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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书 完结+番外 (南南落乔木)


  “还是听话时候好,那日真是恨不得将你拆骨入腹,”他嘴唇离开,气息触到我脸上,声音低低地钻进耳朵里,“还顾得上走神。”
  “没………没有…”我倒吸了口气,没止住喘息了一声。
  “是么,”他嘴唇落在我嘴角,声音有些含糊。
  “………是…没有,”眼睛有些湿意,我觉着自个儿委实没骨气,未及我再深刻地反思一遭,情势已然不允许了,“别………”我颤抖了下,生生地将声音憋在了喉咙里,太用力以至于眼睛憋出了泪。
  “还说未走神?”他轻笑,气息紊乱。
  “………”我抽了口气,一手被他按着,一手攥了床榻上的被单。额头上有些潮,背后也觉着潮,看他的脸,又有些糊,朦胧地挡了层水雾。他松开按住我胳膊的手,拭了拭我的眼角。
  胳膊自由了,却又觉着失了凭借,风雨飘摇寻不到一处安身的地方。我忍不住咬了嘴唇,他却又低脸,唇瓣凑上来,叫我松了牙齿。
  “我轻些,”他呢喃般地道。
  “嗯……”我嗓子眼里低应了声,吸一口气,又握住他的肩膀,不太清醒,约莫用力也不知轻重,他肩上细硬的骨节隔着皮肤硌在我手里,手心里也是潮热。一丝的回神,我松了松手,又把脸偏过去一旁,脖颈上细细碎碎地疼痒,散出去的热意全都笼了回来。
  我知晓自己定如离了水的鲤鱼,张着口如何喘气都觉着将要窒息,偏偏耳旁闻不到一点气息声。
  清风掠过院中一隅修长翠竹,龙吟森森,飒飒入耳,在脑中盘桓不绝,声声回环。
  醒了一醒,不知身在何处,我脸埋在枕上,掀开眼皮转头看一眼,又把脑袋磕下去。
  一双胳膊环过肩膀,上身叫他揽起来。我闭着眼睛挣了挣,又听耳边低沉的声音,极是好听,还有些暗哑:“去洗一洗,”
  我应了一声,没使力气地叫自己颓在那一双臂弯里,睁开眼睛看见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我伸手搭着他的脖子,又将脸凑了上去,触到了嘴边,又启了唇齿。
  于是又跌回床榻上,炽热的气息缠做一处。
  身上细汗起了又落,落了又起。灌下去的酒作了一池温水,骨头融开化进去,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写h戏无能,捂脸遁

  ☆、心薄裘寒(六)

  醒来时一旁已空落,身上倒觉得干爽,想是昨夜我睡过去时他又给我洗了。
  一夜迷乱,翌日却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接着娶那魍魉族的公主,我接着做这思齐宫里的司簿。
  本仙君原也很小气,不想自己闷头吃黄连。既是没法释怀,不如离了去。冥界,却也不想呆了。
  想想我也该知足,得着了一段圆满的情意,完完整整,不掺杂粕,已经非是一般的有幸。
  何况,即便是我不舍,又能如何。瞧着他一场大婚,我是决计做不到的。
  我迈进冥帝书房的那一霎,丝毫不怀疑冥帝会应允我,即便是这一件不应,再换条路便是。放纵沉沦了一回,也觉着甚么都无所谓了。
  “司簿要去人间,”冥帝皱着眉看我,“是欲要去历练造化?”
  我镇定地先跪下,又道:“非是历练,小仙凡心已起,不可留在冥界,愿脱离仙籍,自请入凡间,永世为凡人。”
  “缘何,”冥帝声音肃厉了几分,“司簿最好莫是觉着有趣。若是永世为凡人,除却机缘,再无踏入仙界的机会。”
  “小仙知此非是儿戏,但也是真言。帝君往日可允宴宁之求,小仙此求,还望帝君应允,”我跪得早了,此时想再诚恳一些,便只能低一低头。
  “宴宁本不该为仙,他仙缘已去,我才允他回凡间。司簿是觉得可以任意妄为?”冥帝面色发寒,已很是不悦。
  “小仙不敢,”我低着头,除此外也没法叫自己显得更真挚。
  “若是动了凡心,便去领刑罚,何时收了凡心,何时止。自请去凡间的话,我便不与司簿计较了,莫要肆意妄为,不知利害。”冥帝的话,倒好似对本仙君所作所为毫无觉察。但照着从前那些事来看,他没有一丝察觉,本仙君并不相信。
  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波折,他能利索地叫宴宁回去当个凡人,也不该驳本仙君的请求。一个司簿而已,三界里怎会缺神仙,走了一个再添补一个就是。
  难不成真个将实情说出来么,我忖了忖,觉着是关系到小命的事。若是说出来了,轻一些打进凡间,如我所愿永世为人,重一些叫天雷诛了,灰飞烟灭。若是不说出来,去挨一挨罚不提,最要紧的是要瞧着扶霖与那魍魉族的公主成婚,我万万旁观不了。
  冥帝负手立在我身边,只道:“若是无旁的事,司簿便回去罢。”
  本仙君知晓利害,且知晓得很分明。
  我无甚犹豫地一个瞬息做了决断,抬了头,也未顾得上语气究竟悔悟否,轻轻松松道:“不敢欺瞒帝君,小仙罪无可恕,动了私情,犯下大错。本是愿自请断去仙根,入尘世永堕轮回之苦。如今不求帝君宽容处置,若是当诛,小仙也毫无怨言。”
  至多一死,本仙君看得很开。相比之下,冥帝发火也无须担心了。
  停了一会儿,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莫非冥帝觉着,几道雷的事儿,也用不着动什么肝火。
  我等得有些久,没忍住抬头去看冥帝的脸色。他沉着脸,眼里含怒,却紧抿着嘴,冷冷地看着我,又过片刻,才道:“你是想为他求情么?”
  我心中大惊,本来只想着单处揽在我身上,扶霖不在,我只说是自己对他妄动了情,冥帝也不至于牵连他一遭。但眼下他这话,倒像是真的尽数知晓了。
  “帝君明鉴,”我又垂头,勉力地平静了语气,“是我自己的私念,与殿下无关。全是我一个的错,殿下并不知晓。”
  我极怕冥帝此时会叫扶霖过来对一对话,若是他来了,我全然不知他会说些什么,又是不可预料的变故。
  又等了一会儿,冥帝道:“也不全怨得你,便是你真的与他牵扯出什么,虽说是错处,但也属情理之中。但他身负恶因,若你真与他不清不楚,怕是会酿出罪孽,不得善果。”
  我听得这一番话,既惊愕又酸楚。惊愕的是冥帝竟然宽容大度到此种地步,酸楚的是冥帝说的不错,本仙君确然与他得不着什么善果。眼下他与那公主立了婚约,结果已是明摆在眼前了。
  “动了私情是错,但有因果在,也非是要打入人间才善罢甘休,司簿便……”冥帝仍没有想拿雷劈我的意思,却好像如何处置我又很犯难。
  “谢帝君宽容,小仙自知犯下大错,不敢多求,还望帝君成全,”我叹了口气,觉着冥帝若应了,已是莫大的成全。
  将回思齐宫的时候,我顺道拐了个弯儿,又去了行止宫。
  见了江汜,与他寒暄几句,我便又问他,那扇书阁的门有未有坏,若是真个坏了,可修好了没。
  “啊,我刚至时,司簿也曾与我提过此事,我后来倒是看了一看,却不曾发现有什么坏掉的书阁门,”江汜极为疑惑,站在院中往屋子方向瞅了瞅,又道,“司簿以前可曾见过这处哪扇门是坏的么?”
  我并不曾见过,只是时常听宴宁说起。而早已没有宴宁这个神仙了。
  江汜瞧着我,又道:“要么,我带司簿去看一看,确实不曾见过什么坏了的门。”
  “不必,”我摇了摇头,“也许是我记错了,你莫要当真。”
  我辞了江汜,又回去自个宫里。
  瞧着桌上铺着的纸,落笔数次,点墨未沾。我是心有不舍,也没法抛却,却又在脑子里要决意离了此处,眼不见为净。自觉奇异,又不矛盾。
  我留什么话呢,正经一些,当是叫他安生过活,往后与那公主欢好圆满,只当我是从前,是昨日之死,忘得干干净净了事。但我有私心,便不想这般留话,不想叫他忘了我。
  若是写一写叫他莫要忘我,本仙君于他也很是不舍,更是荒唐。我既已去了,牵他心意作甚。从此大路各走一边,隔着人间冥界,青天日头,我与他再无纠缠。
  对着一张白纸愣了半天,我揭起那张纸,团成一团,扔了。
  又提笔蘸墨与摇倾落一封信,叫她若是闲时,瞧着冥界有何战事,承我几分旧谊,可帮上一帮。
  照着我来的这数百年看,冥界想来轻易也不会出什么战事,但扶霖好折腾事情,难免不会又想做些什么阴谋诡计出来,挑一挑事。究竟前头魍魉族的事,他居功甚多。
  他想如何作闹,便借些力,叫他稳当一些。摇倾可助一助,免得哪一日他闹过了头,收不了场。
  走至院中,瞧见那竿竿并立的翠竹,我瞧了好一阵,往前心里的那点牵动轻缓地涌了涌。方觉须割舍的甚多。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出了思齐宫的大门,往后怕再无见面了。
  看门的仙使为我开了门,召旻宫里空空荡荡的,院中孤零零地伫着一竿翠竹,被风吹得歪一歪,又摇动回原处。也甚是奇怪,我院中的早生了数竿,他这里还是一根,除此外再无他物。连一株花也栽不得,倒也破天荒地留了这根不算茂盛的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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