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刀…不!给你所有使用趁手的武器,你可以公平的和我比试。”面对齐悦的提议,苏筠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公平是你眼里的公平,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十巫之一,而仅只是你的一个妃子,我碰都不会碰她…齐悦,你见野兽捕食猎物的时候,有哪个会没目的地随缘抓?”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了,这里没有傻子。
齐悦脸色又差了几分,“那你想怎么样,把她扔湖里杀了她?”
苏筠有些累了,身体自然地靠在桥的一侧,“你过来。”
齐悦有些发愣,不知苏筠要干什么。
身边的贴身护卫不敢让他犯险,几欲开口却被齐悦阻拦。
齐悦上了桥,两人剩下三步距离,苏筠再次开口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有趣的问题,你的妻子和老娘掉到河里,你救哪一个?我虽然不是你娘,不过应该也有几分用处吧?”
说着,人竟抱着怀中姑娘一起跳进河里。
齐悦微一愣神,竟有些犹豫。这一犹豫,便忘了下命令。
“陛下!”众人无一想到,愣神过后的陛下真得会跟着跳下去,毕竟他可不会游泳。
湖中积攒了许多淤泥不曾清理,苏筠抱着姑娘直接沉了底,连呛几口水后意识都开始模糊不清。
他本以为齐悦不会下来的,可水中很快荡起更大的波澜,他用力将姑娘头冲下按进淤泥之中。
手臂被人拉住,苏筠看着因为溺水而一脸痛苦的齐悦以及身后的侍卫,将藏在嘴里的刀片吐出来,割向齐悦的咽喉。
血液还快在湖水中晕开,齐悦庙面露苦色却仍不放手。
看着侍卫扑到身边,熟悉的香气在水中竟也能闻到。苏筠诧异地回首,却被许飏徒手劈晕。
许飏抛下他不管,抓住齐悦手臂助他浮出水面。
苏筠从不在意刺杀齐悦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不止是齐悦从未让他好过过,也包括他个人不认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自己的身体现在如何他心里清楚,
为了持之以恒地折腾他,齐悦几乎每次都很克制,连抽血的次数和量数都在不断缩短。
但这次不幸的是,他可能过度自以为是了。
“我就是许飏。”
齐悦抱着苏筠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许飏,“你说…什么?”
许飏重复道,“我就是许飏,从登基大典那次开始,那个替身就已经死了。”
齐悦忍不住向后退去,颤抖的身体差点抱不住怀里的人。
“我不会帮助您开天问了。”许飏将目光落在苏筠身上,本该无情的眸子里竟多了一丝痛苦。
他拂袖离去,并未理会身后已经跌坐在地的人。
齐悦颤抖着手一遍遍擦拭苏筠嘴角的血,不知被谁叫来的太医慌忙走进来给苏筠号脉,随后跪倒在地。
“陛,陛下…”
“说。”
“靖宁帝…快不行了…”
齐悦垂首看着怀里的人,“为什么…”在许飏说那个替身早已被杀死的时候他恐惧的不是自己无缘开启天问,而是苏筠,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人就是许飏,所以在许飏给他刀片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去寻死。
所以看到许飏站在这里会抛弃了肉体的疼痛,任由灵魂的陨灭。
在灭国被软禁的日子里,齐悦以为他为了自己而活着,实际上他错了,大错特错。一个被折磨羞辱的人会把自己尽量打扮得体去见一个要取他性命的人,不只是因为爱,更是因为他早已将那个人视为他生命的全部…
“许飏呢?全城封锁把许飏给我请回来…”齐悦无力地说着,在这场无尽的折磨里,原来从来就与他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梦里的最后一章了,完整版的去米国度找。
其实许飏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是?
第29章 深陷漩涡
苏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尽力环抱膝盖把自己蜷缩在角落,梦境产生的阴影让他惧黑又害怕被触碰。
许飏没有来打扰过他,神力的作用下他失去了饥饿感,连同时间的流逝都不那么明显。
连续的几夜无眠几乎花光了他仅剩的一点精力,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像一只早已退化的野兽,将门打开一道缝,窥探着唯一的出口。
如果就这样慢慢地爬过去,不惊动一切,他就自由了…
看着渐渐缩短的距离,满天符纸重来缠住他的四肢。许飏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好想连同呼吸和心跳都无法察觉。
他这副模样却像是应证了苏筠的某个猜测,他掩饰住嘴角凄惨笑,身体渐渐放松,混沌的眸子如同失去灵魂的玻璃珠。
许飏那天化成了长蛇缠住苏筠才免于他摔成肉饼的惨剧,得救后,齐悦和他的夫人早已离开,而苏筠却莫名陷入了昏迷,不得已,许飏只能守着他再做打算。
“如果你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我根本不会这样对你。”看着被符纸缠绕着垂挂在空中的苏筠,许飏冷漠地看着他,道,“但在你活着的短短二十年,你真得会生存吗?在我遇见你的这些年里,你大小伤不下千处,重伤三十六次,鬼门关至少转了九圈…子诚,你怎么了?”
苏筠没有回神。
许飏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苏筠突然双眼睁得老大,“不要…”他剧烈挣扎起来,连同尾音都在颤抖。
许飏手中动作顿了顿,声音轻缓地问,”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了?”看着苏筠又要沉默以对,许飏绕到他身后直接将人抱住。
苏筠猛地挣扎起来。不断叠加的记忆如同锋利的刀子,切割着他的灵魂。
他不断告诉自己拥抱他的人是许飏,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无法走出那段记忆…
梦中的种种像一张巨大的网拢住他的身体,不断收紧。苏筠脸色苍白,紊乱的呼吸伴随着急促的心跳。他闭上眼,颤抖的睫毛如同随风逝去的蝴蝶,只剩下凄惨的美。
看着苏筠接近惨白的脸,许飏无数次猜测梦中的场景,一次次接近真相,可他不敢面对。
“子诚…你睁开眼,你看看我是谁?”松开束缚,许飏轻声安抚着他,“我是许清客,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难道那道最后的封印被齐悦解开了?
不得不面对唯一的可能。扶着苏筠的手猛地松开,许飏无措地退开,几次想要再次将记忆封印,却下不去手。
失去了最后的温暖,苏筠的意识仿佛沉入深海,鼻子发酸,不知悲伤为谁,脑中永远都是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牲畜的喘息声和埋藏在体内冰冷的物件…
有个人总是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鞭子抽打他的身体。他心心念念的人啊,只会拿着尖锐的针头和管子抽走他所剩不多的血液。
皇宫外的城墙下,将士尸骨未寒,他却已将整个王朝拱手他人…
许飏直觉苏筠有些不对劲,躲避却已来不及。苏筠一手卡住他的脖颈,把人按倒在地。
苏筠双眸赤红,哪怕身体被封住大部分灵力却还是在力量暴走时炸碎了屋中所有的易碎品。
许飏被他卡着脖子上不来气,另一只手握住苏筠的手腕,“子诚…”
“什么事?”苏筠并非全无意识,他笑得邪气,漂亮的瞳眸覆着寒霜,“你说过可以把自己的性命给我,现在我来要了,你怎么又不给了?”
许飏看着他,像是轻叹了口气,又像是没有。“我的命是给子诚的,而不是你这抹邪念的。”
苏筠突然凄惨地笑了,他松开许飏,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刀子,刀刃划过脖颈,血痕在白皙的脖颈上显得如此突兀。
符纸从他脚下的法阵冲出来缠住苏筠的四肢,许飏强行从他手里抢走刀子。
“许清客…也就是你才会把一个人分开看待了…”苏筠轻轻叹息着,受到脖子伤口的影响,他的声音微微沙哑,“靖宁帝死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你曾经问我喜不喜欢你,如今我依然不知道,我只是笑自己把一辈子都赔在你手里了…到最后连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脑中一再浮现那人决绝的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合,他看着看着却是痴了,他究竟是谁?他究竟喜欢谁?那个人真得喜欢过他吗…
现在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他的咎由自取。
他猛地呛出一口血,却被更加温暖有力的力量包裹住。苏筠猛地回神,只见许飏身体正在快速变化。
他的短发快速生长,瞳眸变成了琥珀色,一抹花纹点缀在眼角…他缓步走过来,凝聚在手心的神力治愈着他的伤口。
“许清客…”苏筠低垂下头,混沌的大脑如同深陷棉花之中,再无处着力。
“你心爱的人被人废了,和畜生住在一起,除了见你之外连个人都不是…你真得看不出吗?你只是玩腻了,觉得脏了…又…没有借口扔了罢了…”
苏筠的声音止了,整个人摔进许飏怀里。许飏却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无措地看着满屋残局…
苏筠已经不记得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了,原本宁笙住过的房间门大敞着,厨房的长桌上还有微热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