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地有一阵风从窗缝中窜了进来,吹得沈已墨茜色的衣衫烈烈作响。
季琢合上窗户,低声问道:“你不冷么?”
沈已墨低笑着回道:“冷得厉害。”
片刻后,火烧云燃尽了,夜幕笼了下来,天上无月,也无星子,暗得可怕。
斗室内的五个活人、一箱子美人皮以及斗室外的少年,都陷在了黑暗中。
第6章 第一劫·第五章
舒蕴去取了油灯来点了,放置在桌案上,室内复又亮堂了起来。
季琢被亮光打着,整个人瞧起来柔软了许多,他看了眼仍倚在窗边的沈已墨道:“你且讲讲你是如何寻到老戚的?”
听闻这话,在场之人皆围了过来,连门外的少年也不例外。
沈已墨扫视了一圈,悠悠地道:“我先是将楼上的房间一一察看了,并未寻到人,就下了楼,楼下大堂无人,我便去了庖厨,庖厨里自是也无人,但细听却有野兽的吸气声。我循声开了庖厨的窗户,看见不远处一头狼拖着一人,积雪上满是鲜血,我踏雪而去,将那人从狼口中夺了回来。”
他这番话说得轻巧,但那老戚伤口如此之深,可见要从恶狼口中将人夺回来极为不易。
张卿奇道:“雪积得这样厚,老戚应当不会是自己出了庖厨的,他莫不是被狼拖出去的?”
这话听着颇为骇人,若老戚不过是在庖厨干活,就平白地被一头恶狼拖了出去,那难保恶狼会在众人用膳、入睡、沐浴甚至如厕时将人拖出去吃了。
少年颤声道:“雪已停了,我明日一早就走。”
沈已墨叹息道:“走去何处,你不管柳姑娘了么?”
“阿筎······”少年咬了下嘴唇,“阿筎,还活着么?”
沈已墨柔声道:“既未寻着她的尸骨,她自是还活着。”
季琢扫了眼尚在昏迷中的老戚道:“老戚失血过多还昏睡着,明日应能醒来,待他醒来问上一问,便知事情经过了。今日已晚了,不如大家各自去睡了罢。明早天一亮,我们再去寻柳姑娘。为求安全,我会在诸位门、窗上各贴一道符,只诸位本人能打开。”
沈已墨打了个哈欠道:“先如此罢。”
说罢,他转身回房去了。
季琢望了眼沈已墨的背影,那背影生了倦意,竟不知为何有些伶仃,他收回视线,又朝在场之人道:“你们也先回去,老戚由我看顾。”
待众人鱼贯而出,季琢走到窗边,开了窗,外头的寒风灌进来,顿时满室生寒。
他以手指点着窗上那一块落了漆的白点道:“你可醒了?”
并未有人答话,只低吼声乍响,电光火石间,那低吼声已然逼到季琢耳侧。
季琢闪身不及,被老戚削去了几根发丝,倒是无别的皮肉伤。
“老戚。”季琢唤了一声,“你现下已不是老戚了罢。”
那老戚已不全然是人的模样,他的面颊和四肢都生了厚厚的皮毛,不住地低吼着的口中也窜出尖齿,尖齿森白得骇人。
老戚死死地盯住季琢,又是一击,同时他的指甲爆长,足有半只小臂长短。
季琢不退反进,他快手掐住老戚的双腕,逼到老戚跟前道:“你想作甚么?”
老戚不答,张嘴就要冲着季琢的脖颈咬下去。
季琢由方才两句话已断定老戚神志全失,索性不再留情,伸手拍了老戚的两处肩膀。
他这两下极轻,但他的手掌甫一碰到老戚的衣衫,老戚便倒了下去。
老戚重重地撞在地面上,也不觉疼,想以手肘撑地起身,手肘不但使不上力,甚至棉花一般软了下去。
他冲着季琢嘶吼着,发不出半点人声,瞧起来于外头的野狼也只模样不同罢了。
季琢蹲下身,抚摸着老戚已生了皮毛的后颈,低声道:“你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不如我结果了你可好?”
狼毒以入了老戚的骨髓,想是难以回天。
说着,他的手指划过老戚的咽喉。
老戚像是听懂了季琢方才的话语,目中起了惧意,下一刻,他两条腿同时飞起直逼季琢的头颅,他并未着鞋履,脚上覆着皮毛,指甲比手上的还要长一些,若是嵌入头颅中,定能将之贯穿,取出脑髓来。
季琢并未向后看,只双手拍了下胯骨,老戚胯骨一疼,距季琢后脑勺不过一寸的利爪便直直地坠了下去。
季琢到底还是未下杀手,他决定再予老戚一夜的光阴,若是老戚幸能恢复神智,他便能询问关于那一箱子美人皮的前后经过。
他将老戚扶回床上躺好,又扫了眼四肢均被他拍得错位的老戚,取了张符纸贴在窗上后,便转身出了房门。
他将门合上,在上头拍了张符纸,随后,他又去张卿、舒蕴、少年房门拍上符纸,接着催动了三张符纸分别钻入三人的房中,粘在了窗上。
到沈已墨房门口时,他方要拍符纸,沈已墨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你可杀了老戚?”
季琢蹙眉道:“你早就瞧出来了么?”
发完此问,季琢又道:“我只拍得他的肩骨、胯骨错位,并未取他性命,倘若他能恢复神智,那一箱子美人皮的由来便清楚了。”
因隔着一道门,沈已墨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此处的狼不寻常。”
季琢道:“确是不寻常,只要咬了活物,便能将活物变作同类。”
说罢,季琢半晌未得到沈已墨的回应,屋子里头反是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即是裂帛之声,再接着却传出了压抑的呻/吟。
季琢手指覆在门上,方要推门而入,却听得沈已墨喘着粗气道:“你勿要······勿要进来······”
季琢不理会沈已墨的话语,手指一施力,便将门推了开来。
今夜星月皆无,房间里一片黑暗,季琢手指一点,那只剩下一小段的蜡烛便燃了起来。
沈已墨因方才狼毒发作,一时未缓过劲来,正蜷缩在床角,他听得动静,整个人藏入被中,蜷缩得越发厉害了。
季琢径直走到床前,一把扯开厚厚的棉被。
无棉被的遮掩,沈已墨赤/裸的身子便暴露在了空气中,他又冷又怕,羞耻心催得他浑身打起颤来,他半点不敢去瞧季琢,整张脸埋在膝盖上。
季琢打量着沈已墨,乍看之下沈已墨并无不妥,只沈已墨四周尽是撕裂的衣衫,茜色的料子伏在深青色的被面和床笠上极为扎眼。
他伸手拍了下沈已墨的背脊,又用力将他整个人展了开来。
沈已墨觉得羞耻不已,但还是任凭季琢摆弄。
季琢一寸肌肤一寸肌肤地细细看着,直看得沈已墨全身嫣红,突地,沈已墨的小腿生出了几撮毛发,颜色灰得发黑——正是狼的毛发。
方才好不容易压下的狼毒同时窜了上来,沈已墨一时抑制不住,低吼一声,小腿的毛发应声沿着肌肤蔓延了开去,他心口也升起嗜血之意,竟朝着季琢的咽喉咬了过去。
在牙齿几乎要贴上季琢的咽喉时,沈已墨却生生地停了下来,转而咬住了自己的手掌。
他咬得凶狠,血液立刻就窜了出来,沿着五指跌到了被面上,深青色的被面仿若开出了暗色的花来。
季琢点了沈已墨几处穴道,将他的手掌从口中救了出来,又撕了一片衣袖,将那伤口包扎妥当了,才一把抱住沈已墨,在他柔软的耳根道:“你莫要害怕。”
沈已墨费力地笑道:“我本就不怕,我不过是被咬了一下,伤口并不深,将毒逼出来便可。”
季琢伸手摸索着沈已墨的身子,问道:“伤口在何处?”
沈已墨正被毒性煎熬着,但身子在季琢的手下却又不由地起了情/欲,连季琢的问话落在耳中似乎都生了暧昧。
他低低地呻/吟了一下,而后道:“在后腰。”
季琢松开沈已墨,令他翻过身去,上头果真有一道伤口,伤口还渗着血,再深上一两分,便能露出骨头来了。
沈已墨被他盯着,下身起了些反应,他一把拉了棉被盖在自己身上,微微仰首道:“我无事,你走罢。”
季琢已觉察了他的异样,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探入被中,一把抓了沈已墨的热物。
那物件热情地又涨大了几分,季琢从未为旁人做过这样的事,甚至自渎也不曾有过几回,因而不知轻重,套/弄了几下,便见沈已墨疼得瑟缩了一下。
他轻声问道:“可是疼了?我轻一些罢。”
沈已墨本沉在情/欲中,双目紧闭,一听这话,睁开双目,方要开口,却见季琢面上无一点表情,仿佛他现下不是在为人纾解欲望,而是在寺中听经。
是了,季琢对他并无感情,这样做也不过是单纯地为了让他觉得舒服一些罢了。
沈已墨登时觉得心口冷得厉害,他一把抓了季琢覆在他热物上的手,媚笑道:“你要进来么?尝过我这身子的都想要尝第二回 呢。”
季琢听他这样说,眉间顿生厌恶之意,但手下却未停,直弄到沈已墨泄了出来,他方取出条帕子擦净了手,后又将双掌贴在沈已墨赤/裸的背脊道:“我助你将毒逼出来。”
沈已墨本就不是凡人,这点毒于他而言,算不得甚么,即使不逼出,熬过今夜,明日便会被他体内的妖血所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