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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智道长 完结+番外 (梅弄影)


  “道长,什么事儿那么吵呀,大清早的!”阿柏揉了揉眼睛从云笙房里出来,敲了敲他们的门,他昨晚上是在云笙那儿睡的。
  陶惜年给他开了门,云笙也站在外面,已经梳洗好了,只是神情略有些疲惫。
  “大当家的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狂,冲进我们房间,还好我用定身符将他定住了。这会儿冯虎在给他念清神咒,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
  “啊?那头臭鹿居然大清早强行闯进你们房间?太不知廉耻了吧!”阿柏小声惊呼。
  “大当家的应该是哪里出了岔子,突然发狂了,不是有意的。”
  就在此时,冯虎打着呵欠过来,揉了揉他头顶上的乱发,道:“师弟啊,大当家的缓过来了,你不用担心。他脑袋断片了,什么也记不起来,还以为在喝酒呢,可能是昨晚上喝多了吧,让他别喝那么多酒,把脑子都喝坏了……”
  “无事便好,那我们便放心了。对了师兄,我们的马车呢?”
  “哦,这个啊,等我去问问老六。你们急着上路?”
  “我们赶着去敦煌,怕耽误了日子要下雪,下雪就不好走了。”
  “敦煌,我还没去过呢,听说不好走啊。”冯虎感叹了一句,“你们去敦煌只是去游玩?”
  “也不尽然是玩,还是有事儿要办的,因此比较着急。若非有事,便留在此处多陪师兄几日了。”
  冯虎道:“寨子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也不用顾着我了,该走便走,吃了饭再走。去了敦煌,回来的时候路过此处,再来看我吧。”
  陶惜年笑道:“这是自然。”

  ☆、第062章 薄骨律镇(一)

  告别鹿尔与冯虎,他们拿回了自己的行李。苏还喝多了酒,晕乎乎地赶马,陶惜年在车里,头枕在元遥腿上,正在补眠。元遥坐着,也在发困。
  云笙倒出乎意料地清醒,坐在他们对面,手里拿着一卷书正看着。阿柏蜷成一团在睡觉。
  此处距高平还有一日多的路程,得明日才到。这一路荒郊野岭,很可能要露宿荒郊野外。不过还好只有一日便能到城镇,心里很有盼头,倒也不觉得苦了。
  马车突然慢了下来,陶惜年迷迷糊糊起身,苏还的声音传来,“元将军,我要歇息,困死了!”
  元遥见已经过了正午,他们从寨子里出来已经两个时辰了,道:“你先歇息,我们一个时辰后再走。”
  陶惜年揉揉眼睛,与元遥对视一眼,然后拍醒了阿柏,说:“阿柏,去做个饭。”又对云笙道,“我与阿遥下车走走。”说罢,便拉着元遥走远了。
  云笙看着他们走远,直到苏还爬上马车睡觉,阿柏下车做饭,才渐渐收回眼神。苏还看了他一眼,道:“想什么呢?据我观察,陶道长可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
  云笙冷冷道:“你要睡便快睡,过会儿还要赶车。”
  陶惜年与元遥走出很远,确定他们几人都看不见了,才停下。元遥从怀中拿出佛顶骨舍利,交到陶惜年手中。陶惜年试着灌入自己的力,催动舍利,瞬间金光四溢,在他身上形成一道光幕。
  他迅速将力收了,道:“不对劲,这舍利子绝没有被封掉八成,至多只封了一到二成,或许根本就没封。”
  元遥疑惑道:“莫非洛阳道人并未将舍利封上,还是说……这封印在路上自行解开了?”
  “二者皆有可能,不管怎样,眼下我们很危险。路上的精怪可能会被舍利子散发出来的力吸引,过来找我们麻烦。西边人烟稀少精怪却甚多,鹿尔那样的只是一般的妖罢了,还能对付。若是出了个比黑蛇精还厉害的妖,我们就危险了。”
  “你能封住吗?”
  陶惜年摇摇头,道:“我没学过封印,但姑且试试吧。”
  陶惜年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箓,念了一阵咒,那符箓飘在舍利子上方,变成一块黑色的琉璃,将舍利子紧紧裹住。从外表看来,这就是一块黑色琉璃,舍利子的光也不再外泄了。
  他将舍利子交还给元遥,道:“姑且先这样吧,我回去翻翻师父留给我的书,看看有没有说封印的。或者我待会儿旁敲侧击问问苏还,他或许知道。”
  元遥将舍利子收了,道:“我们回去吧,阿柏的饭该做好了。”
  荒凉的黄土坡头,他两人慢慢往回走。翻过一个小山头,云笙坐在一棵老树下,用手撑着下巴,正在沉思。阿柏在一旁煮粥,香味四溢,火上烤的鸡肉也熟了。
  “你们回来了,正好能吃饭。你们两人真是的,走那么远,有多少话要讲啊!”
  陶惜年伸了个懒腰,道:“在马车里坐久了,四处走走。要不要把苏还叫起来?”
  “算了,给他留一份,等他睡醒了再吃。”说罢,又低下头去,搅动香喷喷的粥菜。
  在高平完成补给后,他们休息两日,便赶往薄骨律镇。快到薄骨律镇之时,已是九月中旬。九月中旬在南梁不过是深秋,但在此处,却如入冬般寒冷。陶惜年换上了薄袄,也很少骑马了,在马车里比在外边暖和。
  西北原就荒凉,如今天气变凉,草木零落,一眼望去全然是萧瑟之景,不能不令人生出悲凉之意。
  马车缓缓向前,车里的阿柏砸砸嘴,说:“渴了,要喝水。”
  陶惜年将水壶递给阿柏,阿柏咕咚咕咚喝起来。
  陶惜年搓了搓手,这西北真是够干的,他的手都快裂了。幸而元遥在洛阳大市里买了几盒面脂,他能拿来涂涂脸和手,要不然真能干到裂。他掀开车窗帘子,元遥骑在马上,用围脖将半张脸给围起来了,挡风沙。陶惜年道:“阿遥,要不要进来坐?你在外面一上午了,外面冷。”
  苏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哆哆嗦嗦道:“陶道长啊,你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啊?我也冷!”
  阿柏大声道:“还没说你呢,你今天赶车赶得可慢了!这样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薄骨律镇啊?”
  苏还哆嗦了几下,道:“你过来赶马试试!冻死你!”
  “谁让你不多穿点的!”阿柏不甘示弱。
  见他两人又要没完没了地争执下去,陶惜年道:“好了好了,每个人少说两句!”
  元遥道:“我不冷,苏还进去歇会儿,我来赶马。”
  苏还听了,连忙停下动作,让马停下,兔子一般钻进车里,在云笙身边的空位一屁股坐下。元遥下马,将奔月套在马车上,便开始继续赶车。
  阿柏瞪了苏还一眼,道:“你真没用,大和尚怎么就不怕冷呢?就你矫情!”
  苏还将手塞进袖子里,感慨道:“他是鲜卑人啊,鲜卑人从北边来的,天生就比汉人抗冻!”
  阿柏懒得理他,低下头去玩竹蜻蜓,那是陶惜年在高平给他买的,旅途漫漫,好生无聊啊。
  陶惜年看了会儿书,又放下,马车一直晃,看书眼睛疼。除了看书,也就剩聊聊天弹弹琴了。他看向云笙,云笙也无聊着,天气凉了,他也不大将琴拿出来弹,手冷。
  “云笙,你怎么了?这两日兴致都不大高。”
  云笙笑了笑,说:“这西北荒凉,看着这满眼的萧瑟,不禁心中也颇感悲凉。”
  “唉,这倒也是。”陶惜年在箱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支竹笛,“我吹吹曲吧,实在是无聊得紧。”
  他将竹笛放在唇边,缓缓吹了一曲《梅花落》,笛声悠扬,远远地传开来,荒凉的大地,仿佛多了一丝生机。
  元遥赶着马车,北风呼啸向他袭来,他将围脖裹紧了些,想起年初时南梁的那场大雪,青龙道观门前的白梅,还有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这满目荒凉似乎也变得美好起来。
  马蹄声传来,元遥慢下动作,仔细听了声响,是从前方传来的,不是几匹马,而是一群马。他稍稍犹豫一瞬,大约想明白了来者的身份,便继续赶马向前。
  过了一阵,陶惜年将竹笛放下,掀开帘子。他听见了马蹄,从不远处传来。他道:“阿遥,听见了吗?马蹄声。”
  “听见了,应该是薄骨律镇的驻军,不用担心,马贼没这么大阵仗。”
  话音刚落,大批人马骑着马出现在他们眼前,有一百来人。他们都没有穿军服,只穿便装,但看得出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年纪也都差不多大,并非马贼山匪。
  其中一人向他们冲来,元遥叫停了马,那人在他们马车旁停下,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道:“各位,再往前是薄骨律镇,全是驻军。有通行证吗?”
  元遥解了腰牌给他看,那人连忙下马行礼,道:“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见谅!”
  “快些起来吧,不必多礼。穆将军可在军中?”
  “在,大人随我前去,还有一个时辰便到薄骨律镇了。”
  陶惜年暗暗将阿柏变成了人形,心道这薄骨律镇终于到了,得多休息一两日。从薄骨律去敦煌的路是很长的,也不知要走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面脂这东西么,道长他们那个时代就已经有了哟,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里有记载,“合面脂法,牛馈(牛髓少者用牛脂和之,若无髓,用脂可也)温酒,浸丁香、着香二种,煎法一同合泽。亦着青篙以发色。绵滤着瓷漆盏中,令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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