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唯有认命的答应下来。
当即请示道:“皇主子,明早辛者库食米汤和馒头,奴才可以吃吗?”
“……可以。”
“奴才活计多,怕饿,馒头可以多吃一个吗?”
“……可以”
“米汤多水,奴才可能要多入两次恭房……”
木苏娆手背青筋突突的跳:“你成心的是吧。”
是以第二天,辛者库破天荒的没有米汤,也没有馒头,而是——
细软又筋道的疙瘩面杂酱面大刀面手擀面……
油气十足,香气扑鼻。
行动
对于辛者库改善伙食这事, 福茉儿觉得有些奇怪,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这阿猫阿狗都要饶道走的地方,伙食居然直逼内务府……
唉,不管了, 先吃了再说。
她吸溜吸溜, 吃下了第三碗手擀面。
肚子胀得圆滚滚的,一手撑腰, 一手扶肚, 像个怀胎十月的妇人,一步一步笨拙的走着。
不光是她,所有辛者库人都如此。
更有甚者吃得热泪盈眶,吃得越多哭得越凶。
一边吃一边高喊皇恩浩荡。
香九:“……”
他坦内人挤人,脚踩脚, 早已没有她的地儿, 只好抱着碗去外头,蹲在墙根边吃着。
吃饱喝足的福茉儿正在这处揉肚消食, 打了个嗝, 问:“哥,你说这米汤馒头怎么突然变了呢?”
香.自恋.九:因为木苏娆爱上我了呗。
一听我吃得是米汤馒头她心疼,所以改善了辛者库的伙食。
她这般一想, 觉得木苏娆除了脾气臭点, 人品上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
尤其还有……一肚子坏水。
当然,就帝王而言,这叫“心中自有乾坤在”。
昨夜, 香九将近日的行动进展,以及具体规划尽数告知。
木苏娆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为她做出了新的指示——
张机设阱,请君入瓮。
这是让她陷害窦阿兴呀!
香九是个有道德的细作,虽然看惯刀光剑影,但自小熟读圣贤书,坚信应该以德服人、以礼待人。
她勾引窦阿兴手段是下作,但对窦阿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无非是想从他嘴里套取有关温保的秘密罢了。
并无害人之心呐。
于是不肯听木苏娆的话。
木苏娆早已习惯她的忤逆,斜倚在迎手上,懒洋洋道:“四、合、院。”
香九扑上去抱住她的腿:“奴才谨遵圣谕。”
木苏娆就着这亲昵的姿势,戳她脑门:“你个见钱眼开的小东西。”
语气无限宠溺。
南叶真真激动:请你们原地成亲!!
但一回辛者库,香九就后悔了。
内心天人交战,骂自己财迷心窍。
可也没理由再反悔,真要把木苏娆惹急了,她在紫禁城的日子就难上加难了。
她是个行动派,下定决心说干就干。
吃完最后一口面,喝下最后一口汤,连碗带筷的塞给福茉儿。
屁颠颠的回了辛者库。
将自己关在库房内整整一天,修改原定计划的同时,又为接下来可能遭遇的事情做出相应的战略部署。
翌日,管事太监派她去清理吉祥缸。
缸有铜有铁,满宫上下共计三百零八口,平日都储着清水,置放在不同的宫殿和角落。
以便遇火灾时就地取材。
香九不乐意,把管事太监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自打她被皇主子收了金丝楠木推粪车后,这厮就把脏活累活重新扣到她头上。
一点爱心都没有
等着吧。
等老子重获圣宠……到时候拿鼻孔看你。
她在太和殿外的广场上这般自言自语着,从水桶里捞出帕子拧干,认真擦洗东庑殿下的吉祥缸。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
擦完一个又一个,不时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福茉儿说说话。
福茉儿正匍匐在地上,检查缸底下可有冬日遗留下的炭灰。
偶尔吹上一嘴。
将一张雪亮亮的脸染成大花猫。
半日下来,二人都累得直不起腰,招呼同行那几人一道去他坦吃饭。
这一去。
震惊了!
懵圈了!
怀疑人生了!
饭食那叫一个丰盛啊。
酸甜苦辣咸应有尽有。煎炒烹炸蒸样样俱全。
完全媲美各宫小主。
“惊”之后总伴随着“喜”。
太监宫女们一番感激涕零,争先恐后的扑上桌,掰鸭翅、夺鸡腿……场面相当惨烈。
福茉儿肚皮早饿得咕咕叫,看到这阵仗也不怯场,撸起袖子加入混战。
香九:肯定又是皇主子干得。
她还在门口发愣,思忖皇主子对她这样好,是不是又打起了宠幸她的主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皇主子这是身子和心都想要啊!
香九揪住自己的领口,抖若筛糠。
福茉儿举了一根大猪蹄子递给她:“哥,快吃,不然就没了。”
香九看着这油油亮亮的物什,狠吸了它一口气香气。
却一脸痛苦和纠结:不,我不能吃,不能掉进皇主子爱的圈套。
好不容易吃顿好的,还磨磨唧唧的。
福茉儿看得心急,鼻子眼睛嘴拧成一团,拿起猪蹄就往香九嘴里塞。
香九双眼一颤:呀,这猪蹄真香。
.
肉足饭饱,又该回归工作岗位了。
刚从右翼门入太和殿广场,就见一太监已早早的到了,正围着一口吉祥缸干活。
时值午时,日头特别大,吸了暑气的衣服都烫乎乎的。
谁都会在这时偷一会儿懒。
这人是不是傻。
香九和福茉儿走进一看,发现是窦阿兴。
“阿兴哥,你为何会在这~”香九甜甜糯糯的喊他。
这一声,像极了一年都未曾开张的急需银钱进账的青楼女子。
让福茉儿误以为香九想要就地献身。
窦阿兴笑说:“我去辛者库找你,他们说你来这了,我便来这处等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帮你干干活。”
“……那多不好意思呀。”
“无妨无妨,那晚你不请我吃了许多好酒好菜嘛。”
香九嗯了声,算是对他的认可。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她见客套的差不多了,直奔主题道。
窦阿兴忙从腰间摸出一铜制的小盒:“我这两日清点皮库里的皮货,因为积压太久有味儿,所以去内务府领了熏香熏一熏,多领了些,给你送来。”
香九耳尖一动,把铜盒拿过,打开看了看,扬起一纯良无害的笑。
向窦阿兴报以最诚挚的感谢。
随即问起他皮货的事。
窦阿兴只当是好友间的寒暄,一一做了回答,本想礼尚往来,关怀关怀香九的工作情况,转念一想,刷恭桶也没啥好问的。
便做罢了。
临走时多看了福茉儿两眼,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
福茉儿大大方方的让他看。
坦然的样子倒让窦阿兴不好意思起来。
抱歉的扯了个笑。
.
身为一名合格的细作,要具备最基本的“敏锐”。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类似于女人的第六感。
其能让人从蛛丝马迹中做出大胆的推论或者判断。
香九是细作也是女人,所有既有第六感又具备敏锐。
这几日,她忙完手中的活后,都要去皮库帮窦阿兴熏皮货,因为她嗅到暴风雨来临的气息。
在窦阿兴的眼里,这是他与香九友谊更进一步的证明。
而在香九的眼里,这是他陷害窦阿兴铺垫。
不管什么铺垫,都有到头的时候。
日子一晃,来到八月中旬,眼看月亮即将圆满,香九等来了机会。
傍晚,宫门即将下钥,窦阿兴和香九把终于熏好的皮货悉数装进箱子,搬上推车。
匆匆忙忙的推着它奔向西华门。想抓紧时间将东西送出宫。
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一通狂奔下来,两人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福茉儿一直悄默声的跟着他们,一路跟到西华门,躲在墙后头,探出半颗脑袋偷看……
见时机差不多了,扭身跑向养心殿。
在殿门前遇见一穿茶绿色衣裳,胸口缀蝙蝠纹补子的太监。
早前香九跟她说过,养心殿只一人此打扮,名叫井喜,叮嘱她千万记住。
“井喜公公。”福茉儿喊他。
井喜循声看去,见是一水灵灵的小宫女:“你认识我?”
福茉儿来不及多做解释,掏出一封信:“我哥让我送信来……”
“你哥?”
“对,我哥,香九。”
井喜看了看一个字也无的信封,疑惑着:“有说是给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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