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婪笑着对古泠说：“走？你想清楚了，你的小伙伴可在我手上呢？”
说话间，幽蓝火焰在击退火蝶后，很快消失在了空中，如蛆附骨的火蝶再次缠上了风启。
炽热高温将风启烤得通红发烫，风启原来那么贪生怕死，现在却毫不犹豫地冲古泠大吼：“我叫你走啊混蛋！你不想报仇了吗！”
“闭嘴！”风启话音刚落，古泠就以同样的语气吼了回来，看样子是铁了心不走了。
风启张开的嘴突然哑了下来，喉咙干涩，像是被火浪烤干了舌又像是被恐惧封了口。
古泠不走！为什么不走 ？
如果不走的话，会死吧。
危机时刻，风启再次想到了祖巫铃，如果是祖巫铃就一定能救古泠吧。
祖巫铃问：如果，代价是剩下的一半寿命呢？
曾经他会用一半寿元去换，如今亦然，哪怕永堕轮回，不得善终，也在所不惜。
隐约间，两万年前的一幕再次上演，祖巫铃光芒大盛，急转不停，被天雷击碎的银铃终于回到祖巫铃上，九铃又变回了十铃，祖巫铃实力重回巅峰。
四处狂风大作，风启的意识渐渐模糊，隐约间似是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风启——”
风启？他不是叫做巫虚吗……
……
风启死了，为救古泠而死。
那一晚的风很大，他的风启将艳婪打败后就再也没能醒来，古泠一次又一次呼喊风启的名字，没用，还是没用，不会再醒来了。
夜凰静静躺在风启的身侧，曾经他送他的纳戒也被大火烧毁陷进泥土里。
没了，都没了，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
古泠小心地将风启捞起抱在怀中，他低着头，无声无息，恍若死了一般，只有曾经漆黑的双瞳彻底变为血红。
你刚才说过，不会让我入魔，现在我入魔了，你为何不阻止我？
刺骨冰寒弥漫古泠全身，黑发变成白发，四周万物皆化为冰霜。
……
炼尸堂内，大小血池浸泡着一具具尸体，巫尘在血池中穿梭，步履匆忙。
巫虚，他感受到了巫虚的气息。
血池冒着气泡，隐隐是有铜铃声传出。
已是深夜，银白的月光照亮了远处山峰，炼尸堂中最大血池里的尸体就这样平白消失了，更奇怪的是，巫尘赶到时，在看到那空空如也的血池后，竟笑出了声，只是这笑容在巫尘那张常年面无表情地脸上显得尤其怪异。
“有这么好笑？”
寂静的黑夜里，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谪仙气质，见之忘俗。
巫尘在见了那男子后，泯去了脸上笑意，好似方才的笑从不曾出现在他身上般，巫尘回道：“好久不见，巫虚。”
巫虚，数万年前的巫族天才，本该死去万载的他，如今竟再次重现人世。
“是啊，好久不见。”
巫虚看着巫尘淡淡浅笑，只是久别重逢的气氛，却带着些许的僵持。
巫尘率先打破这僵持，向巫虚发出邀请：“你沉睡了这么久，想必有许多事要问我，不如到秘境一叙？”
巫虚闻言忽而偏头望向了一侧的血池，他道：“你便是用这血池修复了我的身体？”
很明显，巫虚并未不打算与巫尘坐下谈谈。
巫尘回道：“是。”
“那么……”巫虚再次偏头看回了巫尘，“你是否修复时篡改了我的记忆？”
不经意的提问却让巫尘猛地握紧了手，巫尘将眼神看向别处道：“你不是将记忆封存在祖巫铃内吗？我如何能篡改？”
“是吗？”巫虚轻笑，慵懒的眸子直指巫尘眼底，让巫尘无处可逃，“可我初醒时怎么隐约听见有人在唤我风启？”
巫尘眸子暗了暗，随后淡漠道：“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巫虚闻言再次轻笑，“那便听错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巫虚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却被巫尘突然叫住，巫尘问道：“在你心中，要紧事永远都是天水黎？”
巫虚停下脚步，他背对巫尘，低垂着眸眼，道：“有话直说，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巫尘道：“天水黎已经脱离轮回飞升至永生界，他抛下了你。”
巫虚听罢，清冷的眉眼似是染上了些许凄凉，他道：“他从未抛下我，反倒是我抛弃了他。”
“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在永生界，一定无聊透顶罢。”
巫尘微微皱眉道：“你还是打算要去找他？”
“自然。”
话音刚落，巫尘便立马反对道：“不行！你本就元气大伤，强行渡劫只会魂飞魄散。”
巫虚闻言反问道：“我的事何曾要你插手了？”
巫尘僵着一张脸道：“是我费尽千辛复活了你，你的命难道不归我管？”
巫虚忽地笑道：“归你管？可笑！别忘了当年我也救过你。”
当年，巫尘还不是巫尘，只是一个被众人追打的半妖，若不是巫虚将他捡回家，恐怕早已惨死街头。
但那又如何，如今他早不是当年的那个软弱无能的小孩了，他如今已是独挡一面的渡劫期大能。
巫尘见巫虚执意如此，二话不说便祭出铜铃封锁了这片空间，竟试图将巫虚囚于此地。
巫虚四周空间层层封锁。
巫尘面无表情地看着巫虚，依旧淡漠的神色，却叫巫虚有些陌生了。
巫虚看了眼四周的禁制，心情有些微妙，似是不敢相信巫尘居然对他出手。
巫虚试图反抗，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完全无法动弹。
巫尘慢慢朝巫虚走近：“如今的你，实力早不复当初，而我也不再是当初的巫尘，你为何就没认清这一点呢。”
说话间，巫尘就已走近了巫虚，巫虚看着渐渐朝他走近的巫尘忽地笑道：“你想阻止我？”
巫尘看着巫虚道：“是，我要阻止你。”
巫虚见此不由笑弯了眉眼：“可是，你阻止得了吗？我实力再不济，也是你无法赶超的。”
说罢他便牵出神识将祖巫铃引出，银白光芒笼罩巫虚，银铃声响，铜铃如临大敌，剧烈摇晃起来，空中充斥着刺耳残音，巫虚用灵气遮住耳膜，不过片刻巫尘所炼铜铃便被祖巫铃的铃音震碎。
是啊，巫虚就算再落魄，也是他巫尘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
巫尘再绷不住他那淡漠面孔，冲巫虚厉声道：“那天水黎究竟有哪点好！值得当年你为他挡下九重雷劫，值得如今你奋不顾身哪怕魂飞魄散也要去找他？”
接着情绪失控的巫尘竟直接化身为半妖露出他那碧绿蛇尾，与此同时巫虚心口剧烈疼痛起来，手脚竟不听使唤地朝巫尘走去。
巫虚大惊道：“你居然对我身体下了蛊！”
巫尘将蛇尾缠住巫虚的身体，而后凑近在巫虚耳边道：“对，而且这巫蛊之术还是师父您当年亲自教我的。”
巫虚看着巫尘道：“我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用它来对付我的。”
巫尘道：“只要你不去送死，我就永远不会拿它来对付你。”
巫虚盯了巫尘良久，最终迫不得已点了头：“好，不过你能把你的尾巴挪一挪吗，缠我腿了。”
巫尘于是挪开了自己的尾巴。
往事
（三十）
巫尘是一个缠人的家伙，无论是现在还是小时候，就比方说现在，巫虚在溪水旁喝茶，巫尘就盘着蛇尾立在水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巫虚笑着问巫尘要不要喝茶，巫尘就面无表情地过来喝茶，巫虚见巫尘喝了茶就笑着对他说：“我在这水中放了□□，你信吗？”
巫尘点头道：“我信。”说罢巫尘就晕了过去，但很快他的身体便消失在空中，接着另一个巫尘从半空中走了出来。
巫尘对巫虚说：“不要再想着逃跑了，在我的秘境里，你做什么都逃不了我的眼。”
巫虚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满上茶自斟自饮继续喝：“我知道啊，但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更没希望？”
巫尘尽管很不高兴，但依旧是守在巫虚的身边。
巫虚无视巫尘的存在，开始闭目养神。
巫虚的样子看上去很惬意，似乎并没有急着要离开的样子，他甚至还伸出中指敲了敲茶杯边缘，只是这个动作很快就僵在了半空中。
记不清多久了，那个时候的巫虚才刚刚筑基，因为比试赢了天水黎，便翘着个二郎腿用极其嚣张的表情命令天水黎帮他倒茶。
天水黎磨蹭，他就用中指敲着茶杯催促。
“喂喂喂！说好的愿赌服输啊，某些人可不要忘了。”
七八岁的小少年扯着嗓子吼，几乎整片桃林都传遍了，天水黎同这少年一般大，却装作一副小大人的老成模样皱眉道：“某些人才不会忘，你给我小声点！”
很明显，天水黎并不想他输了这件事被传得人尽皆知，小小年纪就把面子看得极重了，实在让人忍不住戏弄一番。
幼时的巫虚摇头晃脑地戏弄道：“哦，那我就小声点好了，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把天水族的少年天才天水黎被我这个巫族外来客打败的消息传出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