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青司思量半会儿,“难为二师兄了。如此说来这人倒是遗漏了一项,但去问一问就清楚了。”
席子期明了一笑。
江溢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问谁?”
席若白唇一扬,“南歌子。”
“他还活着?”江溢问。
“小灵说席真师兄是与他一同离开的。虽不知他现在在何处,但他应会回西越。”甘青司道,“我待会传信让白瞳赶往观淮,到时一问便知。”
“我总觉得幕后之人不是为了一个封尸血沼那么简单。”席子期蹙眉思索,“选在名门齐聚的时候发动阵法,不是白费精力吗?可到底还有什么值得这么做的。”
江溢手指抚平他眉间,“桑让,你再这么耗费心神下去,我可就把你牢牢实实绑在床上了,自打给大师兄疗伤以来你就没好好歇过,调查之事偶尔也让我搭把手,别自己一个人全扛下。”
“是啊,席二师兄,你是没瞧见无浪兄愁坏的样子,别提多糟心了。”甘青司打诨道,“你也别太负担,我待会去转告思蔺他们你的话,让他们去和其他名门商讨商讨,百家的事怎么也得大家一起来,你说是不?”
“可是我怕固怀堂那边心有怨恨,万一对南歌子下杀手……,”席子期也曾想过与他门商讨,可一想到席真的事,就怕众人将他牵连其中。
“他们若是知道自己也被当成棋子使了,你看是埋怨重要还是满门性命重要。我会让他们秘密转达此事,你不必太过忧心。”甘青司话完,席子期也应了下来。
靳谌担忧地看向甘青司,“主子,你让白瞳去寻南歌子怕是不妥吧。”
“放心,不会有变故,白瞳做事一向谨慎,他定会完成任务的。”甘青司看向他,“靳谌,不必再疑他。”
“是。”靳谌未在答话。
等到大家四散,屋子里只剩下青席二人,席若白望着心事沉重的人,开口道,“夙冶,可要打一场?”
甘青司对上席若白的笑颜,伸了个懒腰,拿起如影就走。
两道身影飞入丛林,掀起枯叶翩翩,无边落叶潇潇洒洒,白衣人手握长剑,玄衣者背负三尺,两人右拳左掌揖礼,笑目下遮不住非凡之势,忽而凉风悄卷,衣袂舒展。甘青司提唇轻语,“还请席大公子不吝赐教。”
“甘公子承让。”
霎时间,剑影成双,破风之势疾而不乱,一招一式皆是如清泉流水,涓涓不绝,连绵的剑势相持,二者毫不落彼此下风,剑扫当空,叶断风行。旗鼓相当的两人打得酣畅淋漓,眉色之间是久逢的快意。
残影终是在一瞬停下,席若白的元夕剑指甘青司心脏,而剑锋落在如影剑身,甘青司啧啧几声,道,“席公子,又打平了,算上这回我就欠你三次了吧。”
“无赖,明明你还输我十九回。”席若白收剑,没好气的揭穿。
两人在剑术课上从来就是死敌,要说甘青司剑术突飞猛进那全不是林寻之教导的,而是席若白给逼的。想当年体术课,甘青司赤手空拳所向披靡,一到剑术课要么被席若白追着满场打滚,要么被席若白刺得一身窟窿。
席若白控弦杀出神入化,对目标从来快狠绝,使剑就更加游刃有余,而两人的比试就十分有趣了,席若白每次都能把剑对准甘青司要害,而甘青司每次只能挡却从无机会逆转,所以某人擅自将平局定为己胜,直到十年后还是欠着一屁股输帐。
“那成,我们不比剑。”甘青司了当的收好如影,“你仙术对我鬼术如何?”
“我如今高阶气门,甘公子现在能召出几鬼?”席若白打量着他,一脸恬淡。
别说召鬼了,灵现在他都召不出一只,甘青司泄气道,“哪能这样啊,席大公子,这般不得行,我多丢脸,什么都赢不了你。”
席若白微微抬眉,“说到这个,我还真赢不了你。”
甘青司欣喜问道,“什么?”
“论丢脸我赢不了你。”
论要脸呢,这个,好像也赢不了。
“听欢,说到底,你就是看上我不要脸了。”甘青司泄气道。
“甘夙冶!”
甘青司磨蹭坐到树下,一把将席若白紧紧裹在怀里,下巴在他肩膀停靠,“听欢,我好多了。”
手从他的鬓发落到面颊,席若白点头,“那便好。”
翌日,熹微晨光点点撒入窗柩,门外哄闹声让甘青司极快从睡梦中醒来。门吱呀一响,就见屋外大群人喜色飞扬,客栈里还住着不少百家之人,个个精神抖擞,看得甘青司稀里糊涂。
一张纸贴在甘青司脑门,清朗之声带着不小的怒气,“干事情!我从没这么不服气过。”
甘青司念叨着,“大清早贴我纸多不吉利。”他揭下仔细一看,三指宽的票券上写着苏幕里三个大字,右下角戳着永乐赌坊的红章。他嘿嘿笑两声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揣进兜里,摸了半天发现没内袋,只能胡乱塞入袖中,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不会吧,真是烟万重啊?”
“可不是真的吗?清早就传遍整个溱洧,终场通都烟万重已定,想想我的十两我就难受。”江溢总觉得自己不是输给了运气,是输给了命,谁让他搭上了个事主。
“那你没思蔺输得惨是吧,无浪兄,赌场最忌讳惦记输赢,有舍才有得嘛。”
“你有资格说这话吗?”江溢倒在桌上,十分心累,“我竟然信了你的邪。”
“是是是,下次我会注意的。”甘青司急忙调开话,“可知道惊雀台的对手了?”
“嗯,我们对东吴玄门,苏幕里对梦岭,东吴凌霄殿对南梁南风杀,西越影宗对西越万灵顶,东吴异神阁对东吴冥引宗。惊雀台两战,第一战如此,第二战抽签,一共六枚,颜色相同者战,剩下一门直接对上烟万重。”江溢见甘青司心不在焉,问道,“你不会又在想什么抽签能直接去的事吧?”
“当然不是,只是眼下有些事需要处理,我想亲自去寻南歌子一趟。”
江溢也不问缘由,道,“反正我们也是闲着,大家一起去吧。”
本来无从打算的几人,十分利索收拾好行李大步走出客栈,还没走多远,人群之中就迎来一人,“见过几位梦岭师兄。”说话者少年模样,眉清目秀的笑脸却带着苦闷。
“师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席子期问道。
“席二师兄,你能不能帮帮忙?”他红着脸,问得有些扭捏。
“但说无妨。”
他小心凑到席子期耳边,“还烦请席师兄借我些银两,我得去赎我两个师兄。”
席子期无奈笑道,“好,需要多少?”
“四……四百两……,”
“这么多?”席子期犯难,转身去问几人,大家零零散散不过凑出四十两。
就在甘青司摸遍全身时,靳谌好意提醒他银票,这人才从一堆杂物中找到三张皱巴巴的纸团,看得少年就差没下跪。
后边一阵吵闹,就见两个人影冲出人群,身后一堆人扛榔头举斧子追赶,前边喊着小弟救命,后面喊着老子要你们命。
少年急忙举着银票呐喊,“等等!钱给你们!”
两人飞快逃窜到少年身后,一边叉腰振振有词道,“我们有钱,追什么追!”
赶来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反倒两人一脸明朗,“小弟,你哪来的钱?我们有底线的,绝不干缺德事!”话是说的正经,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看出十分的调侃之意。
少年哭着和人赔礼道歉,递银票过没理身后无理取闹的人。
松松垮垮的鸦青外袍,赤金幽客盘底,足踩碧虚郎白靴,这么显眼的衣服除了烟万重还能有谁。两人见少年不搭理,眼光一晃就晃到身后。
“烟万重池九霄有礼了。”
“烟万重公良殊有礼了。”
席子期几人回礼后,就见少年擦着眼泪,跟着自家师兄又行一遍礼,“烟万重师弟有礼。”
“小五,你该不会和几位师兄借的钱吧?”池九霄异色眸子闪烁着不明的光。
“长老们都走了,三师兄四师兄又懒得管你们昨儿个夜里也没了影儿,我不认识别人,好不容易才碰上席二师兄,我不和席师兄借去哪里借。”
公良殊不忍开口道,“小弟,我们错了,你别哭,下次二师兄再也不喝了!打死都不喝!戒酒!真的戒!”
“你都和我说多少遍了,我才不信你!你们快想办法还钱,混蛋师兄!”
池九霄看了看几人脸色,酝酿半晌才开口道,“请问几位师兄是要去哪?”
席子期道,“有事回西越。”
“那不恰巧,真是有缘啊!”公良殊清咳几声,“几位师兄不嫌弃的话,捎带上我们三个如何?”
“呜哇!”少年哭得更加嘹亮。
池九霄捂住少年嘴巴,“大家一路有个照应,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呢,哈哈哈。”
众人哭笑不得的看着三人的闹剧,最终应下来一路前行。
第五十二章 池九霄:多厉害的都不怕
“你们昨日到底发生何事?”江溢问道。
公良殊干笑,“这不是好不容易摆脱那堆老古董嘛,昨儿个夜里我们五人就相约在酒馆喝个够。因为百宴上九霄出言不当被长老罚禁食一日,所以昨天一下没收住吃得有点多。”
“什么有点多!他一个人吃了十两银子的东西!”少年哭诉。
“嗯,大概就是这样,然后老三老四实在看不下去就撒丫子跑了,留下我们三个,我们俩喝酒后兴致有点高昂,也不知怎么的跑到旁边赌场下注。下的注太大,身上钱补不了,小弟拦不住我们,结果酒钱也不够付,赌场还输了个精光。”公良殊汗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