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作思考状:“鱼应是有的。”
陈吟缓了口气,点了点头:“那便把你们店内所有的鱼都给我端上来,能做几种就做几种。”
伙计讶然地点着头,哈腰走了。
片刻后,伙计陆陆续续上了五盘鱼,陈吟双肘搭在长桌上,打量着那几盘菜,着实按照他的要求,五盘鱼是用不同做法做的,但是,这店家就五条鱼还敢开店做生意啊?!
陈吟也懒得与那人计较,拿起筷子开始胡吃海塞。
至于那三位,自是无言地看着陈吟风扫残云。
在陈吟半饱的时候,抬头瞧了瞧坐在他右手边的临渊,又招了招手将那伙计唤来:“那小哥,你且来。”
伙计本来站在一旁奇怪那三位着白衣的公子为何不吃,突然听见陈吟唤他,担心陈吟会找他议论关于那五盘鱼的事,有些后怕地慢慢踱到陈吟桌旁,隐隐开口:“公子,可有事?”
陈吟懒懒地笑道:“怕甚,我又不会吃了你,左右你也无事,坐下来,同我聊聊。”
那伙计听闻这公子不是要找自己麻烦,便欣然坐在了陈吟左边的座位上,也就是方才陈吟刚刚踏过的地方。
伙计笑脸相迎:“公子要聊什么?”
陈吟道:“我素来喜欢灵异之事,你们瀛洲数月来可曾发生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吗?”
伙计听闻忙将搭在右肩上的汗巾拿下来,凑近了桌边,开口:“这可太多了,这数月来,瀛洲内可不晓得死过多少人了!”
陈吟“哦?”了一声,懒懒抬眼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临渊,又看向伙计,道:“均是如何死的?”
那伙计说道:“数月前,我先是听闻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又在荒岭中被找到尸身,均是衣衫不整的死状啊!死者家属们在一处探讨时才发现这病还有一种怪象……”
陈吟抢先伙计说道:“失踪前皆是高烧不退,身上还发着媚香,可对?”
那伙计点了点点头,道:“看来公子早已听闻了。”
陈吟心想,老子何止是听闻,老子可是当事者。
陈吟心不在焉地“嗯”道,又开口:“除此之外还有何等异事?”
伙计:“我有一个住在西山的老乡,有日他来给他母亲抓药,恰好遇见,他便同我讲了一件奇事。他说在他们村内,有不少人身上都陆陆续续出现了像是绳索用力勒过的血痕,一开始无人在意,后来那血痕渐渐裂开,便流血不止,而那有血痕之人无一不是血尽而死,惨得很。”
那伙计说完便觉得坐在对面的三位身着白衣的公子好像颇为介意这件事,因为他们三位正用一样的表情不苟言笑地看着他,而且尤其是他提到西山这个地名的时候……
陈吟嘬着筷子点了点头,又挑拣了几块较大的鱼肉填入嘴中,开口:“还有吗?”
反正陈吟不必纠结这些事外的阴谋或者牵连,这事是那呆子干的,他总不能让那冷冰冰的呆子主动开口去打听些什么,所以他才硬要与那伙计聊天。
伙计:“死人最多的就是这场大火了,前几日来了一只火龙,就盘在天上,初起大家还以为真龙现身是祥兆,可谁知后来他竟开始向民居喷火,也不管有人与否,唉,我是亲眼见过的,那人身上带着火还边跑着边喊救命,真是作孽。”
陈吟正想着该如何回他,那伙计又开口说:“不过幸好前几日下了那几场大雨,否则这偌大的一个瀛洲城怕是要灰飞烟灭了。”
陈吟突然提起兴趣道:“坊间是如何说那几场大雨的?”
那伙计满面崇拜道:“哎呀,那自然都说是天上的神仙看不得百姓受苦受难来凡间解难来了,听说几日前就在瀛洲前界那处有神仙下凡布雨,还为百姓施粥呢,可惜我没那福分亲眼见上一眼。”
陈吟闻言爽声笑着,拍着那伙计的肩说:“莫要这么说,指不定哪日你就见得了。”
与伙计聊天之时,陈吟并未停筷,因此那五盘鱼已然被陈吟解决的干干净净了,他起身拂了拂衣衫,对伙计说:“要一间房。”
一间房?伙计疑虑之余,临渊静静开口道:“两间。”
陈吟猛然回头看着临渊,道:“为何要两间?”
伙计更是被陈吟的反应惊到了。
临渊平静地道:“你从来不都是想要自己睡?”
陈吟下意识地在心里回答是啊,可是他为什么会刚才那样反应?陈吟细想着从与临渊同行以来,一直都是睡在一间的,要么是店家没空房了,要么是他中毒了需人照料,要么就是他中了媚毒……
怎的又想到这事上去了……
现下又有空房,他又不再需人照拂,却是不必再要一间房了。
陈吟心虚道:“那便要两间吧。”
可是那伙计还是处在惊讶当中:“即便是两间房,这三位公子也无法在一间房内安睡啊!”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临渊青司木华三人。
临渊漠然道:“劳驾,两间。”
伙计被临渊的冷冽气场震慑,没再多言,就领着四人去了空房。
第13章 含情(四)
陈吟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先前一直与那呆子同屋而眠习惯了,如今倒是睡不着了。
陈吟回想起原来与临渊同屋的时候,那呆子永远雷打不动地震不摇地坐在屋内某处运气,有时陈吟睡不着了或是无趣了,便可以悠闲地卧在榻上看着那呆子默默打趣他,甚是有趣。现下他自己睡了,睁眼时也再看不见那呆子了,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陈吟盘着的二郎腿抖了几抖,停住,心想:我要不出去看一眼吧,我就在门前听听,不进去。
然后陈吟就真的跑到了临渊三人门前去,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听了许久,陈吟也没听得一点动静,但是陈吟转瞬就了然了,那三人皆是能不说话就绝不开口的臭德行,现下定是三人围了一桌运气呢。
就在陈吟打算再隔近点听的时候,身后有一声音平静地传来:“有事?”
陈吟猛然回头,看着临渊面无表情一脸端庄的模样,心想:大哥你说你怎么才能装作没看见我呢?
陈吟的食指在空中停留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屋里太闷,我出来走走…”
临渊又是一种“我不信”的眼神,但依然波澜不惊道:“嗯。”
陈吟觉得自己简直可以试着去死一死了,但他必须赶紧转移临渊的关注:“你出去了?”
临渊道:“传信。”
陈吟了然,自是与东篱神座传信,不过前几日他也见到青司和木华分别传过信,看来他们与东篱之间是每日联系的。
陈吟“哦”了一声,临渊越过陈吟推开门,迈了进去。
屋内的两人见到临渊顿时从座位上站起身,看向临渊,临渊向他们点头示意后又转身,站在门口看着陈吟,开口道:“不去睡吗?”
陈吟愣愣地答道:“要睡的。”但是却没有迈步走开。
临渊看了陈吟片刻,看眼前人没有要走的意思,道:“要我陪?”
陈吟如临大敌般,连摆了摆手:“不必不必。”转身就跑走了。
临渊看着跑走的陈吟,又跨出了门槛,直到看见人跑进屋将门掩好,又观察了片刻才重新进屋去。
陈吟进屋后,坐在茶桌旁,喝了一杯水,皱着眉,严肃的思考着。
好像从双手交握的那一夜后,那呆子怼人的本事越来越见长了,常常噎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哎,跟那呆子待久了,他越来越不倜傥洒脱了,他越来越容易干傻事了,而且好像那些傻事那呆子每件都参与了……天哪!以后他要怎么活……
陈吟垂头丧气地挺尸般躺在床上,最终还是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陈吟推门而出,恰好看见临渊同时出门。因着他们住在二楼,要下楼梯便要从临渊的门前过。陈吟无精打采地慢慢踱过去,之所以是无精打采是因为他半夜梦见临渊色气满满地在他耳边说“要我陪?”之后,就再也没睡着……
临渊看着状态十分不好的陈吟,有些担心道:“没睡好?”
陈吟闻言懒散抬眸,心道:你有什么资格问这句话?啊?
但他又想到最近他这么吃亏,总得向这呆子讨回来,再让这呆子吃次瘪才好。
于是,陈吟懒懒地靠在二楼的护栏上,整了整前襟,勾起唇角,道:“公子总是这般关心在下,怕是要让人误会的。”
临渊看着不知为何突然作妖的某人,无言地沉默着。
陈吟看着一言不发的临渊,倦意顿时一扫而光,轻笑了一声,欣喜地踱下楼去。
待陈吟下楼后,临渊默然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临渊走到一楼后只见到某人抽动着嘴角:“不如贵店还是考虑关门吧,嗯?”
伙计不知作何状:“公子,您且将就将就吧,咱们也没办法啊。”
陈吟看见了走近的临渊,十分不情愿地瞥着他,仿佛在宣告他现在所有困苦的遭遇皆是因为临渊。
临渊见状,走上前去,对着二人开口道:“所为何事?”
陈吟敲了敲伙计面前的柜台,盯着慌张无措的伙计冷冷开口:“昨日的五条鱼我已是不与你计较了,可你们店竟连包子也是没有的?!如何?你们要留着食材做午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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