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风远远一望,异样的感觉浮了上来,他认得这东西,不出意外就是神鬼令碎片,只是体积比夙翕眼中的那块大上许多。
原来这面具人是来夺碎片的!
面具人飞身而下想拿回碎片,被陆江林一剑挡了回去,重新打在了一起,秦初寒则奏曲将碎片托住,以防碎裂难寻。
神鬼令碎片的封印被破解了大半,现在又离了化凝囊的压制,一股比黑影更加邪肆霸道的力量喷涌而出,阴魔黑雾弥漫而开,明亮的天空顿时暗沉下来。
此雾乃妖邪之气混合,是魑魅魍魉的最爱,如此大规模,再不抑制只怕会吸引来无数难以想象的邪祟,后果不堪设想!
昏迷的凌尚桓有预感一般苏醒,大声喊道:“摆封魔阵!”
众弟子听令列阵,凌尚桓忍痛盘腿坐起,将配琴崩断的琴弦重新拉紧固定,首音起,弟子们合音而上,急急奏起封魔曲,形成碧蓝色的巨大结界拼命压制神鬼令碎片发出的怨气。
起初还能见效,可不知为何碎片力量蓦然暴涨,猛地将压制自己的力量反弹回去,凌家弟子们被震得东倒西歪,凌尚桓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不及调息,再次坐正喊道:“不可自乱阵脚,继续摆阵!”
所有人整装而起,定神列阵。
另一边,从神鬼令碎片落下来的那一刻陆晚风的视线就被黏住,总觉得碎片上也有一双眼睛也在与自己对视,给自己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的眉心发烫,覆手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眉间在跳动,一鼓一张,好像要破皮而出。
他强忍下不适,脑海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开始尝试与碎片对话,在心中反复念道:安静,安静……
说来也奇怪,众人拼尽全力也难压制的力量竟慢慢弱了下去,似乎是神鬼令碎片自己安静了下来,随着封魔阵的引导,碎片缓缓降落到地上,昏暗的天空渐渐恢复了光亮。
凌尚桓与众子弟按兵不动,换奏定魂曲。
面具人腕上受伤,见已经夺不到碎片,奋力一击击退了陆江林,果断地转身逃离,秦初寒与陆江林立刻一同追了出去。
齐云峰殿前的广场上,神鬼令碎片静静沉寂,陆晚风心中的那股不适感终于退散,他收起笛子,上前帮忙扶住凌尚桓。
凌尚桓见是他,先是吩咐秦初寒的几个师弟去收起碎片,然后皱眉吃力地说:“我今晨才收到各家的回信,没多久便有歹人前来抢夺碎片,看来最坏的可能已经成真了。”
陆晚风担忧道:“伯父还是先休息一下,晚些我们谈论这些。”
“无妨,此事重要,”凌尚桓摇头道,“萧家那边碎片尚在,我已回信让萧峻厉严加防范加固封印,池家那边则因为池敬谦突然病逝,没有交代给两个孩子碎片的事,如今暮鼓晨钟来了歹人,所幸碎片没被抢走,但也证明了确有人觊觎碎片之事,而且事态恐怕已经非常严峻。”连续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他开始连连咳血。
收了碎片的弟子闻声赶过来,念治愈咒紧急护住家主的心脉。
陆晚风心烦意乱,旁边又有其他人,只好斟酌了用词说道:“就是这面具人的长鞭,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凌尚桓意会,轻轻点了点头。
几个弟子把家主搀扶回屋里,运功替他疗伤,陆晚风留在外面,没多久就等到了秦初寒和陆江林回来,没有第三个人,看来是没能把人抓住。
秦初寒唤来一个弟子,嘱咐了一遍,对陆江林道:“多谢陆家主今日相助,还请先随疗养弟子回住处治疗伤口。”
陆晚风这才发现大哥的左手臂被划了一道大口子,血早就染湿了袖子,只是今日他穿的是一套暗紫的衣裳,不注意看还发现不了。
“陆家向来与凌家交好,这些都是应该的。”陆江林失血后脸色有些泛白,也没多客气,收起宿灵剑先回去了。
陆晚风望着门柱子发呆,等大哥走了才贴上秦初寒,仔细给他全身检查了一遍,看没有伤才松了口气,说:“那人怎么跑的?”
秦初寒心情也不大好,“我们一路追击,不料中了那人布下的怪异阵法,与陆家主失散,待走出阵法时那人早已逃之夭夭,而陆家主已然受伤。”
陆晚风固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人已经跑了,说别的也没用,于是偷偷握住他的手道:“你没事就好……凌伯父伤势比较重,正在里面疗伤,你进去看看吧。”
“好。”秦初寒反手包住他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添了个小宝贝,一家人宝贝得不得了,西瓜也是,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时间就没了,这么长时间没更实在抱歉,昨晚深夜赶出来一章,字数不够,但还是先发出来吧!
☆、第 39 章
因为身份不便,陆晚风没有再去探望凌尚桓,为了减少与陆江林的接触,他选择回到秦初寒的住处,夜里终于等到秦初寒归来,打听情况。
“师傅的伤还需仔细调养一段时间,神鬼令碎片我已与师傅商谈好重新更换了封印之处。”
陆晚风道:“如此甚好,我们才有一些线索,那歹人就开始行动,事情不能再拖了,我想去一趟朝华寺,寂远曾经为夙翕拿到过一块小碎片,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秦初寒颔首,眉头轻锁:“此法可行,但师傅受伤,暮鼓晨钟的上下事由需要我来操持,我最快也需半月后才可下山。”
陆晚风揉揉他眉心的皱纹,说:“不妨事,家事要紧;只是碎片之事拖不得,我可以先自己去,晚些时候你得空了再来找我吧。”
暂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秦初只好答应:“下月初朝华寺有住持换位大典,邀请了四大家族前去,届时我也会到场,你且小心,切莫让人发现了身份。”
陆晚风一把抱住秦初寒,哀叹:“唉,要有半个月见不到你了,我会寂寞的。”
秦初寒面不改色道:“心静,方可成大事。”
为了防止他开启说教模式,陆晚风连忙打断:“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去陆家之前,失踪的那段记忆里,是不是你认识我?”他许久不曾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偏偏昨日在不冻泉昏昏欲睡中竟然记了起来,小时没觉得什么不妥,现在想来,秦初寒与自己初见那段时间表现得的确有些异常。
秦初寒顿了一下,说道:“你长得很像我幼时的一位故人。”
“是那个六儿吗?”
“……”
屋里安静下来,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秦初寒显然不想继续谈论下去,陆晚风便闭了嘴,作怪的心思上来,冰冰凉的双手突然贴上他的脸。
他的哈哈笑已经到了嘴边,结果秦初寒并没有被吓到,而是非常自然地用自己的大掌将他两手包住,捂到胸前温暖,说:“身子冷就多喝姜茶,暖身子。”
陆晚风手暖心也暖,问道:“你以前有这样照顾过其他人吗?”
秦初寒摇头:“不曾。”
那我就是第一个咯!陆晚风心里笑开了花,就势扑进人怀里蹭。
第二天陆晚风就独自离开了暮鼓晨钟,天尚未亮,就连晨练的弟子们也还没出操,脚踏在薄薄的雪地上唰唰响,直到下到临近山脚才渐渐看不见雪,气温上升,道路边陆陆续续有了一些绿色的花草树木。
朝华寺在昆仑以东相隔两日行程的清源山上,多年前仍是一座偏僻独立的小山,后因为朝华寺的繁盛,山脚下慢慢有人聚居,久而久之就有了清源镇。
沿途而去,行至半路,陆晚风在林间打野味解馋,油香四溢,他正等着烤兔子凉下来,背后传来一阵细索脚步声,他防备地看过去,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大大方方边走边说:“好香……兄台好手艺,你我林间相遇相逢甚是有缘,不如烤兔子分我一份?”
陆晚风一点面子也不给,变声道:“不。”
池小寒眼睛牢牢盯在吃的上,壮言道:“兄台,我瞧你也是个练家子弟,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独来独往,你我交个朋友,来日若有困难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我一人足矣。”陆晚风心道为一个烤兔子说这么多废话,也就你做得出来。
池小寒终于把眼睛挪到他脸上,悲叹道:“想必兄台是孤身一人太久,忘记交友的乐趣了,无妨,从今天起我与你便是兄弟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他越说越壮烈。
陆晚风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没装了,扯下一条兔腿扔过去,骂道:“照你这说法你得死多少次了!”
“多谢兄台!”池小寒稳稳接住兔腿,先是放到鼻子前狠狠闻了一遍香味儿,张嘴要啃,突然呆住,疑道,“你的声音怎么听着耳熟?”
陆晚风嫌弃道:“海大热,你还没认出我来?”
听完,池小寒好不容易讨来的兔腿差点就扔回他脸上,不高兴道:“陆晚风!不准这么叫我!”
陆晚风笑得快岔气,“早叫你改名字了,叫什么小寒,大热不好么,都跟初寒重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