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高兴,徐雁风自然也跟着高兴,和妖鸽玩起来更起劲了。他撸鸽撸到性子也跟着开朗了些,前阵子大着胆子向杜蕾展示他的爱鸽,不久就获得了一座小鸽屋,可以一口气安放他的鸽子,被尉迟迥戏称是「鸽后宫」。
可惜,狩场发生的事到底还是传出来了,京城也因此出现不少讨论说太子得势,曾经有幕僚私下找上尉迟迥,想他出手扭转京城流言,可被尉迟迥婉拒了,他将自己定位放在为靖王出谋献策上,说到底,他就是不敢过份干扰原有历史,免得引起天道惩罚,重蹈三百年后某名探花的覆辙。然而,尉迟迥和徐钦快活了几天,终始逃不过此事的后续影响。
毕竟找上门的就是太子殿下,他们怎么避也避不过。
太子找人的方式简单直接,先是调动禁军包围他们府,再大模大样走进来坐下,开门见山道:「孤想请尉迟先生和徐先生到东宫一叙。」
被点名的尉迟迥和徐钦老早就被禁军「请」到大厅晋见太子,听到这话时二人双双脸色一僵,敢情太子是抢人?
摆这架势,他们都以为太子是来抄家的。
明明这里是自家兄弟金屋藏娇的地方,太子却自在得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似的,他若无期事喝了口下人奉上的茶,道:「孤一早就对先生慕名而久,孤二弟得先生之才却没有好好重用,实在是委屈了先生,若先生助孤一臂之力,孤保证先生的名字会在以后的大梁无人不晓。」
太子的二弟,正是靖王。
徐钦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太子也真是奇人,一句拉拢的话已经会令尉迟迥把对方拒之门外。尉迟迥的名字无人不晓?人人都认识他,哪他以后怎当绣衣?
果然,尉迟迥开口道:「迥一介草民,错蒙太子厚爱,实在惭愧。草民并非太子口中的先生,不过是王爷开恩,故而留在京城陪伴友人孙烈公子。」
他这话已暗含了拒绝之意,太子淡淡一笑,道:「先生来了后,二弟开始主动和三弟交好,甚至向父皇求了个入狩场的恩典,可惜结果是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若孤把这句话告之父皇,先生道会如何?」
直接下令斩了还会有什么回应,太子这句话暗示成这样,聋的都听得出他是在指责尉迟迥和自己带坏靖王,徐钦在心中反了个白眼,他最讨厌这些城里人说个话都要绕圈子,爽快一点会死吗?
尉迟迥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甚至还有空开了个玩笑:「这不就太子殿下所说的『名字会在大梁无人不晓』吗?」
太子想不到话说这个份上居然有还有胆顶撞自己,脸色闪过不快,此时,厅外却传来一声女声:「太子殿下来访,妾未能及时恭候,望太子殿下恕罪。」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身怀六甲的杜蕾,扶着她的也不是什么下人,而是客串太监的孙烈。他脸色不太好,毕竟这些场合他定必是躲得远远的,他会出现显然是忧心杜蕾的身体挨不住。
靖王金屋藏娇的主角双双登场,背后自然也跟了几名禁军,即使杜蕾没名没份,但她肚子怀的可是皇室血脉,军人不敢胡来只能跟着他们来到了大厅。
「这不是蕾儿吗?自你跟了二弟真是好久不见了,快坐。」太子不但认识杜蕾,还称呼对方为「蕾儿」,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把兄弟的女人叫得这么亲切,总感觉有点绿。
尉迟迥眸子闪过一抹沉思,杜蕾不是靖王的宫女,怎么会认识太子?而太子也愿意给她一个面子,他们俩究竟什么关系?
徐钦在听到赐座时快速瞄了太子一眼,他口中虽然一副「好久不见」的欢迎语调,但眼中却没半点笑意。
「太子殿下刚才的话妾都听到了,能不能看在妾的份上,放过他们二人一马?他们也不过是王爷赐给妾用来解闷,太子总不会抢下一名女人唯一乐趣吧?」顶着大肚子的杜蕾毫不客气坐下,硬生生把徐钦二人的身份由幕僚说成「解闷」的。
「蕾儿有所不知,孤只是想保下尉迟先生和徐先生,如今京城局面你也很清楚,朝中也有了风声矛头直至两位先生,孤是个爱才之人,不忍有志之士遭受伤害,因此特意私下前来把事了结。」
太子把自己说得伟大,可两位先生却没有领情,尉迟迥甚至在回想到底是靖王哪个脑残手下改投靠了太子,把他们二人捅出来。
杜蕾不吃这一套,道:「妾什么也不懂,只是若情况如太子所这般,那这府上所有人都自身难保,太子既然心慈,不如把妾和他们一块接走。 」
太子摇摇头,笑道:「蕾儿说笑了,你跟着走只会引来旁人笑话。」
杜蕾反问道:「那你把靖王手下抢了,就不会引来旁人笑话?」
太子没有说话,但眸中已有了不耐之色,果然,当他再次开口时,语气已是冷了很多:「杜蕾,别以为孤动不了你,你道二弟知道了,你下场会是如何?」
杜蕾脸色一白,但依然坐直了身子,仰首道:「妾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不论王爷之后会怎么对待妾,妾此时此刻都要跟太子说:你今天把人抢走,妾明天就让大街小巷都知道太子轻簿王爷的女人!」
尉迟迥:敢和太子叫板,好强的女人……
徐钦:太、太厉害了,那我们是不是不用走了?
孙烈:我一早说过姐姐不能得罪……你们两个眼里流露出的祟拜是什么意思?
尉迟迥:以后要叫大姐了。
徐钦:对,不要叫夫人,要叫大姐头了。
孙烈:……
太子听了这话,气得大笑起来,他站了起来,对身后的禁军道:「你道轻簿是不?好,孤给你坐实这个借口,好待你明天有话可说!来人,把这破府所有女人把孤带走,男的……除了眼前这三个,其余给孤杀了!」
徐钦脸色一白,他把徐雁风留在房间,太子这个命令,不就是除了自己、尉迟迥和孙烈,其他都难逃一劫吗?徐雁风还这么小,哪能对抗得了禁军的追捕?
没有人想到太子会突然发难,尉迟迥瞄到徐钦的手开始抖就知对方慌张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本来他还留了一手,哪知现在就要用上了。
「我说太子殿下,你书房那幅兰花是自己画的?」
太子猛地把头转向尉迟迥,狠狠地盯着对方,按道理书房没有人能随意进出,尉迟迥这话,分明是说他去过。
尉迟迥见太子没有说话,就继续道:「太子把人杀了不要紧,不过是几条下人的命,想必太子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兰花后的东西传了出去就不好了吧?」
他故意没有再用草民作称谓,为的就是塑造一个放荡不羁——你要带我走?可以,但我可不好控制,即使到东宫,别以为我会恭恭敬敬待你。
「你在二弟面前可不是这个调。」太子扫了尉迟迥一眼,没想到对方服软了,而原因居然是……哪个下人他要维护成这样?
尉迟迥故意笑了一声,才道:「怎么我和靖王私下议事时,你也在?」
「孤可以放过这里的人,前提是你们三个要跟孤走。」太子用视线扫了孙烈、尉迟迥和徐钦一眼,本来他的目标只有那二人,临时叫上孙烈也不知他打什么主意。
「梁弘杞,你在打什么主意!」杜蕾气得忍不住直呼太子名讳,也只有她有这个胆子。
「杜蕾,孤想看看,这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来。」太子嘴角勾起嘲弄的微笑,并饶过对方直呼其名的罪。
「你……」
太子当下就赶着人走了,徐钦心念着徐雁风却不敢表露出来,怕是连小孩也要被带走,尉迟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禁军,明明太子下令灭口他们却不马上执行,想来太子控制不了禁军的传言是真的。
第96章 东宫(二)
一行人到了东宫,太子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坚持要亲自把尉迟迥他们送到客房,仿佛他们是主动跟来,而非被逼似的。
太子走在前头,徐钦是不会跟他主动亲近,而孙烈很清楚自己根本是用来牵制杜蕾的人质,也不会上前插话,发展到最后就是太子和前绣衣的互相试探。
徐钦看了眼前二人笑里藏刀的样子,默默放慢了脚步,他努力放空脑袋,务求达至左耳入右耳出的境界,世间所有声音都听不到,也就听不到太子的威胁和尉迟迥的讽刺。
「……救……」
唔,果然听不清他们二人的话,再放空点应该听不到了。
「……救……救……」
徐钦猛地停住了脚步,他耳朵是过滤了某二人的声音没错,但也好像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孙烈见徐钦僵在原地,瞄了前方「说得起劲」的二人,问道:「怎么了?」
徐钦狐疑道:「……好像听到了声音。」
孙烈皱眉,竖起耳朵用力声,道:「没有呀,不会是你听错吧?」
「是一把气若游丝的男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徐钦也跟着皱眉,同时也压低声道:「他在求救。」
孙烈环视了一下四周,等着下人和他对视纷纷红起脸低头后,才悄悄跟徐钦道:「你以为东宫没死过人?不该听的就不要听,这里脏东西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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