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才看清血牢外的灵纹,赫然是纳灵阵!此阵强悍,会在短时间内吸食灵者灵气,哪怕高修为者也躲不过,各家长老变了脸色,心焦万分。
十二地支之人催促着其他人离开,可纳灵落下,本就耗费灵力的众人头顶一震,瞬间失去灵识。
江溢手下两名召鬼破开阵口,他急切喊道,“快走!”
未动灵力之人尚且有力气跑出,可十二地支的人已是精疲力竭,若他们抽身无人破坏阵柱,血牢就会大肆增长,八卦阵血沼也会扩张,阵外长老所布之阵便是徒劳,谷内还有许多生灵,他们断不能离去。召鬼带出不封阵的弟子,最终阵内只剩下十五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大多人撤离阵外,而血牢已封住大半,在外的长老如何出招化阵都不见一丝破绽。阵内皆是门派佼佼者,一旦血阵全封,他们再无生还的可能。长老们看着苦苦支撑血阵的弟子,无不痛心疾首。四灵化尘阵一过,便会化解所有灵力,到时阵内所有灵者必将灵力枯竭而亡。长老们为了谷内上千生命,还是做出选择。
因召鬼失去大量鬼气的三人面色不佳,他们心一横,勉强在阵内召出十鬼,全部站在十二支灵者身后。甘青司望着席若白的背影,不知怎的想起山鬼谣来,他当下心中狠绝,“无浪!小瞳!我守!你们退!快!”略过席若白时甘青司不忍回头,飞入阵心,双手画符,鬼气倾入血柱。
江溢白瞳已不及多加思索,当即落到席子期与席若白身后,鬼气一掌破口,其他召鬼看准时机,一齐抱住十二地支之人飞出。
“甘夙冶!”席若白声音还未传到,面前血阵已被封死,万念俱灰的他双目酸涩,再无念想。
商勋眼见各家长老急于破阵,长喝一声,“守住!”然而灵力已出,收势不得,血阵与四灵化尘阵相撞,尖锐长鸣声一过,白芒四射。天沉压地,倾盆大雨骤然而下,盖去无数哀声。商勋沉痛地看着破开大洞的八卦阵,彻底心凉。
席若白呆滞的挣脱白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跌跌撞撞走向八卦阵,他连甘青司的背影都未看清,人便不见了, “夙冶……,”
雨点拍打得生狠,大多人都已虚弱到动弹不得,席若白举步维艰终是栽进泥水里,他拼命呐喊,风啸雨击淹没所有声音,显得无力异常。一拳砸入泥沙,席若白低吟,“夙冶,你在哪?”
呼吸减弱,他再也无力苦撑,席若白偏落到一个宽阔的胸膛,来人道,“听欢,我在这。”
席若白停在他胸口处,半晌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见甘青司脸上言文未退,笑容十分惨然,“夙冶?”
“嗯,是这个名,没别人了。”甘青司讨好地笑着。
一把抱住甘青司,席若白心仍在打颤,“夙冶……,夙冶……,你怎么样?”
“不太好。”
席若白急忙放开他,“哪里伤了?”
甘青司坐在地上,屈了一只腿,手捂着胸口一脸难受,“心痛死了。”
“我去找医师!”说着便准备站起。
“别别别,”甘青司连忙把人拉回腿间,痞兮兮的笑,“席大公子亲我一口就好了。”
本以为席若白会念叨他一顿,谁知席若白捧着他的脸就吻上去,混合冰冷雨水,用力席卷他的唇舌,迸发地情绪让两人倾尽一切情深,恨不得将心中迫切吻入骨血,全然不顾身后诧异眼光无数。
席若白气喘吁吁低头看他,恶狠狠道,“再丢下我试试?”
“不丢!”
“敢骗我试试?”
“不敢!”
他一下软了语气,靠在他肩膀,“夙冶,我怕死了。”甘青司与他擦身而过之时,他才明白席真眼中的痛,他承受不住那般刻骨的遗憾,“甘夙冶,你若不在,休想我独活。”
甘青司一怔,搂紧他的腰,“席听欢,不若再吻我一次?”
漫天雨雾,雪衣男子跪在绀衣男子身前极尽缠绵的拥吻,水花落在两人身上,流淌无尽情昵。
第四十九章 席若白:你好本事
雨声渐小,残败不堪之景也愈发清明现在眼前,唐嵘怒形于色,目及这半零不落的山谷,愤慨而言,“寻踪谷定不忘此仇!他日必将加倍奉还!”
寻踪谷弟子抑郁不平,悲愤交加的心难以平复。
“唐嵘有愧诸位同仁,竟不知贼人在谷中布下这凶恶的封尸血沼,酿成如此惨剧,待找出元凶,唐嵘必将以死谢罪。”
君又叹道,“若唐谷主真那般做了,反倒中了敌人下怀。如此不值,唐谷主需多为寻踪谷考虑才是。”
“是啊,这封尸血沼百年间都未曾出现,敌人之高深可想而知,如今必要加紧各门人手才是,若无人镇守,怕是又会出现丹生那般悲剧啊。”南越劝道。
唐嵘长叹,“多谢诸位。如此想来那山鬼谣说的怕是不假,灭丹生满门者或许另有其人。封尸血沼非通灵者不立,怕是有人暗中嫁祸于他,好让我们转移方向,实则暗度陈仓。”
张彦中沉思许久,“封尸血沼必要灵锁灵尸,方才的封尸血沼中应是丹生之人。”
“可如今有几人能布下这等阴邪的法阵?布阵之人需得灵力高深者献祭,百家中能有几人?”赵文斌暗叹,“看来我们这些年过太平静了。”
“此阵难探查更难立,先不说我多次与嵘兄在此相谈百家盛宴之事都未曾察觉有人布阵,今日百家名门皆临竟无半分感应,如此大家还是立即传信回去让各门咒术师仔细排查,以免惨事重现。”徐慕臣提议后各门长老皆是首肯。
“唐谷主,我门定会严寻罪魁祸首,还请谷主宽心。”南越道。
众门皆是云集响应,看得唐嵘感慨万千,“多谢诸位同仁,嵘感激不尽。”
“山鬼谣一死阵便出,此事不能说与他无关吧,一个暴虐之徒,必然打着这些心思。”
当下不少人心生疑云,“是啊,该不会是欲盖弥彰才演了这一出吧?”
江溢冷眼扫过,“逝者已矣,还请留些口德。”
放过山鬼谣,大家又转向另一头,突兀的声音传入众耳,大家不由得看向席若白搀扶的甘青司。
“这席七公子怎又与这修鬼术之人搅和在一起?”
瞬间众人炸开锅,更有甚者把席若白说得不堪入耳。
“两个男子谈情说爱倒是好脸呐!席七公子真是丢了仙家颜面。”
甘青司眼眉一凛,“我与修仙之人在一起是用了你半分钱还是吃了你半斤米?”甘青司冷笑,“两个男子如何?与你有半分干系?他席听欢不介意我,轮得到你来指点?我无从选择生而为须眉红袖,可有从选择良人,所爱为娥我便疼她一世,所爱为士我便护他一生。儿童尚且知道三思而行,你一个大丈夫在这风言风语岂不难看?再者,席听欢十一岁为梦岭首席弟子,如今仙法高阶气门,方才不顾性命在阵内得你平安,你倒是和我说说你长了什么脸有何本事立了仙家颜面?”
那人被说得脸色铁青,张口半天也不知道回什么话。
“这封尸血沼要灵力者破,为何你却破了?莫不成这事与你有关?”
“灵力本就与鬼力相克,你灵力能破,我鬼力就不能?”甘青司反问,那人顿时无言。
“这人是通都世子!”
“那个丧尽天良弑父杀母的甘青司?”
一时各类议论纷纷不绝。
“谁再敢胡言一句,我要他的命!”席若白漠然喝道。
商勋勃然大怒,“混账!”众人诧异一头雾水的看他,“甘青司舍命救你们就换得你们这忘恩负义的对待?你们说山鬼谣是恶,他对待召鬼尚且有义,你们呢?什么血阵可怖,最险恶才是人心!恶毒如此,你们就不怕修德殿前无常拔舌吗?谁敢再胡言一句,我凤箫吟定不放过!”
百家家主袒护自己弟子道,“商门主,遭遇此事大家难免多疑,空穴来风,也不能责怪善意提醒众人的弟子些吧,为虎作伥可有违道法啊。”
商顾影无明业火中烧,“你们恶语中伤就是善,我们劝善规过便是恶?”
“大家是因受惊才信口开河,还请商门主与少主息怒。”唐嵘少见商勋如此,急忙劝道。
商勋目光如炬,“发生此等事不同心找出祸首,反倒不顾礼教拿人父母做文章,捕风捉影,当着众门的面商勋在这把话说明白了,何人再颠倒黑白,我定让他人头落地!”
方淮觉商勋过于计较,道,“商门主尚不清楚此人,如此决断未免有些过了吧?”
“我不清楚你们清楚?甘青司乃家妹之子,凤箫吟表少爷!容不得此般受辱于人,谁要诋毁我外甥,再拿我亡故的妹妹妹夫捏造妄言,我凤箫吟送他上悬杀榜不死不休!”
商勋之妹?
凤箫吟大千金?
商勋同代人都未曾见过商曲,年轻一辈人自不会知晓。此话一完,方才传言之人个个脖子一凉,通都北楚他们尚且敢说说,毕竟北楚封城,谁也扰不着谁,更不要说一个无权无势的世子。谣言一出有人附和,也有人当真,本就对北楚无好感,自然怀疑更盛。可商勋这一言,谁还不明白,若流言是真,甘青司又岂会完好无缺的站在这,商勋性格可是无人不晓,当下一众人闭了嘴,个人心中都有了较量。
几门长老准备辞别离去,忽地听得人群阵阵鬼叫,苏婉音回身见左思蔺、苏子矜和苏萝衣三人收了武器,并未多语。席台假意咳了几声装作没看见江溢和席子期所为。商勋甚至满意对商顾影和商若生点了点头。其他长老置若罔闻,各自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