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问一下,”盈盈抬起头,鲜血漫过她的双眼,令他们无法看清她瞳孔的异样,“治管局里,像你们这样的蠢货,多么?”
“小贱人!”守卫被彻底激怒,粗鲁地钳住囚犯的下巴,“我看你现在就需要一点苦头尝尝……”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同伴急切恐慌的声音:“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有人入侵!
治安官悚然一惊,还来不及关心一下同伴那边的情况,他的咽喉就被冰凉的刀锋抵住了。
“我说过了吧,别太小看我。”他临终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姑娘不疾不徐的轻声细语,她依旧披枷戴锁,笑吟吟地见证着两位治安官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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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吊灯,灯光很柔和,但对于他这个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人来说,还是稍显刺眼,他重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睁开,终于适应了光线。
他熟悉这里,是张既白的诊所。
“你醒啦?”他听到惊喜十足的声音,慢慢地转过头去,和钟云从那双明亮的褐色双眸对了个正着。
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有了血色,看样子情况好转不少,苏闲睡了太久,还没怎么晃过神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钟云从一愣,随后却是受宠若惊起来:“我还以为等你醒来我就要挨骂呢……没想到逃过一劫,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嘿嘿。”
苏闲被他的语气逗乐了,摇头失笑。
钟云从登时被这个堪称温柔的微笑迷了眼,一时间心猿意马:“这就对了嘛,你长得这么帅,就应该多笑笑,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和男孩子喜欢的。”
他这话一出就知道糟糕了,果不其然,苏闲的那点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下颌的线条紧绷成平时冷峻的模样。
他又阖上了双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钟云从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手背上还插着针管,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让你管不住嘴!
他窘迫的不行的时候,张医生掀开帘子进来了,他这一现身可以说是同时拯救了两个人。
“啊医生!晚上好!”钟云从跟见了救星似的,对床装死的苏闲也睁开了眼睛:“来了啊。”
张既白完全不能理解病人一号那莫名其妙的热络,于是没理睬他,直接转向病人二号,不冷不热地开了口:“总算醒了,费了我多少瓶营养液。”
苏闲略感意外:“我睡了很久吗?”
“三天两夜。”钟云从抢着回答,苏闲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钟云从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很想躲到角落里种蘑菇。
“本来是轮流来蹭饭,现在终于组团来了。”张医生显然对于被蹭饭这种事耿耿于怀,“你们商量一下,到底谁还债。”
“我来吧!”钟云从从前大手大脚惯了,向来是抢着买单的那种冤大头,无论是出于习惯还是为了引起某人注意,都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
张既白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你身上有一个能花出去的子儿吗?”
钟云从:“……”
“没有的话就充大款了。”张既白的风凉话刺的钟·前富二代·现穷光蛋·云从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没钱卖血总行了吧!你想抽多少血都随便!”
见目的达到,张医生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推了推眼镜,正要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病人二号却出声了:“行了,本来就欠你的,再添一笔就是了。”
好事被搅黄了,张既白没给什么好脸色:“据我所知,你欠我的债好像从来没还过?”
“还还还,下次一定还。”
“下次是什么时候?”
苏闲微微一笑:“有钱的时候。”
这种纯敷衍的废话居然没有激怒张医生,想来是习以为常了,他双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不咸不淡地点点头:“那就先记着。”
苏闲讨了好,居然还不收手,反而得寸进尺:“对了医生,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
“我申请换个病房。”
钟云从闻言,脆弱的小心脏又被伤了一次——很明显是针对他的嘛。
好在张既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这里就这么大,没有多余的病房给你换。你可以从病床的这头换到那头去。”
苏闲无言以对。
钟云从几乎要拍手称快。
“对了,”张既白瞅了钟云从一眼,“那个消息,你来告诉他好了。”
苏闲吃了一惊,先前那点不自在也抛之脑后了,他转向钟云从:“出了什么事?”
被点名的人一脸的为难,嘴里也是支支吾吾的:“就是那个……那个……你听了可别太生气啊?”
苏闲脸色一沉:“有话就说!”
“那天押送盈盈的那辆车在某个路段上发生了爆炸。”钟云从叹气,“两名看守,以及开车的治安官都身亡了。可奇怪的是……并没有发现盈盈的残骸。”
苏闲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用力地按住,冷笑起来:“她逃了。”
钟云从悄悄觑着他的脸色,没敢接茬。
令人压抑的沉寂持续了好一会儿,苏闲才问道:“她是怎么逃的?”
他的双目如同漂浮着薄冰的深潭,令人不寒而栗,张既白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她的空间通道,不仅能够将她自己传送到特定的目的地去,也可以反向传送——她把她的同伙接引到了那辆车里。”
苏闲闭了闭眼,一句话也没说。
“你的下属们也不能说不尽职,据说已经把人铐的严严实实了……这样都能逃,大概只能把她的眼睛挖出来了。”
片刻之后,苏闲才嘶哑着出了声:“我会让她血债血偿的。”
钟云从的喉间如同被冰块哽住,难受无比。
张既白出去之后,又很快返回,他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这是你昏迷期间,你的某位下属送来的。具体是什么,你自己看吧。”
苏闲双手接过,对于里头的内容大概有了猜想,抽出来一看,果然是这次的调查资料。
他专心致志地翻阅着,钟云从屏声敛息,不敢打扰他。
“‘暗影’,”苏闲浏览着讯问笔录,“居然在治管局和综管局两大部门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发展出了这么一个组织……”
“‘暗影’?”钟云从霎时回想起那些盈盈等人古怪却一致的装扮,以及先前那些困扰他许久的点,似乎明白了什么,“盈盈他们都是那个组织的人?难怪她一个小女孩能有这么多听命于她的手下,还有那些被驯服的异种……”
苏闲神情凝重:“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暗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钟云从问着又忍不住添了一句,“看他们那些极端的手段,倒像是个恐怖组织。”
“也可以说是个邪教。”
钟云从倒吸一口凉气:“我就说那小姑娘满脑子的神经病想法,果然是被邪教洗脑了啊!”
苏闲叹了口气:“从黑衣女子和高若雪……就是那位校长夫人,目前为止,从她们俩的嘴里问到的情况就是,这个名为‘暗影’的组织是个以异能者为核心组建起来的团体,组织成员和人数名单尚不明了,他们内部以异能者的能力等级为划分标准,层级分明,上下有序,唯有领袖至高无上,是金字塔的顶端。”
钟云从听得瞠目结舌:“不是说异能者的基数本来就不大吗?你们治管局吸收了不少吧?剩下的还能有几个啊?”
苏闲神情凝重地摇摇头:“异能者的数量并不是重点,它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不单纯是个异能者的团体,异能者只是核心与中流砥柱,按照那两个女人交代的结果,‘暗影’也在暗地里将普通市民洗脑发展为其成员,譬如那个高若雪,她就不是异能者,只是个普通主妇。而这些潜伏在普通人里的成员才是最不可控的部分……像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
“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让治管局开放边界。”
苏闲的话如平地惊雷,钟云从为之一振,回过神之后才试探地问道:“开放边界……是你说过那个有十五道防守的……”
苏闲不答反问:“你知道,那十五道防守里,最让人忌惮的什么吗?”
钟云从摇头。
“就是治管局的异能者们。”苏闲语出惊人,“你可能以为我们部门只负责管制‘孤岛’里的异能者以及西城的异种,但我们真正的职责其实是漫长的边界线的守卫者。”
“普通人的话,那十四道防守已绰绰有余,剩下那最后一道,防的是‘孤岛’里神通广大的异能者。”
“我们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手长期驻扎在边界的岗哨里,用特殊的方式组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苏闲的声音淡淡的,“我们不能让任何人踏出‘孤岛’,一旦有人涉足外面的世界,并且让中央政府得知,整个‘孤岛’都将微弱累卵……即使隔着千里,外面的人要收拾我们,也易如反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