以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写出来啊太糟心了
继续努力吧哈哈哈哈哈
☆、第 37 章
自上次竹青在祝玄那儿发了通陈年脾气后,索性不管了,这几日喻生和祝玄都没见着人。
“那真是不妙,我这一走,回来岂不是要被他扒了皮了……”
祝玄一早去过一趟几位长老那边,很是隐晦地表达了自己要逃跑的事情,以免时候东窗事发被所有人揪着耳朵拎回来。回来后先是换了身上那件广袖青衫,不知从哪儿翻腾出一件通体玄黑的衣服来。黑色的衣料衬着他的肌肤更显苍白,但却隐约间带了些少有的生命力。
袖口紧束便不能再如往日那样藏着冰凉的手指,祝玄还颇有些不习惯。他摸了摸腰间那条压着银线的红色腰带,“这样确实好点了,你不知道我都被之前那件绊了多少次了……”
喻生转头瞥了一眼,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他脸有些发烫,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那么多衣服,师兄为何想穿我当年那件,都放了很久了。”
祝玄见喻生竟有些不好意思,莫名其妙道:“我倒是想,不过我以前那德行你也见过,穿成那样倒像是我们出去游山玩水。”
喻生仔细一想下意识点点头,还真是。
他初见祝玄的时候,这人看着就颇为散漫。头发从来是松松散散地束着,身上一件白色外衫就没过正形,怎么舒服怎么来。
祝玄走过来抬手敲了一下喻生的眉心,“别想了……对了,我们不见得能找到师父他们,那封信恐怕也是荆师兄情急之下传出来的,他既然不让我离开天门,必然是知晓了什么,我不能坐以待毙。”
喻生点点头,对于祝玄不听竹青的劝阻执意要离开的事情,他反倒有些隐秘的兴奋。
这一次祝玄没有拒绝他要一起离开的要求,总好过以往总是拿他当孩子护在身后要好得多。
“先去一趟蜀中,你之前说过害死温平的组织多少有些在意,以魂魄为交易,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杀人都难平,还要夺了魂魄。”
喻生正色,“在蜀中只遭遇过一次,但是其力量庞大,人数众多,一时半会儿竟什么也没查出来,而且自我去之后,蜀中一带便少有人因失魂而死,但当我离开后不久,又重新出现了。”
祝玄一面认真听着,一面取下挂在墙面的霜寒剑,喃喃:“这把剑交到我手里,还真是暴殄天物了。”随后立刻接话道:
“那时应当是你势单力薄,他们人多势众才对,地头蛇一样霸着蜀中,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何况你都查得到,难道千秋观或是那些散修们查不到?”
喻生只一瞬,便明白了祝玄的意思,“师兄是说,只我出现在蜀中时他们才会停止行动,他们担心的不是被查到,而是被我查到?”
祝玄嘴角一勾,难得觉得自己的脑子在今日终于有了点回春的意思。他一手推开房门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道:
“是这个理。”
两人终究是理亏,哪敢直接下山再去坐一趟灵犀湖的船,自前天夜里就商议,不能带灵羽鹤,那家伙太吵,不能过灵犀湖,保准立刻被逮住。
二人合计了小半天,终于从严丝合缝的天门山找了条隐秘的“小道”来,神不知鬼不觉下,终于跨出了天门广袤的地势去。
祝玄曾猜想过滕续的真正死因,以及当年江现在昆吾一心想要夺走自己魂魄的原因。他只觉得,洛耳并不见得是设计陷害滕续和柳南絮几人,也并非是修习鬼道之法,而是因为他死得干干净净,魂魄都未曾完整过,若是有人恶意将此事推脱在洛耳的身上,那洛耳只能认栽背这几百年的骂名,为此,千秋观与天门山也生了嫌隙。
“我们不能耽搁太久,到蜀中后立刻查明近日有无死相奇异,死后尸体印堂污浊,心口发黑的迹象……只是此法调查难免受阻,也或许什么哦都查不到……”
二人离开天门后,祝玄着实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使用霜寒,犹豫着便一跳和喻生挤在了一起。祝玄的后背无比清晰地感受着喻生的心跳,如此一来,竟让他安心了不少。
喻生默默牵起祝玄的手,“此事交给我,师兄不必担心。只是我有些在意荆师兄所言。”
“荆师兄所言,不过是为了提醒我,我或许已经成为了旁人的盘中餐了。他早知此事定是瞒不住,我定会离开,留在天门只会引来祸端罢了。他所言‘莫让外人靠近’,我知道后便在想,在山上哪儿来的外人?那他所言,必然是我离开后的事情了。”祝玄看了一眼下方,估摸着快到蜀中了,接着道:
“世人知晓你的多,知晓我的却少有,所以若想知道这外人是谁,还需得我来引了。”
喻生手微微一晃,龙吟剑便飞速向地面冲去,“如今蜀中最富足繁华的城就在下面,我们在城外十里处停下便是。”
喻生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长眉紧皱眸底常年的淡漠猝然被无名之火燃得一干二净,“江现当年害你,是因你与滕续生辰八字相同,正好是换魂术最好的媒介,虽说他以此也救不回滕续,却可将其尸身完好控制保存,这么看来,他倒是有些苦衷了?不过这次又是为何,若还是他的话,我可就不顾两派情谊将他千刀万剐了。”
祝玄心一紧,被喻生字句间隐隐现现的杀意惊得一个哆嗦。他回头道:“师弟,不要冲动啊……这让师父知道了,我一百八十般武艺都救不回你……”
喻生冷笑一声:“师父若是知道了,会随我一起。”
“……”祝玄一细想,柳青元还真的会。他尴尬地笑了两声,“那真是……好在没告诉师父。”
看吧,早说天门一派,师门不幸。
全是不着家的白眼狼不说,还是个师父比徒弟更没正形的门派。被千秋观说是养老门派不说,如今掌门的两个弟子,还成了凡界各种茶余饭后供人消遣的话本子材料。列祖列宗若是知晓,哼,什么得道飞升长生不死,全给你一掌呼出去。
龙吟剑日行千里,二人在半日之内,便已经到达了喻生所说之地。祝玄细细瞧过去,隐约觉得此地甚是眼熟,等到走进后才知,此城虽名为:扶周,但在百年前,却是那曾经腥风血雨、满目疮痍的玄阳皇城。
百年正值战时,来往都是四境赶来避难的灾民,如今城门下来往的,竟都是些妇孺老弱,却都是面色欣喜,穿着整洁干净。
祝玄感叹道:“百年内能到如此地步,那也是幸事了。当时离开师门就是因四境战乱,不料最后还是未能查探清楚,还好事情并未恶化。”
“公子可是在说百年的事?”二人还未进城,一旁人来人往间窜出来一个人。
这人看着约莫二十有余,月白色衣衫上一件雪白披风,披风上似有在光下流转的暗纹,手中还握着一柄很是花哨的扇子。
喻生警惕地将祝玄往后一拉,直视那人道:
“何事?”
那人摇手:“没有事。只是如今鲜少有人提起,大家都顾着安稳过日子呢,少见,少见罢了。不过听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