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邪嚣,迎面扑来,花茵舞翻手一动,顿时,浩淼沧海般的气浪翻滚而去,将邪魔尽数退回原处。同时,汹涌浪潮,席卷满目迷白。纵横三人,森域五将,尽现眼前。
江池月心里忽然一阵沉闷。段非渊不在。他去哪里了?
心中不安念头霎时涌现,眼看杀局之中,山苍子、温辞云两人已落下风,江池月刀饮江山,动数道裂天刀光,瞬影涉入其中,按住负伤的二人,道一声“走”,化光而去。花茵舞见状,也不久留,紧紧跟上。
据点之中,奏响凤首箜篌的眠妃与一名面如冠玉的青年从暗中走出,七将聚首。望着远去身影,有人欲追,却被一人拦下。
“玉神机,你拦我们作甚?那些中州人有命来撒野,就该让他们没命回去。”乐正卯宿叫嚣道。
玉神机瞥了他一眼,冷漠道:“你们方才谁跟段非渊交手了?”
五人面面相觑。
“呵,连着宰川也不见了。”玉神机冷笑一声,“好个段非渊。我倒要看看你玩的什么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
兰庭君:emmm逆水十三骑,十三个人——日常解锁新人物,无奈啊。等下次发一批便当吧(噗)来来来,十一个名字汇总。 以及!史上最强平手帝出场!
①逆水十三骑:以玉神机为首的森域精英组织。已知成员包括:凤颜息、凤南星、弓无尤、怨姬、眠妃、乐正卯宿、谈璎珞、宰川、墨邪、月无涯。
第39章 司命有忆(七)
江池月带着各自负伤的山苍子、温辞云脱离战局,找了片隐秘的林子暂且安置。眼看流血过多而越来越虚弱的温辞云,江池月眼疾手快,封他胸前三处穴道,欲压制伤势。山苍子一声不哼,紧闭双眼,消化碎骨带来的痛楚。
花茵舞随即赶上,将两片草叶塞入他们口中,让二人搅碎咽下。又施银针,平静两人体内箜篌弦音对肺腑所产生的暗劲。几息之后,两人发间腾出袅袅浊浊的白雾,口中也吐出些浑浊之气。
“多谢。”山苍子面色好看许多,下意识地去看曲成诡怖形状的右臂。
花茵舞翻过他的左手,按在脉上体会一番,道:“山老放心,对付碎骨脱臼、抽风瘫痪,香烛丹雪最是在行。当年家父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经丹雪之手,半个月后又能活蹦乱跳了。”
山苍子咳嗽了一声,不知这等宽慰该如何接话。只好道:“令尊真是吉人天佑,不知近来可好。”
花茵舞转头去检查温辞云伤势,随口回答:“他啊。活蹦乱跳的时候又去找人打架——然后直接被打死了。”
江池月听着有些尴尬:“。。。”
山苍子大约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那真是。。。太遗憾了。”
“遗憾什么。横扫武道顶峰是他一生的追求,与高手切磋对决也是他唯一的兴趣。若是平平淡淡地老死病死,那可真对不起他一身绝学。如果哪一天他停下了脚步,他就不再是我的父亲。”花茵舞看了看白衣染血的温辞云,穴道已经封好了,也没有再流血。解开衣衫,花茵舞挑了挑眉,道:“胸口那么大的窟窿都没死,这是多强的生命力。温辞云这伤不好治,我先以蕤草护他心脉,以防伤口恶化。”
江池月问道:“要想治愈,需要什么条件?”
花茵舞从药囊中摸出一株奇异药草,以真气碾碎了摸在温辞云伤口,忙活间回答:“诶,尘是文信,界是沙弥。积尘成世界,析界作微尘。界喻人天果,尘为有漏因。既然第五雍容中毒是因,温辞云重伤是果,那么这个果,就该种下因的人来承受。要问条件,也该是雍容来问。香烛丹雪不喜欢把同一件事,交代两遍。”
江池月心道,她如此打算,是有她的把握的。花茵舞在纵横多时,看得出温辞云对第五雍容的意思,也有心助他一把。想毕,也不再问。
花茵舞处理完两名伤患,忽然意识到少了一人。问道:“怎么不见家主?”
江池月沉默。不仅是段非渊,战局之中八将也不齐全。除去明处的谈璎珞、乐正卯宿、月无涯、怨姬、墨邪,以及暗中扰局的眠妃,还有两人。而段非渊的本事,对战宰川犹有胜算,但加上一个以智谋位列十三骑的玉神机,虽然吃力,但也不会败亡被俘。依他的个性,就算在别处照面冲突,也会引得两处战场合并才是。难道段非渊顺利取得解药之后,先行离开了?
两人皆表示,分散之后不曾见过段非渊。掩着心底的狐疑,江池月说道:“八骑很有可能追来,不如先回纵横据点安置温辞云。或许段家主与我等一时走散,现下已在营中等我们回去。”
山苍子微微颔首,“也好。”
花茵舞问:“山老可还能走?”
山苍子答:“能。”
江池月背起昏迷的温辞云,几人速速离去。
纵横连营前,一道清丽的影被拥在众位弟子前,不闻劝告,形色焦虑、痴痴等待。遥遥望见地平线上浮现的几个人影,一阵欣喜,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却见紫衣女子背上那个重伤不醒的青年。
“辞云。”第五雍容惊呼一声,脉脉美目再装不下悲痛。酸心之感翻腾汹涌,一滴清泪落入尘埃,却是悲者不知。
“你们都已苏醒,看来家主是拿对了药、平安回来了。”花茵舞道,“怎么不见家主,哪里受伤了吗?”
一名弟子回答:“家主回来时浑身血淋淋的,咱们差点没认出来。现在正在拷问抓回来的俘虏呢。”
江池月现在又两个疑惑。
第一,玉神机算无遗策,不可能被抓。而有玉神机在旁点拨,宰川虽然思维单纯,也不会轻易败阵。如此说来,玉神机当时不在八骑据点之内。联想逆水帝君远在森域,要想掌控战场情报,必须有媒介才行。玉神机是去联系帝君了吗?又或者是在与潜伏在汉河一代的三骑联络?不管怎么说,有人质在手,总不算件坏事。
第二,段非渊对上宰川,是否刻意为之?若非要一个词形容后者,那就是“头脑简单”。在天浮山,两军交战许久,段非渊对八骑的理解比江池月更为深刻。莽撞冲动的武士,往往不服从于智者的言论。若要击破八骑,或者扰乱八骑思维计划,从他下手是最佳选择。如果段非渊的想法也是如此,他又想利用宰川做什么?
江池月忽然感到背上一轻,原来是第五雍容将温辞云扶下,靠在自己怀里。
“辞云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医师,可有什么办法能救他?第五雍容探汤蹈火,虽死不悔。”那个女子坚定地说道。
花茵舞感叹道:“虽死不悔,他也是这么说的。一个两个,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看轻自己的性命。”
“医师。”第五雍容开口之间已带颤抖。
花茵舞似乎是试探完毕,继而告知她法子:“阴山险谷有一种奇花,名为蛇尾娲皇。传闻是女娲补天之时为天火所伤,滴下鲜血化为神草。其功效,弥补天地缺憾、重塑白骨肉身。但是其继承娲皇绵长无尽的生命力,生长极其缓慢,且天地之间唯有一株,上一株死去之后,会留下一颗种子,重新发芽。算算时间,如今也不过两寸来高。要想它具备其药效,怎么也要等到开花才行。”
第五雍容急问:“可有催熟之法?”
花茵舞道:“蛇尾娲皇以碧血所化,催熟的方法也只有以碧血浇灌一条。至于要流多少血,香烛丹雪可没试过。要是你不怕疼不怕死,倒是可以去试试。这是路径图。”花茵舞右手微动,一卷扎了红线的白纸在她手上凝聚。
第五雍容连声道谢,接过细看。
花茵舞又告诫道:“你可要活着回来。否则温辞云与你就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在此郑重谢过,第五雍容将温辞云扶去休息。花茵舞见他们离开,转而对山苍子道:“碎骨淆进血肉里,要拔起再凝。眼下也没什么药草给山老止痛。要是扛得住,就请随我来吧。”转身便走。
山苍子笑了一声,不多言,跟上。江池月有自己的狐惑,此刻段非渊在询宰川,她正好前去查看。找到关押之处,营前四名弟子把守,虽然夜深,却毫不懈怠。见了江池月,立即拦住。
“君姑娘,家主交代了,其中要犯十分凶残,除他以外,不得入内。”
江池月问道:“段家主不在里面?”
弟子们互相对视一眼,如实回答:“家主去处理伤口了。”
江池月闻言,思量一阵,决定先寻段非渊。
段非渊住处前,守门的弟子进去通报了一阵,出来请她进去。
“大司命,这夜静更阑的,可是有什么要事?”段非渊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想来是刚敷完药。
江池月道:“先前与段家主探讨‘玄海硫帖’一事未果,今日特来继续。”
段非渊念及中州大事,立马答应一声,问:“大司命有何看法?”
江池月将先前所想的五行克制之法与段非渊详说,言罢又询:“不知段家主可知,如今世上有谁身负能与‘梵灵三昧’比肩的金解之力?”
段非渊眉蹙山峦,思索了一阵,带着几分忧郁考量回答:“当年五王不分伯仲,要说金解,就只有退隐金陵谷的钺帝。。。中州与他毫无瓜葛,无故得罪逆水森域,他未必肯出手相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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