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棠察觉到于塘的异样,赶紧叫他,可于塘不为所动,仍旧趴在棋盘上紧盯着棋局。白凤棠心说坏了,于塘恐怕是着了道了,她抬头再去看柳一炮,后者面色诡诞,双目微张,却透着一股子狠劲,嘴角咧开,笑的刻毒刁钻。
柳一炮突然一伸手,重重地把于塘的头按在了棋盘上。“啪”的一声,棋子飞散!白凤棠吓的大叫一声,紧接着眼睁睁看着于塘的头陷进了棋盘,柳一炮的手还没松开,继续用着劲儿往下按,直到于塘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这才收手,棋盘又恢复了原样。
白凤棠哑然失声,转眼之间,于塘就没了,消失不见了,吓得她呆在当场。柳一炮的笑声传来,如同魔音灌耳,撕裂白凤棠的神经,她立即回过神来,扑向柳一炮,“你还我的于塘!”
柳一炮还真被白凤棠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被抓个正着。白凤棠和柳一炮撕扯起来,眼看着就要挠到柳一炮的脸了,常一发手一抬,定住白凤棠,使她动弹不得。
柳一炮赶紧挣脱出来,拍拍自己胸脯,“吓死啦吓死啦!摸摸头吓不着,摸摸耳儿吓一会儿,摸摸前大襟儿,魂上身儿。呼......” 。
再看白凤棠,眼神惊慌又愤怒,恨不得扒了柳一炮的蛇皮做蛇羹!
柳一炮花容失色,喘了好大一会,才说:“小姑娘别担心,你的小情人会回来滴。你说我们俩都等他一千多年了,好容易见到他,又怎么会让他死呢?我只是让他去重温一场死局而已。”
常一发也劝说道:“小姑娘放心,我保证他肯定能回来的。趁这个功夫,我们来谈谈你的事吧。我一会把你放开,但是希望你理智一点,不要冲动。其实你也应该明白,对于我们两个野仙来说,真想杀你们俩,不费吹灰之力,何必大费周章?如果你能冷静下来,愿意乖乖的跟我们谈话,你就眨一眨眼,我就把你放开。”
“慢!”柳一炮阻止道:“你别放她啦,就这么跟她谈吧,要不然她再挠我咋办?”
没等常一发回答,柳一炮接着说:“小姑娘,我问你,你相信前世吗?哎你不用回答我,反正我说你听着就行了......”。
于塘被柳一炮按进棋盘之后逐渐清醒,心说自己无意之间竟然着了两只蛇精的道了。再想想,之前所说的宋史辽史恐怕是柳一炮故意提出来分散自己心神的,使自己放下戒心。哎呀,在两只千年的野仙面前自己哪能这么大意呢?于塘又后悔又委屈,本来想着,以两只蛇精的道行,真想搞事情根本不必给自己设套,直接用暴力使自己屈服就行啦,这样看来,两只蛇精的目的不是要杀人这么简单呐......
于塘越想越怕,白凤棠还留在那呢,两只蛇精肯定也不会饶了她啊!不行,我得赶快逃出去才行,不然风棠怕有危险!
想到此处,于塘四处寻找出口,现在自己所在一片混沌的地方,周围黑不见指,只有前方闪着一处光亮。于塘也顾不上太多,别管那是出口还是陷阱,都得一试!
于塘跑向那个光亮之处,越接近的时候就越能听到一阵喊叫声,声音凄惨,还伴随着马蹄声。于塘听着有点渗人,开始分心想这是什么地方,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不过那亮光的地方本就不远,于塘不一会就走到了。到了跟前一看,一个杯口大小的亮圈。
于塘有些疑惑,想用手摸摸那边缘,又怕出危险,把手收回来,把脚伸了过去。哪知道脚刚碰到这亮圈的边,原本杯口大小的亮圈瞬间扩张,变成了水缸那么粗。于塘双脚踩空,“啊”的一声掉了下去。就像悬崖失足、飞机失事一样,于塘做着自由落体运动,耳边风声夹杂着喊杀声。由于下落的速度太快,于塘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了几番,绝对有720度旋转了。这失重的感觉让于塘怕得窒息,只要是落在地上,肯定成肉饼!于塘求生的本能让他手脚并用,四处抓摸,乞求抓到一根救命的降落伞之类的。
好在命不该绝于此地,还真叫于塘摸到了一根绳子,他赶紧用尽吃奶的力气,双手握紧这根救命绳子。由于下落的惯性,他又下滑了一段距离,磨得于塘屁股直冒火星子。好容易停下了,于塘想揉揉屁股,但又不敢撒手。等到于塘确定自己不会再往下掉的时候,这才敢缓缓地睁开眼睛。
就在睁眼的一刹那,身边的喊杀声铺天盖地的传来,震得于塘几乎聋了。他赶紧去看周围,才发现自己手中紧抓着一根绳子,绳子是从城头上垂下来的,自己此时...正吊在城墙上!怪不得刚才屁股冒火星呢,原来是城墙磨的。再仔细看看,这是一座古代的城墙关,城墙下...妈呀,于塘看了一眼城下,吓的手好悬没松开绳子。城下两方军队正在厮杀,士兵们身披铠甲手拿尖刀,刀刀见血,尸横遍地,远处敌军的人马正黑压压的冲过来!
我这是穿越了吗?于塘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这穿越咋不穿个好地方呢,穿战场上来了,这不是找死吗!他又想到柳一炮之前说的话:当年宋辽两国对峙之时就如同这棋盘上的黑红两方,你争我伐,南征北战。这棋盘上,俨然就是杀人的战场啊,不置对方于死地,誓不罢休!
哎呀,他妈的柳一炮,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就扒了你的蛇皮做飞机杯!
“九弟,快上来啊!”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从于塘的头顶上传来,于塘一愣,叫谁九弟呢?算啦,爱谁睡吧,我先上去再说。于塘头也不抬就冲上面喊道:“快他妈拉我上去啊!”
可他的声音还是太小,这时候两军厮杀正酣,谁能听到得到他的声音呢。于塘见没人搭理自己,只好自己手脚并用往上爬。说着容易,只见他爬了半天也没上去一米。于塘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八个脚,攀岩这玩意看着容易,真正自己来那就难了。他一不是运动员,二不是攀岩爱好者,加上从长白山一路走来,早都累完了,手脚都酸了,根本用不上劲儿。
于塘的汗就下来了,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要转筋了,胳膊上的肌肉嘟嘟乱蹦。这要是掉下去了,不被乱刀砍成饺子馅也得被马蹄子踩成肉泥啊!这心里一害怕,就寻思我别攀岩了,爬是爬不上去了,我往上窜吧,能上去一点是一点。他开始憋着一股劲往上窜,谁想到没窜上去多高,反而荡了起来,就像那老式挂钟的摆针一样,左荡一下,右荡一下,左荡一下,右荡一下。
于塘心想,得,我这千里迢迢地穿越到古战场上荡秋千来了。就在这时候,只听得身后一声闷响,于塘一皱眉,这啥声?咋好像绷弓子呢?跟自己小时候用弹弓打家雀儿的声挺像。这战场之上,谁能玩弹弓啊...弹...弓...弓!
于塘惊悚之间回头一看,敌军中一人在马上手持一张铁弓,箭已离弦,分外劲急,直奔自己飞来!于塘知道大难临头,自己是躲不开啦,将死之时,脑海里只想着一个人,不由得仰天大喊:“凤棠,我回不去啦!”
话音一落,箭到跟前,于塘一声闷哼,被生生钉在城头!从小大没遭受过这么大的疼痛,从后背延伸到四肢,眼泪早已滚出眼眶,手也松开了。重力使于塘往下滑,可身子却被箭卡住,好像一把刚刀插进后背然后再往上挑,活生生的要将于塘割裂!
于塘口吐血沫,耳边山呼海啸的杀声渐渐隐去,充血的双眼却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在学校旁的小饭馆里,白凤棠被一枚钢镚弄得羞红了的鹅蛋脸......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有人吗...人吗...吗.......
我这文,喊一嗓子都有回音儿。
哎...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灯。投笔晋江北,凭轩涕泗流。
☆、探清水河
白凤棠呆呆地坐在黑水河岸,望着河水东流一言不发,想着柳一炮对自己说过的话,这眼泪就不知怎滴,掉个不停。又想到于塘还没回来,心里更感焦灼,也不知这俩蛇精的话能不能信得过。可不信又能怎样呢,自己也打不过他俩,只能寄托希望于于塘,他肯定能突破陷阱,早点回来和自己团聚。
另一边,柳一炮和常一发两个坐在老槐下也交谈着,就听柳一炮说:“你说咱们把主子救出来之后,干什么呀?我觉得这样活也挺没劲的。”
常一发回答道:“等把主子就出来之后,咱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想投胎做人呢就去投胎,想继续做蛇就还做蛇!”
柳一炮不假思索地说:“我可不要投胎做人,还是继续做蛇好!你看这世间的痴男怨女,都逃不脱一个情字。还是做咱的长虫精逍遥自在!”
常一发道:“好啊,那就等完成了我们的任务,咱俩也到世间体验一下现代生活。在这等了千年,也该去见见新市面啦!”说着,他把目光落在白凤棠的身上,不禁叹了口气。
柳一炮看在眼里,低声说:“我知道你同情这小姑娘,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可这又有啥办法呢?世事如棋,人如落子,我们只是在她被规划好的人生里推波助澜一把而已。”
常一发不想再把这个话题谈下去,话锋一转,问道:“他是不是该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