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苗林芝,很有可能就是被掳掠的对象之一。
这样一来,那盈盈,也有很大的概率是“生命之树”的产物。
苏闲也有所猜测,所以才会向局长打听,治管局历史上是否曾有过与盈盈相同异能的人。
他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这说明,盈盈八成就是治管局成员的后裔。
苏闲胸口翻腾:从一开始,这个计划就是散不尽的阴影,时时刻刻地纠缠在他身边,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卷进去。
钟云从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有些心疼,也不顾忌张既白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知道那个计划之后,我就莫名联想到盈盈……那天任琰被我逼着对付‘暗影’,绝大多数成员都被治管局带走了,除了盈盈。与任琰对峙的时候,我悄悄用异能探查过,发现她还在医院里,只是隐匿了起来。那会儿我自顾不暇,本来不打算理会他,可后来又从路远嘴里听说你有危险,虽然济世医院与慈幼院之间有地下通道,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到的,无奈之下,我只好求助她。”
苏闲大致猜到了钟云从是拿什么条件与盈盈做的交易:“她的身世?”
“嗯。”钟云从点点头,面上浮现出一点后怕的神色,“我也是赌一把……毕竟那时候我一个人控制住任琰路远两个人已经很吃力了,她要是真想对我不利,我未必抵挡得住……好在有惊无险,她思考了一阵子,最后答应了我的条件。”
“你把‘生命之树’的事告诉她了?”
“还没有,毕竟时间紧急,而且我也就是知道个大概,还基本是靠猜的,手里根本没有证据。”钟云从抹了把额角上的冷汗,“我跟她约好,给我半个月时间,我查出她生父的身份,时限到了,她会来找我。”
他的话让苏闲霎时间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接下来这几天,她随时有可能会来找你?”
钟云从一愣,张既白嗤笑一声:“半个月的时限,你躺就躺掉了一个星期,剩下的那点时间够吗?”
钟云从挠了挠头:“尽力而为吧……毕竟大话都放出去了。”
“你……”苏闲本想说盈盈是什么人你不懂吗?你怎么能随便应下那种条件?可一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这么慌不择路的,苛责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用查了,我知道她生父是谁。”
钟云从与张既白都显出了讶色,苏闲摇头:“治管局的陈年旧事……对了,”他说着看了钟云从一眼:“这几天你就待在我身边,先不回训练营了,霍璟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一声。”
钟云从咀嚼了一下才回味过他话里的意思,登时喜笑颜开:“你担心我啊?”
苏闲绷着脸,没作声。
钟云从也没再追着问,据他对某人的了解,他九成九是不会承认的。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大家伙心知肚明就成了。
第113章 有朝一日
“你的腰,真的不用让我看一下吗?”张既白临走的时候又向苏闲确认了一遍,后者怎么听都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明晃晃的恶趣味,果断拒绝:“不用,你让护士把之前那个药油拿来给我搽一下就好了,那个就挺有效的。”
张医生也没有勉强他,等他离开之后,靠在床头的钟云从又想起了什么:“说到盈盈……那次我跟她见面,发现她的症状好像又恶化了。”
苏闲没说话,但钟云从能察觉到他的呼吸的频率明显有了变化,他喟叹道:“她的红斑已经蔓延到面部了,溃烂的面积也加大了不少,相应的……她的异能也提升了许多。”
“相应?”苏闲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她异能的提升,与病情的恶化有关系?”
“嗯。”钟云从点点头,“我怀疑,她,或者‘暗影’也许有某种手段,能让异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但同时异能者本人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苏闲缄默片刻,而后摇头:“饮鸩止渴。”
“也许是甲之□□,乙之蜜糖呢。”钟云从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她那么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多雄心大志。”
苏闲垂着眼睑,睫毛在眼底透出淡淡一圈阴影,看起来有些忧郁,钟云从意识到他也许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急忙转换了话题:“对了,待会儿,我来帮你搽药吧。”
这一招果然有效,他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为什么?那药的味道不太好闻,而且你一只手还吊着水呢。”
“这不是还空着一只吗?”钟云从笑嘻嘻地朝他晃了晃自由的那只胳膊,而后又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你的腰怎么能随便给别人摸?我都还没看过呢。”
“……”苏闲回过味来,好气又好笑,“你什么毛病?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吃醋不行吗?撒娇不行吗?”钟云从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你能不能有点自觉啊?”
苏闲没好气地反问:“什么自觉?”
钟云从眨眨眼,轻轻开口:“你是我的。”
“真是个傻孩子。”苏闲忍俊不禁,一只手探了过去,温柔地落在他被斜阳照的微烫的脸颊上:“你今年多大了?嗯?”
钟云从蹭着他的手心,闭上眼睛:“反正,成年好久了。”
他的言语如同小猫的爪子一样,轻轻地挠在苏闲的心头,微微的痒意顺着神经不知不觉地爬满了全身,让人欲罢不能。
苏闲心头一动,又有了亲吻他的冲动,结果门外又不合时宜地传来了动静。
这一回,他们有经验多了,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各自的表情和姿势,好整以暇地各归各位,而这一次的来访者也不是张既白那种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而入的类型。
对方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苏闲调整好呼吸节奏,瞥了一眼钟云从,后者会意,清了清嗓子:“请进。”
来的是个白衣护士,想必是受了张既白的吩咐,送来了苏闲所需要的药。
“先热敷十分钟。”护士在得知钟云从的请求之后,虽感意外,但还是尽责地跟他讲述了注意事项,“之后再把药油涂抹在腰部患处,轻轻按摩,直至药油被吸收。”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把护士送走之后,钟云从拿过暖水袋,用毛巾包好,之后冲自始至终没发话的苏闲一笑:“来,把衣服脱了,趴下。”
见苏闲一动不动,眼神还有点异样,钟云从轻咳一声:“别想歪了……我只是想帮你上药而已。”
苏闲摇头失笑,然后动手脱了外衣,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衬衣。
钟云从让出了大半个床,他俯卧着:“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钟云从失笑,手撩起了他衬衣的衣角,接着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大片的红中带紫的淤血,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后腰。
这样一来,他连欣赏对方的腰线和肌肉都没心思了。
“我的天……你到底是被什么砸到了?”钟云从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想去触碰一下,却又不敢。
“没什么。”苏闲轻描淡写地带过,“一点瘀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钟云从心疼的不行,小心翼翼地把包裹好的暖水袋放了上去:“烫吗?会不会太重?”
他答的干脆利落:“不会,尽管放上去吧。”
钟云从没听他的,还是用手托着暖水袋,嘴里也忍不住数落他:“你就会逞强!都好几天了,还是这个样子……当时是不是更痛?当时没把你的脊椎砸断,真是走大运了……”
苏闲有些无奈:“没伤到骨头就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瞎操心了。”
钟云从听着他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忽然就有点生气,苏闲趴着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病房里突然就安静下来,对方也不吭声了,也还算敏感地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妥之处。
“咳,”他习惯性地干咳一声,“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
钟云从对这个保证不太信得过,可他拿这个人是真的没什么办法,气也舍不得生,骂也舍不得骂,至于打……反正舍不舍得都打不过,更是直接pass掉了。
他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苏闲回过头瞧了他一眼:“还生气啊?”
“有什么好气的?”钟云从不似他喜欢玩口是心非那一套,直接就把“我不高兴”四个字写在了脸上,“气也没用啊。”末了,还拿眼睛瞟着他:“你说是不是啊,苏长官?”
苏长官被他怼的无话可说,只好默默地把头扭回去。
时间差不多了,钟云从拿开暖水袋,用手背探了一下他伤处的表面,大概是刚刚热敷过,皮肤明显发烫。
“那就搽药了?”
苏闲“嗯”了一声,他拧开瓶盖,而后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重药味冲了出来,眨眼间就充斥着整间屋子。
钟云从果然不太能适应这个气味,鼻腔受了刺激,蠢蠢欲动,苏闲听出来了,笑了起来:“我早说了,味道不好闻的。”
他轻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把药油洒了几滴在他后腰上,然后搓热了掌心,开始揉按。
“会不会太重?”他战战兢兢地控制着力道,苏闲轻轻巧巧地笑道:“太轻了,你可以再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