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待小二把酒菜摆好,见李仲兰浑身不自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李公子不用太拘礼,我喊你仲兰可好?“
仲兰的目光一斜,瞥向赵光义那把摇来摇去的扇子,心中暗骂对方不怕冻死,却用恭敬的语气回复道:“卑职不敢!“
赵光义挑了挑长入云鬓的秀眉,继续说:“我赵光义素来喜欢交友,仲兰以后可唤我的字,暮昀,如何?”
仲兰却仍是拒绝:“卑职不敢!”
赵光义无可奈何地一笑,悠悠道:“我母亲怀我时,曾梦见天神将天上太阳送给她,后来我出生那日傍晚,夕阳西照,红云铺满天空,把大小街巷映照得像着了火似的,我父亲觉得我是晚上的太阳,就给我取了这个字。”
他满意地看到仲兰的头终于抬起来了,对方眸中闪着一丝好奇的光,不禁笑自己成了个说书先生,继续说道:“我出生那晚,街巷漂浮着异香,所以我对身有异香之人特别有好感,第一次与你见面,我就闻到你身上的香气,可谓是一见如故,要不是前线战事吃紧,无暇旁顾,我一定与你结为莫逆,畅聊古今!”
仲兰原本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赵光义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不由满头黑线,又赶紧把眼帘垂了下去。
空气中飘着一丝尴尬,赵光义倒不在意,缓缓摇着扇子问:“仲兰,能否告诉我,你身上的香从何而来?”
这下不得不开口说话了,仲兰总算体会到李煜每回上朝时的心情,语气也是有气无力:“少时跟宫里的老师学了制香,以后就经常焚香熏身了。”
赵光义若有所思地点头,眼珠一转,问:“听说南唐的鬼才徐铉也会制香,你的老师可是他?”
仲兰一惊,瞥了对方一眼,见赵光义正暧昧地冲着他笑,不由后背发凉,应了一声:“是。”
“那真好。”赵光义单手把扇子一收,饶有兴致地说,“改天我去你那边登门拜访,你送些香给我,可好?”
“既然王爷喜欢,卑职回去后就让下人给王爷府上送一些香过去。”仲兰干巴巴地说,他低头垂胸坐到现在,觉得身子有些僵了,却又不敢乱动,就怕赵光义投射来更多玩味的目光。
赵光义得到了这么个回复,有些失望,他拿起酒壶给对方斟上一杯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故意客气道:“那暮昀先行谢过,仲兰,我敬你一杯!”
仲兰知道这酒一喝起来必定没完没了,忙推辞道:“谢王爷,卑职不喝酒。”
赵光义惊奇道:“上元节晚宴你不是喝了吗?”
仲兰无奈,仍是推辞:“卑职不胜酒力,所以喝了几杯后就回去休息了,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
赵光义拖着尾音“哦”了一声,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笑得李仲兰毛骨悚然,仲兰担心赵光义再让他喝酒,忙端起碗筷夹菜,但是他明明很饿,此刻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据说赵光义打仗是个急性子,可他吃饭真叫一个慢,前前后后吃了有一个时辰,吃得李仲兰手心全是汗,才终于悠闲地结束了。
仲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推说家里有事,忙不迭告辞离去,他知道赵光义在他背后盯着看,心里又羞又恼,一张俏脸冻成了冰,待报春寻过来,发现无论她怎么逗公子,公子都不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受后面互动很多的,大家先不要着急,另外不知大家最后会更喜欢攻还是受,我有点好奇
第9章 屈辱
李仲兰刚回侯府,便听说秦王赵光美来了,正在府里和李煜饮酒,又想起刚才赵光义说的改天来拜访的话,不由撇撇嘴:这姓赵的人怎么这么喜欢往姓李的家里跑。
他前脚还没跨进大门门槛,守在门后的下人就弓着腰通报:“早上昭殿下派人过来说,请兰公子去他府上说事。”
仲兰看着门外迎春花开得金黄灿烂,顿觉心里也有朵花在悄然绽放,他的双唇不禁抿成了一轮弯弯的月亮,问:“来的人还在吗?”
下人点头:“还在,正在后院等着呢。”
他还真是悠闲,仲兰心笑,觉得庭阶应该是气消了,便不回屋更衣,直接去后院牵了匹马,跟着赵府的下人一路紧赶慢赶到了赵府。
赵庭阶两年未回京,老宅早已废弃,况且此番赵匡胤给儿子升了职,府邸自然也跟着升级,皇帝特批,在城北金鸡湖边辟了一大块地建造新的殿下府邸,将湖也作为宅子的一部分,足以令仲兰感到惊奇,他顿时想看看这位准太子的气派有多大。
结果刚跨进门,他就呆了呆,一块雕刻着松鹤延年的巨大汉白玉影壁简直要亮瞎他的眼,不说宅邸面积比李煜那小破地方大了不知多少倍,单就明堂里两棵突入天际的百年劲松就低调地彰显了主人的格调。
虽然是“说事”,赵庭阶却不在厅里,李仲兰跟着下人七拐八拐走了许久,才走到花园里,他刚看到庭阶的身影,正欣喜地准备上前打招呼,下一秒却宛如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身子一下子冷彻骨。
赵庭阶坐在一大块空地上,虽然他的不远处有亭子,他却没进去,就任凭午后的阳光肆意地倾泻在他身上,照得他星目微微眯起。
他身旁坐着两个螓首玉颈的女子,左边粉衣右边绿衣,均是嗲着嗓子妩媚的模样,粉衣女子含笑盈盈地剥了一瓣柑橘送到庭阶嘴边,而庭阶接下来的动作则令仲兰胸口一窒,只见庭阶嘴角扬起,慢慢将橘子含进嘴里,又顺势一点一点将粉衣女的手指也含了进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仲兰快要喘不过气来,刚刚他怕庭阶着急,所以急着赶路,出了一身汗,鬓边湿得如水打一般,着实有点狼狈,没想到对方却像个纨绔子弟一样地欣赏莺歌燕舞,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绿衣女子不甘示弱,轻轻地捶着庭阶胸口,委屈似的撒娇:“殿下,你只顾跟姐姐说话,都不理兰儿了!”
庭阶邪魅一笑,贴着对方的耳根反问:“我的好兰儿,我哪有不理你?”说罢伸手在绿衣女的胸前拧了一把,绿衣女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待她反应过来,赶紧用帕子挡了半边脸,粉面已是浮起漫天红霞。
“轰”的一声,仲兰只觉得自己脑袋要炸开了,他身子一软,差点就要倒地。原来在庭阶心里,人人都可以是他的兰儿么?仲兰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原来自己在他心中也就是一个过眼云烟而已,时间长了,就忘了。
他颤抖着将手心握成拳,开始嘲笑自己:如果赵庭阶真对自己有情有义,为何两年前不告而别,再后来就如人间蒸发般音讯全无?自己于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物件罢了,对一个无情之人奢求感情,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这么想着,心是一寸一寸地冷下去了,仲兰紧绷着嘴唇僵直了身子,在阳光下宛如一尊冰雕,眼神光采全无。
庭阶看仲兰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面色也冷了,厉声唤道:“过来!”他的声音如野狼的长啸划过冒着寒气的夜空,震得那些女子均哆嗦了一下,但她们很快意识到有好戏要开场了,不禁都幸灾乐祸地看向不远处那个站立的男子。
仲兰讨厌庭阶的颐指气使,强压着怒气走到庭阶面前,秀目低垂,冷冰冰地行礼道:“不知王爷找卑职来所为何事?”
庭阶看对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样,顿时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他戏谑地指着仲兰,冲在场的六七个歌舞伎说:“这位公子小名也叫兰儿,大家比较比较,看看是这位‘兰儿’美呢,还是本宫身边这位‘兰儿’好看呢?”
他说完,绿衣女子忙捂着脸扭捏地叫了声“殿下”。
仲兰听庭阶将他与女子做比较,玉面不禁涌上了一片血红色,柳眉再也控制不住,微微地蹙成一团,若不是地位悬殊,他真想立马甩脸走人。
庭阶饶有兴致地盯着仲兰的脸色,花园里的女子们则忙着比较两个“兰儿”谁美。按理说,李仲兰是男子,脸部线条轮廓都不及女子柔和,但他的五官却又是特别精致,加上肤白胜雪,组合在一起,英气与柔媚混杂,如山黛蒙青烟,影影绰绰,一眼望不到底,反倒引人浮想联翩。
可是昭殿下身边的兰儿姑娘似乎是殿下的大红人,不好得罪,但又听说昭殿下聪颖过人,若违心说兰儿姑娘美,只怕落了个溜须拍马的罪名,真是把众人愁煞,不知该如何指认才好。
庭阶见众人举棋不定,对粉衣女子说:“柔儿,你去带兰儿公子换套女装,顺带化好妆,这样大家比较起来也方便。”
那个叫“柔儿”的女子听到这样的命令,先是惊愕,随即识趣地点头,对仲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仲兰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赵庭阶这是要把他当猴耍!周遭的嬉笑和窃语声仿佛一个个犀利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脸上,他当下情绪失控,怒气冲冲地冲着那个悠闲坐着的肇事者说:“殿下喊我过来就为了这事?卑职还有事要办,告辞!”
他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背后“哐当”一声脆响,庭阶狠狠将一只夜光杯掷碎在地,喝道:“李常侍,别忘你的位置,本宫的命令你不听也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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