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个,我倒更担心司决,他今天显然不对劲。”晏重灿疾速御剑“夜魄狱山有阵法,寻常修士无法依靠法决或者法宝得到光亮,而我自己即可生光,你亦不受黑暗影响,此次任务简直就是为你我量身定做,若无意外绝不会出事。”
听他一说,获月也有了些胆气:“话是这么说,可宗门众多,你还是小心为上。”
“别太担忧,反正再不济也有神鸟大人你带我逃命,谁能比得上全速飞行的你?”晏重灿用手指点点它的头。
获月立即昂起了头,哼了一声,眼中皆是得意,满脸“你再能耐还不是得靠我才能活”的神情。
那黑雾就如迷障,不仅能阻碍大部分低阶修士夜能视物的双眼,还能阻绝法宝的光源,一群修士此时就如盲人一般在群山中摸瞎寻草。无数异兽蛰伏在山间,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它们袭击,吞入腹中。
通常来说,晏重灿所处之地愈黑,他身上的光便愈亮,只要他不加压制,在绝对的黑暗中甚至能照亮方圆两丈的范围。只是今日这地方着实诡异,即使他没用法决,身上暖光也被那黑雾作弄得飘来摇去,就如手上拿了盏烛灯一般,微弱又单薄,但好歹还是比没有的强。
“也好,若我这光芒大作,只怕立即就引得他人注意,反倒害了自己。”晏重灿冲获月安慰般地笑道。
夜魄草喜暗喜潮湿,晏重灿就专往水源之处去,有获月在,他们这一路躲避变异灵兽躲得如鱼得水。
“它们倒方便,如此聚众生长也省去了我不少麻烦,”晏重灿将三五成群挤在一起的灵草装进乾坤戒“采摘也无甚难处,只要灵兽……”
“左前方!”获月惊叫。
但见幽幽暖光照耀下,一头成年男子高的巨狼半藏在树后,利齿外露,爪牙锋利,喉间不断发出低吼。
宝剑嗡得一响,铮然出鞘,轻轻落在晏重灿手中:“区区狼犬,当真寻死!”
似是知道他在贬低自己,野兽嘶吼着两爪腾空,矫健灵敏地迅速扑来,身躯在幽暗之中化作一道强劲的虚影。
晏重灿凝神屏息,在那巨狼猛冲直撞之时不躲不避,他的剑招洒脱飘逸,脚尖轻点便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击在了巨狼的头部,互不退让间但听一声哀嚎,竟是巨狼率先后退一步,一道血痕正中额间白毛,滴滴答答流下血液。
“小心!”获月藏在晏重灿衣襟内,小尖嘴险些把他衣服啄穿。
话音刚落,那野兽巨大的头颅突然一歪,原是脖颈被晏重灿那一击给撞折了,但它显然无碍,就以这副奇诡的模样,携着暴戾的狼啸再次撞来。
“不便久战。”晏重灿当即作了决定,一瞬间竟是借它疾冲而来的风势身形一飘,如轻云般悄然飘向远方,有获月的双眼,他这场猝不及防的逃跑进行得顺当无比,巨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在黑暗中迅速消失,且不至于在复杂多变的黑雾与山形中迷路。
果然,他才刚以奇妙的身法逃脱,无边狼啸就已弥漫至山间,群狼密密麻麻闻讯而来,没察觉到它们前来的修士们不多时就如案板上的鱼肉被吞噬无影。
“……摆脱了。”良久,晏重灿用神识扫视仔仔细细一圈,终于松了口气,冷汗涔涔地靠树而坐“多亏有你,不然我决计无法这么快找到最好的路线。”
获月扇了扇翅膀:“可是,我们这一路疾奔,已经走到了夜魄狱山的最深处……我也有些看不清了。”
“无妨,我们已采了多少夜魄草?”
“九十二株。”获月精神有些恹恹的“阿灿,我好困……”
晏重灿忙把它捧到手心上,摸了摸它发冷的腹部:“怎么了?莫不是方才那一击波及到了你?”
“不是……是我……被压制了,我感觉到此山深处有上古飞兽坐镇,你记得……千万不要去往高空。”
晏重灿见它眼皮耷拉,眉头皱起,却也无可奈何“你好生休息,大不了我们在此过上一夜,待日出后阵法消失再走。”
“不行,太危险了……”
“出不去,也不能飞,与其在这山中四处寻路,不如索性寻个地方隐蔽身形,以不变应万变。”晏重灿将它轻轻放入心口前的内兜“我一定会保护你。”
获月已经没有精神反驳他了,在极端的血脉压制下,它被强制进入了自保性的沉睡。
晏重灿几番试着催动自身的光亮,却是毫无用处,几乎已经到了微不可察的地步。
轻叹一声,他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耳部,循着声音辨别脚下山路,跌跌撞撞一个时辰有余才在隐蔽的小丘下摸索到了一个低矮的洞穴,几乎只能装得下一个单薄的少年人,好在他身形削瘦,方才勉强挤了进去,再在洞口扯下藤蔓作了遮掩。如没有比他修为高的人过来查探,兴许是无人能找到他的。
他安静地缩在洞里,身子一动,骤然发现洞里长满了夜魄草,身下还压着好大一片,愕然间简直是被这惊喜砸了个头晕目眩。
洞穴肯定没人来过,夜魄草长势甚好,比群山外围的灵气浓度高了不少,晏重灿一株一株小心地拔,神识外放,仔细着不伤到根茎,待到全部摘完也数不清一共多少,就累得倒头睡了过去。
夜色深沉,客栈依旧空荡,但也有少许修士带着灵草回来了。
司决正坐在窗台上闭目打坐,骤听门被敲响,他手指一动,门锁落下,是葛慕云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师兄,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告诉你……”
“何事?”
“回来时,晏……晏前辈说要帮我们忙,便自己前往夜魄狱山了,他嘱咐我们莫要告诉你,可是这般晚了,他却,却还没回来……”
司决双眸立睁,面上竟带了一分形于神色的怒意:“糊涂!”
“师兄,我知道错了,都怪我们昏了头才答应,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回去反省。”
说罢,一道罡风将葛慕云直接推至门外,大门砰得一声再次合上。
司决僵硬地坐着,半晌,他紧咬牙关,利剑出鞘,竟是再次御剑而起。
他如一尊煞神般一步步踏进黑雾,自光源被阻绝后,他便没有再睁开过眼,只用神识引路寻人。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神识一刻不停地在夜魄狱山搜寻,所用时间之长范围之广,即便是素以神识深广如渊海著名的他也已头疼欲裂。
此地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司决似乎很了解这种黑暗,即使视线受阻也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始终如履平地,而他的剑只出鞘便震慑了一众凶兽,皆躲在远处惶惶不敢上前。
有些修士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原本还想借灵兽之手除了他,却不想是这种场面,又见他根本不采草,一时也方寸大乱,于是这场长久的搜寻竟是无一人打扰,平静得好似他单独在另一个世界。
“晏重灿!”
神识化作的喊声犹如惊雷般在晏重灿脑际炸开,他身子一抖,睁眸的一刹那竟是遍体生寒。洞口有数双放光绿眼正幽幽地盯着他,这森冷绿光在浓稠的黑暗中格外瘆人,还不知这群野兽已经虎视眈眈了多久。
晏重灿下意识就要执剑杀出一条生路,刚要动手就被飒飒风声猛地定在了原地。
一切似乎只是弹指间发生的事情,那凛冽剑气有着摧枯拉朽之势,就如万千利剑自四面八方合围而来,磅礴又冷漠,晏重灿虽看不见,却也听得出这一招强到了极致,用剑之人对剑的运用已然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转眼风止,绿眸齐齐如烛火熄灭,再没了动静。
晏重灿试探着将藤蔓撩开,伸手一探,果然那群野兽都被一击毙命。
“敢问是哪位道友……”
“出来。”
是司决!晏重灿心头一跳,他摸不准自己此时的心情,身体却几乎是不顾脚下危险,循着声音跌跌撞撞跑到了他跟前:“司决?你怎么来了?”
司决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喜怒:“你可无恙?”
“无恙,你呢?”
“嗯。”司决洒然转身“跟我来。”
晏重灿就跟在他后头一步步地走,心里转了无数个弯,推测出是葛慕云他们告了状,又见自己未归,所以来找自己的,不禁感动非常:“抱歉,是我自作主张让你担心了。谢谢你能来找我……还救我一命。”
司决没说话。
晏重灿只好讪讪闭嘴,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赶路。
然而,眼见着司决仿佛心有地图一般走得毫无误差,晏重灿钦佩之心再次涌上,还是忍不住开口:“没想到司道友能在此等黑暗中行走自如,分辨山形,在下当真……”晏重灿没能说完,因为他听到司决闷哼了一声。
男人身形不稳,竟是差点滑落下山崖。
晏重灿箭步上前,一把握住司决的手,为他分担一点力气,这才惊觉他手上冰凉,覆满了冷汗。
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出群山深处,些微天光洒落,晏重灿隐隐约约看出司决的脸色并不太好。
似是找到晏重灿后,他用以强撑着自己的那口气就已尽皆消散,层层被强行忘记的记忆再次灌进他的脑海,让他如被铁索缠身,如坠万丈冰海,竟是一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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