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积极的就属连靖,早早就凭着手艺做了不少小玩意布置,尤其是用晶矿做的石灯,从做成灯笼款式的罩子里发出来的五彩光芒甚是漂亮。
敖冽捧着灯来找陆晚风炫耀,陆晚风惊奇得很,研究来研究去,最后与他玩到一块去了。
子涧生则在厨房里帮手,忙活来忙活去,装盘上菜,起灶看火,难得的没有不耐烦,弯弯的眉眼挂着喜悦的笑。
秦初寒坐在一边,虽说是一个人,倒也没有融不进去的突兀感,两眼一直锁定在玩乐的陆晚风身上,脸上的表情算是轻松愉悦。
大清早地忙活到现在,午时终于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连靖做机关的手艺高超,下厨的手艺也是一绝,五个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用饭,真像团圆的一家人。
厨房的锅里还在扑腾扑腾冒着白烟,肆无忌惮地往外窜着,陆晚风咬着筷子问还有什么没上桌的,连靖神秘兮兮地说:“好菜,晚上吃。”
还在用着午食,就已经对晚饭期待起来,陆晚风又多吃了一碗,结果就是饭后捧着大肚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消食。
感觉肚子舒服些了,陆晚风突然又感叹道:“这会儿要是有牛乳糖吃就好了。”
陪着他走了半天的秦初寒听完,从衣兜里拿出两颗,放到他手里。
惊喜地拆开包装放到嘴里,陆晚风给了他一个熊抱,开心地说:“过年真好!”
以往的十几年,陆家家族庞大,年节聚在一起一个大桌都坐不下,陆晚风虽是带在主母身边养,但是不亲,陆元也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人,坐在桌上,陆晚风少不了受些冷嘲热讽,早些年会为此红脸,后来就无所谓了,这年自然过得冷冰冰。
可在这里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明明是两个对立的阵营,但没有硝烟纷争,全都能放下芥蒂围桌而坐,侃侃而谈。
陆晚风这会儿也不愿去想那些糟心事,消完食就和秦初寒一道回屋里,秦初寒继续打坐调息灵力,自己则嚼着糖发呆。
下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串门,听着外面的热络交谈,还有敖冽嘻嘻哈哈的玩闹声,陆晚风觉得要是放开特殊的身份不说,这里真的和普通小镇街坊差不多。
晚饭时间,年节最热闹的时候,连靖怀抱着比自己大了两圈的竹蒸笼出来,好艰难才放到桌上,一揭开盖着的棉纱布,醇香气味瞬间散发开,与蒙眼的白雾一同迷醉了人心。
竹笼上摆着的是一大块雪白的糕点,糕点蒸得晶莹剔透,中间点上了一滴艳红花汁,十分惊艳。
陆晚风大叫:“糯米做的?”
连靖捏着耳垂给手降温,笑说:“加了些香料,做的大了点儿,我管它叫年糕。”
敖冽坐在主位上,淡笑不语。
子涧生一点没耽误,操刀子就要上:“切了吃!”
连靖拦住他:“还有个人没来呢。”
子涧生摆摆手,显然提到这人心情就不大好,“说好时辰的,不来就不来,谁稀罕他了!”
“是吗……”连靖往院门外望了望,没看到人。
大年糕被急性子的子涧生几刀切开,挨个装进碗里分,秦初寒接过来,点点头以示谢意,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陆晚风尝了一口,发现年糕里有夹心,是花瓣馅的,花瓣在沙漠可是稀罕物,风干后用水泡发烹饪,吃起来味道清甜,很是惊喜,“好吃!”
连靖稍微红了脸,最后才拿了自己那份慢慢吃。
忽然手肘被轻轻拉了一下,他低头,看到敖冽坐在身侧的椅子上望他,声音低沉磁性:“坐下吃。”
“是,是……”脸红得更厉害,连靖忙坐下,在他旁边,小口吃着。
敖冽被他的样子逗笑,发出闷闷的笑声,“你在我清醒时总是这般拘谨。”
连靖脸上的红色都染到耳根后头了,年糕差点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哽了哽说:“魔、魔君……”
敖冽拍着背一下一下为他顺气,无奈地叹气:“怎么急成这样。”
“唔……”连靖的声音越来越小,蚊子叫似的听不清。
就见魔君带着笑收手,也吃起年糕。
谷里放不成烟火,一线天也瞧不到多少星星月亮,夜里暖暖的火光把峡谷照得透亮,听声音,远处隔得不远的地方似乎还有表演。
陆晚风倒没兴趣去围观那些群魔乱舞,兴致来了,想起自己身上藏了近一年的宝贝,难得大方,把众人吆喝过来一起品尝。
“这月下独酌呢,一口,饮得世间极品,两口,解愁忘忧,三口,享得人间极乐,四口,前尘尽断,传闻是蓬莱仙岛的神酒,也不知道父亲从哪得来的,我为了拿到这酒在床上趴了大半个月,可一直舍不得喝!”
“在哪!在哪!”子涧生垂涎近乎三尺,眼红得几乎要上去抢。
陆晚风逗了他好一会儿,忽然伸手去解自己的外衣,秦初寒眼睛一瞪,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
陆晚风哈哈哈:“放心啦,我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流氓……”说着,踮脚到他耳边小声说,“要脱也只在你面前脱。”
秦初寒:“……”
外衣解开,露出里衣,腰上束着一条冰蓝色带雪花纹的霜雪腰带,折腾一番拿下来,在手中晃了晃,听到里头清亮的水声。
他咧嘴笑道:“现在嘛……良辰好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子涧生大声欢呼。
特制的腰带美观之余还有储物功能,但毕竟只是个腰带,装不下多少酒,陆晚风给酒杯里倒时心还是忍不住直抽抽,有点依依不舍。
美酒下肚,穿肠而过,带来极致的美味享受,子涧生喝得哇哇大叫,陆晚风轻轻品了一口,啧啧称叹。
不愧是神酒,不枉自己屁股为此开了次花。
再来一口,那滋味真的是觉得飞上了天,心满意足之下,他左右看看,发现秦初寒拿着酒杯没喝,敖冽尝了一口便放下了,连靖只舔了一下人就晕晕乎乎,而子涧生,一杯又一杯,喝白开水似的灌,若是如那传言中说的,恐怕早就失忆成白痴。
那月下独酌不要钱般一杯一杯地倒,陆晚风看得心痛肉也痛。
不过三杯下肚,他已经两脚打飘歪倒在秦初寒怀里,笑嘻嘻还含糊不清地念叨:“今儿个咱高兴……喝!喝!不醉不归!”
子涧生手上晃晃悠悠地举着杯子回应他,然后又灌了一口:“谁先倒下谁是孙子!”
连靖已经坐倒在地下,脑袋枕在敖冽腿上,迷迷糊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敖冽低着头,轻抚他的脑袋,为他拨开额间凌乱的碎发。
秦初寒略微用力,把陆晚风箍住不让他四处乱跑,衣服给他套好,拿下他手中的酒放到一边桌上,抬头正对上敖冽的双眼。
两人相视一笑,收回眼看向各自怀中的家伙。
近深夜,石灯还在亮着五颜六色的光,谷里的灯火已慢慢熄了,子时已过,守岁完毕,三个醉得稀里哗啦的家伙也不知道口干,还在嚷嚷。
陆晚风瘪着嘴说:“爹……娘……”
子涧生借着酒劲撒泼乱叫:“臭蛇,死蛇,答应老子的,爽约,看老子不阉了你……”一边叫还一边气得乱挥拳头,不过多半打到的是自己,也没什么功夫底子,两下就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眼睛一闭,就这么打起呼噜来。
连靖则安静多了,只是也睡不踏实,敖冽弯下腰贴到他唇边,听见一声又一声的“魔君”。
吊梢的眉弯成了一个柔软的弧度,薄唇轻启,一次又一次地回应他:“嗯。”
两人彼此会意,决定将几人移回屋内安置,各自先扶着怀中的人进去。
再出来时,躺在地上的人已经被一个瘦高的男人架起,听到里头的人出来,那人侧首斜着下巴看过来,冷酷的蛇眼留有尚未褪尽的余温,微微颔首,说道:“今晚我带他走了。”
秦初寒不认得这人,但也感觉得到这人满身的妖气,防备姿态欲起,就听敖冽从隔壁走出来,敛了笑意,却没有阻拦:“去吧。”
那人弯了弯腰,打横抱起子涧生,倒退着步子出了院子,拐出视野。
秦初寒收了势,听到敖冽的话。
“那是阿生的宠物,没事。”
没想到魔君竟然会向自己解释,而且这“宠物”二字有些怪异,秦初寒愣了愣,目送他离开,然后回了自己的屋。
屋里,陆晚风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地折腾,被子毯子也被蹭落在床下,霜雪腰带摘了,扎不紧的裤腰翻下来,衣服敞开两边,露出紧致雪白的小肚子。
再瞧那脸上醉酒的绯红,晶亮的唇瓣砸吧砸吧地开合,发出啧啧水声。
瞳孔一缩,秦初寒只觉下腹一紧,清冷的眸子颜色渐深,短暂犹豫过后,他抬步走了过去。
而陆晚风这边浑然不知,浑浑噩噩的,梦到了一些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改成两日一更,努力在年前完结正文~
☆、第 80 章
那时陆晚风刚从东街大痦子那儿打了一架回来,抢了几个他们的肉包子,饭后消食地溜达,接着路过燕来镇上最富庶人家的华丽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