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早已经在外面等着,等罗德一出来就给他披上浴巾,然后拿着毛巾给他擦拭头发。
他从小就侍奉在罗德身边,这些事都做得得心应手。
罗德也早就习惯了,小的时候他还拉着蚀一块儿洗澡呢,后来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不对才开始避嫌。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打开电视看娱乐节目,等身体擦干了,懒洋洋地伸出两条胳膊,等着蚀给他穿衣
蚀帮他套上浴袍,理了理领口,又蹲下来帮他系腰带,忽然他察觉到附近一些动静,系着腰带的手停了下来。
“有人来了。”
罗德把灵压扩散出去感知了一下,看到走廊外来了个人影,他起初诧异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巧了。”
刚说完,房门突然被从外面踹开。
砰砰砰!
三声枪响,全瞄准了罗德的胸口,血液四溅。
精致的茶杯滚落在地毯上,红茶泼洒了一地,如同他胸口的猩红,盛开了一朵鲜艳的花。
第55章 【无神的世界】
“操……”喉咙不断涌出的腥咸的热血使得罗德发音艰难。
他只知道路易回来了, 哪儿知道路易还给他带了这么隆重的一份“大礼”。
“蚀,你怎么不提醒我……”
蚀面无表情地垂眸扫了一眼他的胸口,道:“用灵压感知的时候您没看到他手上有枪么?还是说, 您就只顾着盯着他的脸看了?”
罗德眼神哀怨:一点没错。
两人说话的时候, 路易已经给手|枪重新上膛,瞄准了罗德的头, 按下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 蚀忽然从沙发后面抽出一把长刀, 锵的一声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子弹。接着他一个跃步冲过去, 身形快得如同鬼魅, 瞬时出现在路易面前,刀光闪烁的一下,就斩断了路易手中的枪。
枪柄断成两截掉在地板上,路易惊得心头一跳,他竟不知道罗德身边有此等高手。
他连连后退了两步,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屋内的罗德用毛巾擦了下胸口,白皙的皮肤表面只留下浅淡的血痕, 刚刚的枪伤已经完全不见!
罗德对上了他的目光, 赶紧搂紧浴袍, 俯趴在沙发上, “哎呀好疼啊……”
路易登时瞳孔紧缩:“你敢耍我!”
他冲上去要与罗德拼命,突然腹部遭到一击猛击,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般砸在走廊的墙上。
罗德心疼地蹙眉:“蚀, 你下手轻点啊。”
蚀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他松开了手指,把刀丢在了地上。
他一步步走到路易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道:“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杀你,赶紧滚吧。”
路易抬头看他,对视了片刻,苍白的面上骤然浮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我……很清楚。”
蚀下意识到不好,准备提起刀防守,却反应过来自己手中没了武器。
路易微笑着盯着他,无数道锋利的冰锥从墙上骤然刺出。
在肉体撕裂的恐怖的噗嗤声中,鲜血溅满了墙壁。
“——蚀!”罗德从沙发上滚了下去,拿起电话准备叫人来帮忙,紧接着就看到蚀平稳地后退了一步,把刺入肩膀的冰锥拔了出来,轻描淡写道:
“我没事。”
那轻淡的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令路易愕然睁大双眼。
只见眼前的画面诡异得如同电影倒带,他肩膀上的血液倒流着涌入身体,伤口在短短几秒内迅速愈合,除了墙上喷溅的血迹,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受过伤的样子。
蚀动了下肩膀,道:“我和罗德都是鬼族,也就是传说中的不死族。”
路易愤怒地吼道:“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是不死的!”
“是啊。”蚀平静地说,“但能杀死鬼族的,肯定不是你。”
一听这话,路易手掌攥得死紧。
他知道自己身手不行,否则当初在集中营里的时候也不会被淘汰。
他迎着蚀的目光,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极尽全力地使出冰刃咒。
空中骤然乍现几片森寒的冰刃,接二连三地朝蚀飞过去。
蚀依旧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用灵压斩碎了几道冰刃,剩下的也躲了过去。
唯一能伤害鬼族的只有灵压,但眼前这位似乎完全不会使用灵压,只知道用魔法攻击。
在历史上,鬼族的死对头是龙族,这个种族由于不能天性不能修习魔法,就一门心思地钻研灵压,可谓把灵压战术修炼到了异常恐怖的境地。更可怕的是龙族无比好斗,管他有没有仇有没有怨,只要是看起来厉害的,打一架再说,走在路上如果遇到不顺眼的,也打一架再说。
直到现在文明进步了,龙族才收起了野蛮的凶性,开始像个现代人一样生活。
魔法当然也有魔法的好处,入门相对容易,也不会有灵场撕裂那样的顾虑。
鬼族是两者双修的,蚀躲避了一波攻击后,他就念起了“泉水咒”。
源源不断的水从隔壁的浴池里涌了出来,汹涌地冲破了房门。
“我的古董茶几……”罗德刚大喊了半句话,后面就变成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抱住了自己的茶几,虽然魔法造出来的水不是真正的水,不会泡烂他的古董,但他还是条件反射地心疼啊。
没多久这个房间就淹没在了水里,鬼族人可以闭气很久,罗德抱着他的茶几,不受影响地在水里飘荡。
路易就没有这种本事了,他努力想挣扎出水面,却被蚀按住了肩膀。
冰凉的水侵入了他的肺部,张口咳嗽的同时,更多的水又涌了进去。他在水下与蚀搏斗着,体力一点点流失,睁眼看去全是淡淡的蓝色,听不到任何声音,水里的静谧感几乎要令他睡去,但肺部尤为强烈的灼烧感和呛水的头痛又迫使他神智清醒。
他这是要死在这儿了么?
“他死了么?”记忆里有个朦胧的声音说道。
“别胡说,他不会有事的。”另一个声音道。
小路易感到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将他抱了起来,然后把他放到了一张床上。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了,受宠若惊下他赶紧睁开眼,昏暗的灯光中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个头挺高的男孩,深棕色的卷发,好像还在对他笑。
“你今晚就睡这儿吧,不会有人知道的。”那个男孩说。
小路易这种下级奴隶平时只能睡地铺,获得正式资格的才能分到一张肮脏的床垫,但半夜依旧会被床边的老鼠吵醒,只有那些做杀手的奴隶才能睡到真正的床。
这里所有的奴隶都向往的一件事,就是能睡到一张木板床。
男孩握着他的那只手布满茧子,胳膊上也有结实的肌肉,看上去非常强壮,小路易轻声问:
“哥哥,你是杀手么?”
男孩朝他笑了笑:“是啊,所以我把其他人的待遇好一些,更好的床铺,食物也多一些。”
“我也想做杀手……”
男孩收起了笑容,他低头握着路易的手,许久都没说话。他眼前的这个男孩长得十分漂亮,银色的头发,修长纤细的手指,这样的孩子不该在泥土里打滚,顶着烈日扛轮胎。而应该坐在豪华的宫殿里,穿着真丝衬衫,像少爷一样被细心地呵护才对。
“你不会想做杀手的。”他柔声道。
小路易迎着对方的目光,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极其坚定地道:“我能坚持下来的,你教我吧,哥哥。”他很清楚在这种地方只有两种出路,一种是做性|奴卖身,一种是做杀手卖命,他想做有用的那一种,才能确保以后不被轻易被玩弄死。
男孩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一下说:“我叫欧文。”
小路易钩住他的手指头,轻声道:“我叫路易。”
从那天以后,小路易每天晚上去找欧文,在训练器械上摸爬打滚,经常摔得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教官最痛恨长得漂亮的奴隶故意糟蹋自己的身子,警告他只要受了伤就没饭吃。
于是欧文就每天把自己的食物省下来,咬过的饼干,半截带斑点的香蕉,一小块发黄的苹果,偷偷藏在他枕头下面留给他。
在那几个胃疼得抽搐的夜晚,欧文告诉他,有一种花叫做月见草,只在黑暗中盛开,它会开出漂亮的金色小花,比月光还美,等日出后就会收拢花瓣,安安静静地做一棵草,没人会发现它开过花。
他让路易暂且忍耐着,等以后挣够了钱,他把自己和路易的自由买下来,两个人一起离开这个牢笼。
小路易抓紧了他的手,仰起冒着虚汗的苍白的脸:“一言为定。”
最后在辛苦的训练下,他顺利地通过了初选,只要再通过最后的课堂测验,就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奴隶杀手。到时候他就可以不再去上那些淫|秽的训练课,还可以搬到欧文的集中营和他一起住。
路易满怀着激动和喜悦踏入教室,却看到教室的另一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欧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紧抿着嘴唇。
讲台上的教官道:“路易,只要这场测验打赢了你的前辈,你就能加入杀手的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