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一旦躺下,就只能躺在时暮腿上,还要稍微蜷缩一点。
花容调整了一下姿势,躺下有点挤,但是很舒服。
时暮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很柔软,凉凉的,还有点清香,就像时暮这个人。
路稍微好走了一些,马车已经不是摇的很厉害了,酒壶的碰撞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下来了,车里安静下来。花容头还是晕乎乎的,但已经不是很难受,马车轻轻摇着,花容朦朦胧胧的就要睡着……
时暮无所事事的撩开帘子往外看,马车正在林子里穿梭,树叶十分茂密,阳光透过树叶打下一片片阴影,林子里有些昏暗。
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地方啊。
花容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就算是再晕车,他也不可能毫无防备的睡着。舌尖上的刺痛传来,花容一下就清醒了,猛地坐起来,凑到时暮耳边说了一声“不对劲!”
这样说着,花容竟然觉得有些如释重负——如果马车真的有问题,他也就不用再坐了。
像是印证花容的话一般,马车猛的甩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花容用胳膊垫了一下时暮的背,又是一阵钝痛,花容更是警醒。
马车越跑越快,花容让时暮坐好,一下从车前面钻出去,一把抓住车夫,车夫一下倒下来,手里的缰绳也松了,嘴边流着一道发黑的血,已经死了有一会了。
花容又去拉缰绳,手臂使力一拽,白马吃痛停了一下,但马上就更疯狂的跑起来。
“时暮,准备跳车!”说话间,花容就已经钻回车里。
伞中剑一闪,马车侧壁已经被卸掉,很快被马甩到后面。
“弯腰!护好头!”花容抓住时暮,抱在怀里,已经做好跳下去借力滚几圈的准备。
“不用担心。”时暮反过来抓住花容,两个人瞬间就稳稳站在地上。
差点忘了,这个人可是仙人。
花容有些无奈,不过也好,没有人受伤。
马车远远的消失了。时暮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得意的看着花容,求夸奖一样。
花容说话了,却是:“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没完。”
……
“哒。”
白子落下,封住黑子的去路。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就算是刻意压低,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尖细:“就算是侥幸逃脱了掉入悬崖,一路上还有我挑选的数百死士,他们这次逃不掉的。”
……
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一群黑色的鸟儿飞起来,发出“嘎嘎”的叫声,扑簌簌掉了一地羽毛。
时暮耸耸肩,抱臂靠在身后的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花容。
花容握住剑柄,摆出戒备的姿态,盯着周围。
林子间不时有黑影闪过,被树挡着视线,隐隐绰绰的不很明显,但是能看出有不少人在逼近。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花容冲上去!
花容速度很快,从黑影中穿过,已经有不少人倒下,花容没有停,血腥味一下就飘起来。
时暮像是不忍一样,闭了下眼。
花容一身黑色混在一群死士中间,本来应该是很不明显,可是时暮总是能一眼就看到:
少年跟死士比起来,瘦弱了不少,但是身手凌厉却丝毫不输任何人。少年在人群里跑着,不断有鲜血溅到少年身上脸上,像是浴血一般。
少年停了一下,突然对上时暮的眼神,对时暮喊道:“往南去!”
时暮看着他,突然觉得,花容并不像他的外表,并不像个少年。
“好!我在那边等你!”
时暮站直身子,缓缓往南边走,那个方向人最少。
不断有人想要阻拦时暮,可以居然没有人能够近身。
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仙人!
时暮衣摆摇摇的消失在树后。
花容眼神一厉,是该认真了!
……
男人手执黑子,白子已经被打散,好似溃不成军。
“毕竟死士是分散的,一时间也聚不来多少。不过,你以为往南就安全了吗。”男人似乎胜券在握。
白子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
……
花容且战且退,向时暮走的方向去。
死士越来越少,血气越来越重。
等花容摆脱了所有人,又走了几十米,才看到时暮的衣摆,在树后隐隐约约的。
花容走过去,时暮扭过来,手里还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金属碎片。
时暮一松手,碎片哗啦啦掉在地上,仔细一看还能看出来有些尖锐。
时暮笑笑:“这大概就是为了抓你的,所谓的……天罗地网吗?”
花容难得有心思调笑一下:“就是天罗地网也拦不住你啊。”
“那是当然。”时暮勾勾唇角。
……
鸽子落在男人身边,啄啄羽毛。
男人突然生起气来。
棋盘上的黑子反败为胜,白子被冲的七零八落。
男人猛地站起来,伸手把棋盘扫到地上,棋子零零落落摔了一地。
男人粗重的喘着气,狠狠碾上脚边的棋子:“下次,给我抓活的!”
……
花容对着时暮笑笑,突然身子一软就要倒下。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时暮惊讶的眼神和突然冲过来的动作,然后花容就陷入一片黑暗。
花容本来就中了迷药,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吸入了不少,后来又强撑着杀人然后找时暮,身体本来就不堪重负,此刻一放松,迷药的后遗症一下就上来了。
时暮自然没有事,安然无恙的伸手 接住花容。
时暮看着昏过去的花容,少年看起来毫无防备,不过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伞,手腕上青筋毕露,似乎只要有人袭击就能立马跳起来反抗。
花容睫毛长长的,有些不安的颤着,打下一片阴影,更显的脸色苍白。唇形也很漂亮,薄薄的,看起来十分精致,也十分脆弱。
但是时暮知道,花容的眼睛才是最漂亮的,一旦睁开了那一双眼睛,精致的脸一下就会变得凌厉起来,有时还会藏着一股戾气。
像野兽一般,唬人的很。
只是在时暮的看来,现在的花容不过是一只幼兽,明明很脆弱,却偏偏要龇牙咧嘴的摆出一副咬人的姿态,一点也不可怕,反而……勾人的很。
就是仙人,也稍稍觉得有些不同。
时暮有些出神。
花容脸上溅上了血迹,时暮伸手想把血迹蹭掉,时暮摩挲着花容的脸,突然发现自从自己摘下花容挡脸的布之后,花容就再也没有遮挡过自己的脸,似乎完全不在意露出自己的容貌。
事实上也就是这样,只是仙人不知道,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
花容从小就清楚,自己的眼睛和花九戚的实在太像,像到一眼就可以看出两个人的相似。
遮不遮脸其实于少年隐藏身份没有多大作用,认识的人自然会认出,不认识的人也不会在意。
只是,花容最后一次见到花九戚的时候,花九戚就是用一块巨大的黑布把小小的花容遮住藏好。
花容瑟瑟发抖的躲在一片黑暗中,浑身冰冷,也不知呆了多久。
等到花容终于有意识,听到的就是花九戚的死讯,而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块布,依然瑟瑟发抖。
不过时间过去太久,那块布早已经破烂不堪,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花容喜欢穿一身黑,喜欢遮住脸,不过是因为,他怕啊。
他怕一块布揭开后会听到不想听的消息,他也怕再失去,虽然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这些花容都清楚,只是他戒不掉。
后他遇上了仙人,他终于戒掉了。
却上了仙人的瘾,再难戒掉。
只是现在的花容还不知道,无所不知的仙人,也不知道……
时暮抱起花容,只一转身,就消失在原地。
风飘过,血腥味渐渐散去,树林又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性感
花容睁开眼,先看到的就是时暮的脸。然后,就是马车的顶,中间一根横梁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香囊,正轻轻的摆着。
身下同时传来熟悉的晃动,花容脸一白就要翻身坐起来。
时暮按住花容,说:“你刚醒,这样翻身起来,本仙可不保证你会不会腿软的跪下去。”说完时暮才松了手上的力道。
花容一下坐起来,眼前一黑晃了一下才靠在车厢里深深喘着气。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花容缓了缓才问道。
“不知道啊。”时暮也靠在车厢上,觉得有点硌,身子一偏就靠在花容肩膀上。花容的肩膀因为长期练武,并不像一般少年一样单薄,反而十分厚实,肌肉硬邦邦的,但也不硌人。
时暮发出舒服的呻丿吟,闭着眼睛像是困了。
“你不是要往京城去吗,反正只要往南,总会到的。”时暮发出呓语一样的声音。
时暮的发梢垂到花容胸前,花容拈起一缕在手里捻着,滑溜溜的,像水一样。
“我睡了多久。”花容干脆转移了话题。
“明明是昏过去。”时暮轻轻的说,摇了摇脑袋,花容手里的发丝掉下去,花容就又拈起一缕在手里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