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水黎闻言简直气炸。
巫虚冲天水黎吐了吐舌哈哈笑道：“哈哈生气了！放心吧，只要你呢，倒茶速度快点，伺候我的脸色好点，我就绝对不说。”
巫虚说罢，生怕天水黎不相信还捂着自己的嘴发誓：“绝对不说！”
天水黎闷闷地上前给巫虚倒茶，因为不爽，茶水洒落不少，巫虚心疼坏了忙道：“哎呀呀，怎么倒茶呢，到处都是，真浪费。”
天水黎不以为然道：“又不是酒，浪费什么。”
巫虚争辩道：“酒洒了是浪费，茶洒了就不浪费了？什么鬼道理，再说酒哪有茶好！”
说着巫虚便一把夺过天水黎手中的茶壶，免得他再弄洒了。
天水黎被抢了茶壶，冷哼道：“一看就知道没喝过酒，所以才说酒没茶好，等你喝了酒了，就不会这样说了。”
巫虚同样冷哼道：“我才不喝酒，酒难喝死了。”
天水黎被巫虚这话惹急了，瞪着巫虚道：“你都没喝过酒凭什么说酒不好喝！”
“反正不管！酒就是不好喝！”
说着说着，两小孩便都被惹毛了打在了一起，巫虚因为有祖巫铃占得了优势，再次把天水黎打倒在地揍得他鼻青脸肿。
揍累了巫虚边喘着气边质问天水黎说：“现在说，酒和茶，哪个好？”
天水黎冷着小脸依旧说着最初的答案：“当然是酒！”
巫虚简直为之绝倒：“你这家伙真服了你了！你挨打不累吗？我揍你都累了！”
于是最终巫虚被天水黎执着的精神打动：“好吧，真服了你了，酒好酒好，酒比茶好……”
天水黎闻言始终冷着的一张脸总算是扯出了一抹笑意。
……
当年巫虚是借住在天水结界的，因为他们南荒巫族早已没落，如今巫族只剩下他一人，可是巫虚却半点没寄人篱下的自觉，十岁之前变着花样欺负天水族的少年天才，天水族族人要是知道巫虚这么欺负天水黎估计早被驱逐了，不过天水黎从未将此事泄露半点出去。
天水黎的这种做法博得了巫虚的极大好感，所以十岁之后他就决定不欺负天水黎了，然而从那以后天水黎这个受虐狂却天天找上门来挨打，问天水黎原因，天水黎就会回答说什么他要变强，问他为什么要变强，天水黎就会回答说他要让天水族走出天水结界。
那个时候，大多数天水族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天水结界，因为他们的血可是轮回界的香饽饽，他们要是离开了结界的保护就会被抓住关起来直至榨干最后一滴血。
外面的世界那么可怕，可是天水黎却异常向往，并为这个目标一直奋斗着。
那时的天水黎从未出过天水结界，巫虚觉得他可怜，就扬言说要带他出去看看，可是天水黎这家伙却不识好歹居然一口回绝了他。
天水黎说：“没有族长的同意，我们是不能离开天水结界的。”
巫虚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族长不让你出去你就不出去啊，你怎么这么傻。”
天水黎故作老成地皱眉道：“外面很危险。”
巫虚“嘁”了一声：“怕什么？有我保护你呢，我可是很厉害的。”
没出天水结界前，巫虚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天水黎，但到真出了结界，巫虚被一群金丹修士包围时，巫虚才发现，以他现在的能力，别说是保护天水黎了，自身都难保。
不过好在他还是实现了他的诺言，拼死将天水黎从那群人中夺了回来。
两人私自跑出结界的事情最后还是被族长知道了。
那时候的巫虚，小小身体染满了鲜血，因为触犯了天水族的逆鳞，族人一致认为将巫虚继续留在天水结界会是个祸害，族长要驱逐巫虚。
巫虚就笑着说：“走就走！谁还稀罕这里不成。”
巫虚走得洒脱，族长也省得麻烦，天水族的族人没一个想要挽留这个异族。
但偏在这时，天水族最早就想巫虚离开的天水黎却突然出现向族长跪下求情。
所有人都惊讶了包括巫虚。
少年天才天水黎，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居然为了一个异族人跪下求情，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巫虚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但免不了惩罚，他被鞭打了三千六百下，天水黎更惨，是巫虚的五倍，直接被打到掉阶。
打完后，两个难兄难弟就被扔去思过崖关禁闭，这一关就是十年。
十年时间可以做很多事，就好比天水黎实力终于将巫虚反超的事情，十五岁那年，天水黎第一次打赢了巫虚，从那以后巫虚就再没赢过了。
现在想来，巫虚只觉好笑，天水黎那么争强好胜有什么用，就算最后赢了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给他端茶倒水，只是如今倒茶的人没了，再好的茶也没了意思。
巫虚笑着将回忆拉回现实，他吩咐巫尘说：“你这秘境有酒没？给我来上一坛。”
巫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巫虚：“你不是最讨厌酒了吗。”
巫虚闻言微微偏头道：“怎么？我讨厌酒就不能喝酒了？”
巫尘无奈，却还是给巫虚拿来了酒。
巫虚接过酒神思恍惚，死去万载的人再次醒来，偶然回想，他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呢。
天水黎花了百年时光让天水族走出天水结界，但巫虚呢，巫虚什么都没做，唯一做了的，大概就是用一辈子的时间陪他长大了，如今人长大飞走了，想必也不需要他这把老骨头了。
巫虚一边喝一边笑：“酒果然是这世上最难喝的东西了。”
不知那神秘的永生界，是否也有这难喝的酒呢，就算有，那也该是极其香甜可口的，绝不像他手上的酒，这么呛人。
巫虚像是想通了，忽然长呼一口气，将酒坛子放了下来。
他对巫尘说：“放我出去吧，我不打算去找他了。”
“这酒呢，我也不喝了。”说罢，巫虚十分干脆利落一把摔碎了桌上的酒坛子。
“啪——”地一声响后，酒水溅洒了一地，巫虚的白衣下摆也被沾湿不少。
巫尘看着眼前一切，面沉如水，不发一语。
巫虚知道巫尘不信，便笑说道：“去找他可是要死的，我又不傻。”
巫尘还是不愿放他出去，巫虚见此也只能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算了，那就不出去吧，反正待哪儿都一样。”
因为哪儿都没有他。
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想起以前的事情，现在的记忆越渐模糊，从前的日子却越发清晰。
还记得巫虚曾对天水黎打趣过：“你这么厉害，准备何时离开轮回界？现在整个天州都在猜测你何时飞升呢。”
天水黎说：“我哪儿都不去。”
巫虚当时多高兴，以为可以永远同天水黎在一起，却没想到最后竟是轮回界容不下天水黎，天水黎太强了，已经强到了被世界驱逐的地步。
众人皆知当年的妄虚老祖惊才绝艳渡劫飞升，但谁又知，那天才是被迫飞升的呢。
……
“我闭关了。”
巫虚待在秘境一月后，实在受不了没有天水黎的日子，索性选择了闭关，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一闭关就是一百年。
一百年的时间足以让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
……
故人
（三十一）
一百年前，天州第一魔头艳婪离奇死亡，只是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又一个新的魔头，横空出世。
一百年后，天州格局大变，原本的十大门派，如今只剩下五派。
曾经如日中天的焚殿，到现在竟成了一片废墟，荒无人烟。
这些门派的消失全由一人所为，天水古泠，那个神族后裔的唯一幸存者。
只不过他不是神，而是众口相传的魔。
天州各门各派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被全天州的修士追杀，这魔头“待遇”就连当年的焚主也没享受到过。
古泠并未像焚主那样乱杀无辜，他灭了这些门派不过自保而已，之所以会被众人妖魔化，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身怀神血罢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又一次被众人追杀，这场景何等熟悉，当年在无源宗时，不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当年还有人愿站在他身后，如今那人再也不在了。
那个愿为他与世界为敌的人，早在一百年前就已停止了呼吸。
……
地面有滴答滴答的水声，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
“吱呀——”有什么东西将枯枝踩断，紧接着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惊起了一阵鸟鸣，打破了此处原有的宁静。
有一个穿紧身裙裤的美丽姑娘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随后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万分狼狈地也钻了出来。
男子面色怯弱，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主，此时畏畏缩缩地跟在姑娘身后，就像是犯了什么错的小孩。
“你怎么又怂起来了？给老娘把腰板挺直了！”
姑娘叉着腰看着男子这模样，很是不爽。
男子确实听话，闻言立马便挺直了腰板，姑娘见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姑娘的头发是挽上去的，在天州只有妇人才会将头发挽起，不难看出，两人是道侣关系，这两人，正是天州五城之一妖怪城城主的女儿小蝴蝶和女婿默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