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兄这意思,是他没受伤?
……还是说,只伤着了胸口?
他试着动了动被按住的手,发现手腕尚能晃晃。就在那人半开的衣襟里摸了一把。
衣衫之下,温热的肌理带着习武之人的紧实,却是十分光滑。
没有刀痕,更没有箭簇……除过如雷的心跳震得他动作一顿,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内伤外伤。
“好啊,凛兄你骗我是不是?”
云濯讪讪挣了开手,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吊着脸无视了头顶愈来愈重的呼吸声,皱眉哼道:“原来你压根没受伤,那外边的消息是假的。”
“……怎么,不行?”
司徒凛低头蹭到云濯耳侧,亦报复似的轻飘飘呼出热气:“你凛兄我,若不散布受伤的消息,难道还得没头苍蝇似的继续找你?”
“啧,你这人,又整这些虚招!”
虽被耳畔突如其来的气息挠得一臊,云濯仍理直气壮地哼哼唧唧:“可真是为了见到我,什么鬼话都敢编?”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天狼君。”
司徒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又得寸进尺地在他圆圆的耳垂上一咬:“你一声不吭跑没影,我还没怪罪你呢!”
“怪,怪罪我什么?!”
忽被来了这么番暧昧的“偷袭”,云濯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痛意未消的背脊忽过电般一阵麻痒,气息一抖。
“一年不传消息,又负东都之约。”
司徒凛贴着他耳朵一字一顿:“三少,认不认错?”
“不,不认!”
虽自知理亏,云濯心里亦憋着被人蒙骗的气,咬牙硬撑。
“哦……”
司徒凛笑容意味不明,撑起身子,冷不防抬手在他腰间痒肉上一挠。
“你,你你你……哈,哈哈,停……”
少年打作一片时,自己的弱点没少被那人发掘,云濯被那人咯吱的七扭八歪,眼底飙出湿意。
“认不认错?”
司徒凛不为所动,手底下变本加厉。
“哈,停……哈哈哈,停!”
死撑片刻还是丢盔弃甲,同从小到大的每件事一样,他又一次没斗过那位,憋气虽憋气,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云濯只能赶忙缩着脖子认了怂。
他揪住那人蠢蠢欲动的手,瘪嘴道:“我,哈……认错,认错还不行?”
“哦?这就受不住了?”
司徒凛停下动作,低头看看那小子泛起微红的脸,旋即意会。
云濯赶紧闷声点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咱久别重逢,先别急动手动脚了。”
这不是废话,再照这么继续折腾下去,纵面对着知根知底的竹马兄弟,他也怕是要被撩起火了……
“好,这次先饶了你。”
原也只想逗人一逗,司徒凛破天荒地见好就收,痛快一撒手,面朝着侧面滚了半圈。
他随手一扯自己半开的衣襟:“那,先说好,是谁先动手动脚的?”
“呃,是,是我?”
想着方才摸摸索索的一番举动,似乎还真是由自己开始,云濯略觉理亏。
“知道就好。”
司徒凛心满意足,红眸一抬,将一年不见的人上下打量一番。
“怎,怎么了?”
前脚刚被人撩得差点起火,后脚又被人从头到脚盯着看,云濯浑身不自在,悄默声往后方蹭了蹭。
“话说,我怎么看不到你的妖气了?”
司徒凛一皱眉:“……你的妖骨没了?”
“唉。”
一听此言,云濯便知道对方那鬼瞳又把自己看了个透。
“我就知道,瞒谁也瞒不住你。”
他瘪瘪嘴,方才的暧昧气息散个一干二净:“嗯,没了,不止如此,武功也没了。”
司徒凛神色陡转,气息一滞:“怎么回事?”
“这,这就说来话长了……”
云濯一声叹,从南诏之行开始絮絮叨叨倒起苦水。
“竟是如此。”
听人一一道完原委,司徒凛亦一声叹:“既有此缘由,你为何不早说。”
“早说,我也得有机会早说啊?”
一提到这,云濯又觉得自己委屈到了家,摇头道:“我爹死了,二哥重伤,炎毒殿那些乌合之众肯定也不会替我说话……当时大哥和陶公子都提着剑往过赶了,我还能找谁说理去?”
“这,倒也是。”
司徒凛翻个身子半坐床上,食指轻敲起额头:“要不,你先在我这房里避避风头?我想法子给你澄清?”
“得了吧!我还在你这儿避风头呢!可别到时露馅连累了你。”
想起那日在瓜州听到的言论,云濯连连摆手:“你是不知道,如今那些江湖客都怎么议论咱们的!”
“哦?怎么议论的?”
司徒凛往墙上一靠,手腕斜斜搭在支起的膝盖上。
云濯苦笑:“说咱俩一个仁义不分,一个放浪形骸,是对儿十分般配的江湖祸害。”
“噗!”
司徒凛气息一滞,差点被口水呛住。须臾顺了两口气,带笑摆手道:“别说,别说,评价得倒挺准确!”
“哎,所以,我本只是来探望探望你,顺便问问你的建议。可并非想住进九淼连累你的……”
云濯一摊手,又道:“你看,本来离兄那事儿就落了一堆人口舌,这弟子房又人来人往的。你啊你啊,还是先别急着‘包庇’我了呗。”
“啧啧啧,天狼君这一番言语,当真好生无情啊。”
见云濯一副不想跟自己扯上太多关系之态,司徒凛略挑眉,忽装腔作势地一抚胸口,半假半真地哀道:“既都在那无名村里和我拜了天地,怎么如今就始乱终弃了呢?”
……啊?
这又什么跟什么?怎么一语不合,又要把旧事拎出来遛遛?
瞅着眼前人半真半假的期期艾艾之态,云濯冷不防起了身鸡皮疙瘩,但偏生对此人束手无策,只能老老实实讲道理:“不是不是,我,我的意思是,那正名之事,你别瞎操心全揽下,我自己想办法就是。”
“自己想办法?怎么想?”
司徒凛不以为然,一把抓住云濯的爪子,冷哼道:“你现在打得过谁?”
“我,我有练机关术的好不好!”
云濯一把拍掉司徒凛的手,袖子一抖,丢出几只机关蜂。旋即有模有样地摆开架势,哼哼唧唧反驳道:“我谁打不过啊?你要不要跟我练练?”
“哎?”
眼见戏言引得对方较了真,三只蜂儿扇着翅膀严阵以待,司徒凛神色一滞,赶紧从善如流地认怂:“是是是,对对对,天狼君厉害,我自愧不如。这屋里小,打起来怕要把房子都拆了,练练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闻言满意,将回一军的云濯一挑下巴:“哼,饶你这次。”
“不过,话说啊……”
司徒凛又勾过他肩膀,笑道:“好歹交情不错,你不愿在我这避避,我邀你在蜀中玩几天总行吧?你不愿我替你想办法,咱俩一起想办法总行吧?”
云濯面上仍露迟疑之色:“可……”
司徒凛一抬手:“停,莫推辞。你若再不答应,可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啊!”
“那,好吧。”
被噎得无话,云濯只得挠挠头,安慰自己道留宿几天叙叙旧,应该问题不大。
“成,那先不管别的,明天咱们先去锦官城里,找家酒馆好好吃一顿!”
司徒凛心满意足一拍巴掌,擅自替他做了决定。
然,说是找家酒馆,其实这锦官城里所有的酒馆,都早被二人吃了遍。
久别重逢,云濯横挑鼻子竖挑眼,本是卯足了劲儿要宰司徒凛一顿。谁知挑来挑去,发现一家家都是老熟脸,终只能在二人年少时吃的最多的那家酒楼落了座。
点的菜自不必说,仍是同以前一样的满桌辣,再叫上两坛好酒,把少年时的推杯换盏胡吃海塞又顺次走了一遭。
俩人一年不见,喝得委实兴起,没半个时辰功夫,桌上就被弄得杯盘狼藉。
“你你你啊!”
酒过三巡,司徒凛已是晃晃悠悠,却仍嘀嘀咕咕,指着云濯就骂:“丢了妖骨都不给我说,还把不把人当兄弟?”
“谁不把谁当兄弟啊!啊?”
云濯也喝得醉醺醺,抱着空酒坛直打酒嗝:“我这不,一得了空子出了天山,第一个就来找你了么?”
“第一个?呸,还第一个呢!”
司徒凛拎着个半满不满杯子瞎摇,清澈酒液洒了满手:“我都等一年了,再不来,明年五月的牡丹花期又赶不上了……连着失约三次,咱俩也是够可以的。”
“那那那那,那怪谁?”
云濯结结巴巴,一甩怀里酒坛:“最,最开始那次,我我我,我可是在洛阳等了你十天呢!”
向来淡定的司徒凛此刻也一甩手,难得有点面红耳赤:“那,那我这也等你一年了!礼尚往来!互相扯平!”
云濯亦不甘示弱:“扯平就扯平!但咱说好了,今年谁失约谁是狗!”
司徒凛比比划划:“呸,你本来不就是狗妖。”
酒壮三分胆,一语不合撸袖便打,云濯从桌边拎起个瓷勺,直直朝着对面人砸去:“谁,谁是狗妖?我是狼妖!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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