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调笑着说:“花容,你看你这么漂亮,像不像个闺中小姐。”
明明仙人才更漂亮。
花容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在一边无奈付账,最后还要用手举着糖人和巨大的糖画回客栈,路上也不知遇上了多少个垂涎糖画的小孩子。花容好几次都想干脆把糖画送给他们,只可惜身边的仙人好像更有孩子气,只要花容流露出一点想要送糖画的意图,就睁大眼睛看着他,学着街边的孩子一副要哭的样子,花容看看孩子,又看看仙人,最后叹一口气,拿好手里的东西,认命地跟着仙人继续走。
而时暮就理所应当心满意足的咬着手里唯一一串糖葫芦,恨不得一步一跳,发尾一甩一甩的走。
两人就这样回到不俗,花容才如释重负一般的放下时暮买的小玩意,总觉得有种年幼时跟着父亲练武都没有这么累的错觉。
花容才要找个地方放糖画,时暮就着急慌忙的说:“别别别,先别放,我现在就要吃。”
花容把糖画递给仙人,仙人拿着糖画悠悠飘到桌子上,摇摇腿,看着糖画,又看看正在找地方放糖人的花容,看花容终于不耐烦的直接运气把糖人的棍子插在墙上,忍不住笑了笑说:“你这样做不需要赔偿吗?”
不俗的墙壁,就算是木质的,可也不是一般的木头。
花容顿了顿,声音里有点别扭:“不被发现就好了。”
时暮这才把目光移回糖画,画上是一条金黄的蟠龙,金光灿灿的,煞是威风,只是也不知道糖画师傅是怎么想的,硬是在蟠龙身上点缀了一朵小花,细细一看像是梅花却又不是,还有一朵小花跑到威风的龙头上,竟然让这条龙诡异的有一丝……可爱。
时暮看着,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这副糖画实在太大,不管从哪里吃,都会有糖粘在脸上,时暮只是想想就作罢。
啪!
一声脆响,时暮一把掰下了龙头上的小花,放在嘴里,感受着糖慢慢融化,享受的眯眯眼睛。
“花容。”
花容下意识的凑过去。
“张嘴。”
或许是因为吃了糖,时暮说话是都带着一种甜丝丝的味道。
花容想着别的事情,下意识的就张开嘴,时暮看准时机,花容嘴里就多了一朵糖画的小花,花容脸色变了变,在时暮的瞪视下,只得等糖花满满融化,才猛地灌了口茶。
花容不喜欢甜食,自己吃了更是觉得,太腻,没有时暮口中甜丝丝的感觉。
时暮坐在桌子上,晃晃腿继续吃,时不时还要投喂花容,花容不愿意,就假装要哭的样子,仿佛花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花容最受不了时暮的眼神,只能乖乖的吃糖,再猛喝茶。
花容想,这位仙人也只有看起来纯粹,实际上心思恶劣到没边。
花容含着时暮投喂的糖,看看时暮无辜的表情,在心里添了一句,还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两个人就这样吃完一副巨大的糖画,时暮满足的点点自己买的小玩意儿,有小陀螺,还有奇奇怪怪的挂饰,甚至还有一根白玉簪子,上边缀着一朵红梅。花容也终于一个人喝完了一大壶茶。
最后一丝残阳透过窗户,时暮逆着光,夕阳在时暮身后化成一道金边,花容正对着他,眯了眯眼睛,太阳渐渐沉下去,屋里就蓦地黑下来。
时暮打了个哈欠,悠悠的飘到床上要睡。花容跟着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时暮习惯了不用障眼法,花容总觉得,时暮好像变得更像个……人,总觉得……可以真得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可以感受到两个人的重量压在床上,床微微凹陷;可以感受到身边不属于自己的浅浅的呼吸,还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花一样香,蜜一样甜。
原来仙人也是要呼吸的呀。
花容睁着眼,稍微偏一下脑袋就可以看见时暮,突然觉得有点睡不着。
或许是这几天的生活过于惬意,花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仔细想想,是惬意过头了!
花容意识到了一些不对。
遇到时暮前的花容,心里只有报仇,江湖上有流传他连挑武林十大门派,虽然事实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毕竟门派不会跑,寻仇最是方便。
花容一路走到蓬城,顺手杀掉几个之后,门派里剩下的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毕竟这些人最是注重脸面,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潜入自家山门杀人还全身而退,怎么都不是说得出去的话。
还好自家弟子多,随随便便派出几个也就是了,只是没想到不但没挽回面子还折了人在里面,反而闹的江湖皆知,被看了笑话。
恼羞成怒的门派只能增加追杀的人手,所以花容身边的仇家就没有断过,像之前的死士,充其量只是有人做贼心虚闻风而动,放在花容身上真是不值一提。
遇到时暮之后的花容,至少目前,心里还是只有报仇,不过刚回了一趟蓬城,花容还没来得及特意寻仇,原先源源不断的追杀者反而突然消失了。
至少表现在和时暮一起逛街时居然没有引起任何骚乱。
实在是反常!
或许是仙人运气太好吧……
花容虽然这样想,却也觉得没有一点说服力……
花容还是看着时暮,时暮突然睁眼了!
四目相对。
花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时暮就“唰”的一下坐起来。
“我的糖人!”时暮简直着急的就要喊出来,“差点忘了,这样放着会坏吧。”
时暮打个响指,借着一点点月光,花容看见糖人一下就没有了,带着桌子上的小玩意也没了,大概是被时暮收起来了。
原来时暮有办法拿东西啊。
可是回来的路上还是花容大包小包的拿着。
花容这次是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时暮收起糖人,一下就放心了,扭头就看见花容的表情,怪怪的,说不出的无奈。
时暮笑笑,却避而不谈,说:“这几天总是有不长眼的人找你,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我施了障眼法,那些人大概还在迷路吧,”时暮笑眯眯的,“不用太感谢我,我顺便看了一下,大多都拿着秦字令牌,他们大概要有大动作了,明天就离开清流吧。”
这算是在帮自己?
一直应付着层出不穷的仇人,有谁不累呢?况且应付这些人还毫无意义。但花容又不确定,或许只是时暮不想有人打扰他的游城计划。
但不管怎么说……
“谢谢。”轻轻的一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花容扭头,看到的是已经躺下的时暮,好像已经睡着了。
算了,睡吧。
总会有机会报答他的。花容这样想着闭上了眼。
黑暗中,时暮悄悄勾起了唇角。
凡人啊,还真是可爱。
两个俊美的少年躺在床上,散开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少年呼吸浅浅,夜晚安静而祥和。
或许是仙人最初的态度太过自然,竟然没有人意识到这样两个高大的年轻人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呵,现在没有意识到,以后就更不会了。
正是:相知若天性,习惯如自然。
☆、上瘾
花容死死盯着时暮叫来的马车,脸色发白。
马车看起来很华丽,车身十分宽敞,车架上甚至镶有金银玉石。车前一匹高大的白马甩甩蹄子,打了个响鼻蓄势待发,车夫甩一下鞭子,白马才温顺下来。
花容更不想上车了。
毕竟他是因为晕车,才靠走路去的蓬城。
时暮看到花容的脸色,却没有看到一样,直接拉上花容就踩在车边的横梁上,作势要钻到车厢。
感受到身后的力道,时暮没有直接钻到车里。只能暂且跳下来,面对花容,直视着他。
“我不……”花容一个“不”字还没有说完就自己停下来了,他知道说也没用。
故技重施,却仍旧有效!
花容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跟着钻到车厢。
时暮示意车夫,车夫的鞭子凌空一响,白马就飞快跑起来了。
马一开始跑,花容干脆开始靠在车里闭目养神,如果忽略他发白的脸色,倒是像个世外高人一样。
城里的路还好,一出城跑了没多久,路就变得坎坷起来,马车摇摇晃晃的但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弄得车里晃的更厉害。
花容脚边的酒壶发出“哐哐铛铛”的碰撞声,花容不胜其烦皱紧了眉头,马车突然又颠簸了一下,“砰”的一声头就磕到车上,花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闭着眼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又不小心碰了一下。
“你晕车这么严重啊。”看着花容脸都没有血色了,时暮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像清泉一样,凉凉的,花容竟然觉得头晕有点缓解。
花容连话都不想说,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鼻音算是回答。
“躺下一会儿吧。”
时暮微凉的手碰上花容的额头,一时间,花容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跟着时暮的手躺下。
车厢虽然宽敞,但也不过能坐下两个成年男人,时暮和花容虽然不壮,但也算身材高大,车厢里也只是稍微有些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