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浪,你魅力不小啊。”席子期冷笑问,“怎么?不说了?”
江溢龇牙咧嘴的对甘青司,他提起鞋就溜,还道,“改日再与无浪兄讨教,先行一步。”
“桑让,我和青司开玩笑呢,你别介意。”江溢对着沉脸的人心提到嗓子眼儿,“桑让……,”
“哼!”人影转而往回。
“我是清白的啊!桑让!”江溢一把抓过鞋子就追,心里暗骂甘青司没良心。
席若白看甘青司回来,四处看了看,挪了半个地方给他坐。地上铺着一方不大的布,甘青司见他坐得老远,怕他沾着泥,随即搂过他的腰把他拉回原位。这一拉席若白就僵直身子不动了。
“听欢,你怎么了?”甘青司觉得这人不对劲啊,平常不会疏远他,今儿这也太刻意了。
“没事。”席若白心若捣鼓,连眼都不敢对上他。
“身子不舒服?”
席若白一转身面前就是甘青司关心的脸,和他不过三寸距离,他慌张后退。甘青司又把他揽回来,“夙冶……,”
“该不会是在害羞吧?”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席若白一向面子薄,想必是江溢的话让他多想了。
“没有。”
“放心听欢,我不会那么做的。”
“为何?”席若白一问就后悔了,反观甘青司却靠在树干上神情自在。
他也无甚介意,道,“本是两情相悦之人做的事,不该为了修术而迫。”
失落的低下头,席若白不语。
“还是听欢想和我做那般事?”甘青司调侃完,席若白一掌拍去被他牢实接在手里。
“不许胡说八道!”
“好好好,不说。”
“不许轻薄无行!”
“好好好,不薄。”
“不许嬉皮笑脸。”
“好好好,不皮。”
“夙冶!别笑!”
“好,我尽量。”
“甘夙冶!”
甘青司憋得很辛苦,到最后痛快的放声大笑,惹得席若白就是一剑。
这回是真痛快了。
第二十六章 万蝶语:我给你叫过来
几日过去一行人总算是落脚一大城,南梁鹿围。
看见客栈,大家都欣慰不已,一身疲惫总算卸下。连日赶路不说蓬头垢面,身上确是无法好生打理。当然也有不那么兴奋的人,江溢、甘青司是也,两人呆惯林子,猛地回复常人生活还是真嫌弃。江溢觉着风餐露宿能体验别样风趣,甘青司纯粹是开心可以拉着席若白扯话到天明。
江溢推着席真入房本想帮他擦身,席真婉拒他也不勉强,嘱咐过后便留他一人在房内。
热水打好,小二便退出房,席真刚脱下外袍,手中外衣就被人接过,“溢儿,师兄可以自己来——,”眼前的人笑得轻挑,席真缓过神,“你怎会在此?”
“想见你,便来了。”山鬼谣放下他外衣,又解开他的内袍,拧干盆里湿布就低下身细细给席真清理。
席真羞赧垂下眼,“我自己来便好。”
“又不是第一次,怕什么?”席真的身子他擦过无数次,在重莲轩他没少做这事,忽地问,“我不在的日子,谁给你擦的?”
“我自己。”蚊呐般回他。
山鬼谣满意点头,“腿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三四个月吧,师傅给的药很好,恢复得也算快当了。”
山鬼谣手轻轻拂过包裹紧实的腿,“真儿,你这般好心迟早会伤了你。”他便是其中一个。
“要伤便伤吧,无妨的。”
靠在席真大腿,席真安抚他的发。
静静待了一会儿,山鬼谣吻下他的腿,“真儿,保重身体。”说完又退到窗边。
他走得匆忙,席真连一句道别都没给他留下,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般。
正在洗浴时,席若白听得心言一句,“在想他?”
席若白意识到是残魂,问,“想谁?”
“当然是甘青司咯,我可没忘记十年前你自祭的模样,我说,你一个小仙使好胆识,要是碰到其他和我一样厉害的魂,早就把你灵识占干净了。”
他回忆起来也心觉自己行径大胆,当时情急,竟然弃十几年礼教警训不顾答应残魂。分明知道是堕道,也知道见到甘青司的机会渺茫,却还是义无反顾。席若白枕在双臂上,眼神微淡。
“小仙使,为什么?我实在好奇甘青司哪里值得你那么做?”
“为了一个约定。”
“约定?”
“或许更早之前,他就成了我的执念,我也厘不清原因。”在四国府的每日都很无趣,和在家受教一般无二,他习惯父亲的教导,也习惯规规矩矩做事。父亲不喜嬉闹,他便成了这副性子。甘青司不是第一个闹腾他的人,在此前有不少人与他打交道,江溢也不厌其烦的捉弄于他,可他清楚那不一样。甘青司攻势实在让人猝不及防,他也就任由这般心绪侵略到一丝防备都不剩。
“执念是好是坏?”
席若白摸着手上桃核,道,“坏透了。”说这话时他是笑着的,像在回忆什么美好之事。
“那你执着他作甚?不怕堕道?”
席若白翻身靠着浴桶,唇角泛起笑意,“若他是执着,堕道何惧?”
“听欢,方便进来吗?”
门外响起甘青司的声音,席若白胡乱擦身套上衣服,“夙冶,如何了?”
“这地方不对劲。”他们明明是白日里赶到,休息不过一个时辰,天色竟暗如深夜。若是乌云密布之势倒好,可这阴风扫巷,静寂沉谧却诡异得让他熟悉。他们北楚走哪都是这感觉,可这里是南梁这也忒突兀了些。
“不妨问问店家?”他方才深想居然未留意此事,真是大意了。
“有趣的是店里只剩我们几个,无浪兄去抓人了。”甘青司见席若白全身湿漉漉的怕他染着风寒,又道,“我在外边等你,下次不必这么急。”他把门带上,留得席若白扑哧一笑。
两人走到楼梯口,席子期才尾随而来,几个人坐在略显空荡的客栈也是有些不适。
江溢扯着小二进店,动作十分粗鲁,“有我们在你担心什么?”
小二推脱不成哆嗦着在他们注视下站定,“各位是第一次遇着此事?”
“不然呢?”江溢白他一眼,换来席子期闷揍。
“那你们就好生待在客栈里便可,莫要打听了。”小二愁得脸都垮成一团,他真佩服这些人不要命,可搭上自己算什么事儿啊,随即劝道,“我们南梁不比你们西越,莫要掺合的好!”他摇头晃脑一脸苦涩。
风敲得门阵阵发响,小二寒毛直竖一把抱紧江溢,两眼瞪直客栈大门。
“你不说我就把你丢出去了。”江溢阴笑。
小二哥难过啊,悔恨啊,无奈道,“诸位可知鹿围是何地?”
“南梁之地啊。”江溢的回答换来众人白眼。
看到了吧,反面教材,活生生的反面教材,不好好读书的下场!
左铭和纪漓疑问,他们五师兄是怎么当上首席弟子的?
“古来征战之地。”席真答道。
“是啊,鹿围自古与西越争端无数,与南梁交战的无非是西越和东吴两国,两国相战必定尸成千万,道家法家自有应对亡灵之法,可我们南梁哪来的法子?从前还有些茅山道士管管,可自从茅山道士的符被烧了,人被吓傻了,就再也无人管过。来人大多是绕着鹿围走的,就算经过鹿围也趁着白日里赶路,若不是我们祖祖辈辈生长在这,我也跑!”小二哥憋屈道。
“为何不找人来驱邪呢?”席斐灵问。
“这就有得说了,来往东西两国也曾来过人,可个个摆脑袋,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只能避而不谈,生怕鬼灵降怒。”
“每夜都会如此吗?”甘青司觉得稀奇,两国来人不见得拿不下一个邪祟,其中必有什么原因使得他们退却。
“每月廿八——,”小二捂住嘴巴,惊恐的盯着晃荡的门板。
惊魂的敲击声不停,在这死寂的暗夜中无比瘆人,拍打声不断,反而越来越急,门板剧烈晃动,仿佛下一刻门就会被撞开。风长啸,如同骇人的鬼吼阴森不已。
小二哥抖得跟筛糠似的,磨着牙哭诉,“怎么回事啊,往回敲敲就走了,这回怎生赖在这了。”
当然赖,一堆上好的仙气,是他他也赖,甘青司移步到门前。
小二哥蓦地扯起嗓子喊,“这位大哥你别开门啊!开了我们就死定了!”
门还没开就听得外边一阵打斗,甘青司眉心一紧。接着敲门声三下,外边人开口,“可还好?”
三下敲门是礼,小二哥差点没三拜九叩喊外边人大神仙了,甘青司开门就见风中立着四个人,紫袍菡萏,东吴人。
“这位公子可是受惊了?”淡笑问。
甘青司哦了声,指着小二哥道,“在那儿呢,受惊的人。”
门外几人像打量般怪物看他,视线越过甘青司后立即抱拳道,“寻踪谷李弄影见过梦岭诸位师兄。”
席真也有礼道,“梦岭席真,寻踪谷同仁客气了。”
小二哥冲过去大哭,只差没烧高香了,“恩人啊!真是大神仙!”
“这位小哥言重了。”李弄影道。
“的确言重了。”甘青司一把将几人拉进客栈,门猛地摔合,转过身看向江溢,两人鬼气乍现,几个召鬼一瞬立在他们身旁。
万蝶语一瞅,“唷,东吴的小子啊,寻踪谷不错不错。”
“蝶语姐姐,东吴的小子哪里比得上我啊。”应庄扇子敲在肩上,得意洋洋道。
众人傻眼,东吴万蝶语?!西越应慕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