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偎在林应怀里,那两对填满房间的,巨大的血色温柔羽翼,羽毛飘飘洒洒。多壮丽。林应看不到。
言辞在林应怀里蹭蹭脸,我看得到,亲爱的。你放心,我看得到。
“曲家怎么样了。”
言辞拧了个毛巾让林应擦脸:“都挺好的……就是曲先生的皮肤毁了大半。林……大哥过来了一趟,没说什么,让你安心休息。”
言辞一直在不停地忙,不停地忙,转来转去。林应叹气:“我只是体力不支,而且又不是你的错。你在自责吗亲爱的?那你就是根本拿我当外人。”
言辞眼圈一红,低着头。
林应捏他的下巴:“亲爱的,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内人。”
言辞噗嗤一声:“内人不是这么用的。”
林应装可爱眨眼:“我知道啊,我就是你内人啊。”
言辞眼睛红,脸也红,头更低,快冒烟了。
曲先生算是彻底毁容,眼珠失踪,挣扎着活一天是一天。这件事让老先生压下来,一点水花没有。独苗废了,曲家老老实呆在国外一声不吭。赵家死了个姑娘瘫了个儿子,也不吭声。
言辞隔天买了一把花,去看墓地看曲夫人。曲夫人姓赵,是个长相普通的姑娘,神情温和平淡,正在等待骨肉出生。
言辞对着赵姑娘的照片,用手背抹眼泪,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也有得意的,就是刘律师眼前这位。佻达活泼的女子,眼睛明亮,泛着野心与渴望的光。她的确很美,健康的美。反正白不了,跟着白种人追求美黑,全身上下卤得浓油赤酱。
她生了曲家唯一的孙子。
七拐八拐这么一算,曲夫人的遗产还有她儿子的份儿。筹备着认祖归宗,然后等着曲先生赶紧死。当然需要律师,她终于有底气请最好的律师。
比如,刘律师。
“当然,非婚生子是有财产继承权的。”刘律师笑着点头。
第27章 第 27 章
27 比翼鸟
言辞心灵受重创,林应特地请来树苗儿给他做一对一心理辅导。
树苗儿努力抱住言辞,用小手摸摸毛。言辞把脑门儿顶在树苗儿的小肩膀上,心里酸得发疼。每个宝贝儿都是奇迹,能出生都不容易。
他托着那一团光的时候,自己都差点以为那两个孩子还活着。
树苗儿小小叹口气,脆弱的猫猫哟。
树苗儿在林应家吃午饭。这小子的逍遥日子快到头了,林召要送他上幼儿园。私立幼儿园,要上课学习各种技能的那种。林应觉得叔叔可能和爸爸就是不一样的,树苗儿哪用得着那么着急。林召和林应从小野到大不是也挺好。
言辞难得没什么胃口,趴在桌子上看树苗儿吃东西,小腮帮一鼓一鼓。树苗儿正在生长,每一天,等他长成参天大树。言辞手指一转,隔空检查一下树苗儿的身体。除了亲爹的原因,树苗儿身体健康。言辞看着树苗儿的目光又软又暖。林应笑一声,小猫这是在自我理疗呢。
树苗儿吃完饭,闹着要林应给他做玩具。
言辞很惊奇:“做玩具?”
林应捏捏树苗儿小脸:“乱做的。”
树苗儿出生后林应着手给他做小玩具。林应从小手巧,做什么像什么,被林召骂不务正业。林应用高级木料做了一些圆润可爱的小把件,小鸡小鸭小球。大小适中,婴儿塞不进嘴里,也不会太沉。天然木料还有点驱蚊的效果,纯手工抛光,没用油漆。树苗儿躺在摇篮里,手中必须攥着林应做的小玩具才能睡着。
再大一点林应给树苗儿做了些华容道和跳棋之类的。树苗儿很喜欢,就是老丢。他像林召,很有条理,玩具就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树苗儿蹭林应:“好嘛好嘛。”
言辞也看林应:“我也想要。”
林应哭笑不得:“你别凑热闹。”
言辞失落:“没人给我做玩具。”
树苗儿很大方,拍拍林应:“让叔叔给你做!”
这事儿过去好几天,言辞都有点忘掉了。林应神秘兮兮地在车库忙,言辞进来:“林应你送我去……咦你在做什么?”
林应在车库里有个工作台,上面整整齐齐的工具。言辞挠挠头:“你在给树苗儿做玩具?”
林应带着笑意:“给你做。”
言辞眨眨眼,脸有点红:“你真的做了啊?做的什么?”
林应手掌中托着一只木头小鸟,还没有上漆,雕工精细,翅膀是榫卯的,似乎能动。
“以前流行的玩具。你可能没见过。小鸟要装上小轮子,插上一根长木棍,推着翅膀就会动,咔哒咔哒响。”
言辞激动:“我见过我见过,以前逛庙会的时候我见过!”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点一点小鸟的翅膀。
“是一对儿。”
林应从工作台上拿起一模一样的一只,并排放在手里:“都还没有装轮子和推杆。”
言辞垂着长长的睫毛。
林应笑意更大:“比翼鸟。”
言辞红着脸嘀咕:“比翼鸟才不长这样。”
林应用手背蹭言辞的脸:“本来想送给你做定情信物,给你个惊喜,可是……被你发现了。”
言辞突然兴奋:“今天我不出门了,我知道要直播什么了。可不可以直播你做玩具?”
林应一愣:“嗯?”
言辞乐颠颠地举起相机,热切地看林应:“就答应呗!”
林应有点了然。小家伙想炫耀。珍珠玉石言辞未必看得上眼,可是他想炫耀有人给他做的玩具。
好吧好吧。
“又不是做什么高级工艺,做玩具,给人笑。”
言辞对准林应的手:“开始喽!”
轩辕子很久没直播,一打开视频里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双手。肯定也不是他的,这手比轩辕子的强壮结实,而且灵巧。轩辕子直播吃东西夹个菜都会掉,还有人专门帮他计数。
观看一双灵巧的手做手工,特别有“看人挑担”的爽快。这么一步一步盯着做,一步一步编织起虚拟的成就感,简直能上瘾。视频里的弹幕非常多,讨论玩具,讨论木工技术,甚至为了这种玩具到底叫什么起源是哪里掐起来。
言辞活泼的声音在画外介绍,非常专业地自问自答。偶尔一个更低沉的男声“嗯”一声,表示赞同。上漆时用毛笔蘸着大红大绿,涂抹。这种配色大胆古朴,大俗大雅,传统的喜庆与花哨。
突然有条弹幕飞过去:“食指中指还有虎口的茧,常年开枪的吧?”
然后弹幕又炸了。
轩辕子粉丝姑娘居多,对枪械不了解。食指中指有茧很寻常,虎口同时有茧就不太寻常了。
“上次拍视频那个人?”
高个子。声音低沉。手很阳刚很灵巧。操纵枪械。的男人。
言辞非常镇静,继续讲解,林应瞥一眼,小模样里都是得意。
小鸟上完漆,等干了之后装推杆。弹幕里狂风吹暴雪一样横着扫过去“要求看手主”。那双大手蜷着手指,放在桌上。弹幕要求看脸,要求说一句话。
手抬起,摇一摇,做了个“再见”的姿势。
言辞把相机对着自己的脸:“你们这么热情?比平时热情多了!还没看他长什么模样呢!”
“男他女她?男票女票?”
林应乐不可支,他观察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一个姑娘长这样的手上辈子得多缺德。
虞教授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他带着护目镜,微微低头。他让助手先回去,自己记录数据。实验报告快要交了,实验目的实验环境实验……操作。
虞教授放下笔。
他沉静地瞪着机器。
言辞接到虞教授短信:明天老地方老时间。
林应看言辞表情不对:“谁啊?”
言辞立刻放下手机:“没事儿,一个朋友约我喝咖啡。”
林应挑起一边眉毛:“哦。”
言辞一晚上坐立不安,第二天一早林应去上班,坐在车里:“哪儿?我送你?”
言辞背着大包包摇头:“我自己走吧,锻炼身体。”
林应点头,开车走人。不一会儿言辞背着大包包走出小区,打出租车,直奔警官学院附近的街区。
言辞心里忐忑,推开咖啡厅的门,看见虞教授。言辞抱着背包坐在虞教授对面。阳光是斜的,劈头盖脸晒着言辞,虞教授正好在影子里。言辞微微眯眼:“您找我。”
虞教授看他:“我想明白一个问题。关于虎子。”
言辞双手放在桌上。
“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虎子羽化之后再没有人找他。如果重生是真的,那么这是多惊世骇俗的成功。为什么没人来?”
言辞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理由,全都不对。
虞教授长长地,长长地叹息。
“虎子这几天进步很大。他正在恢复,记忆,性格,行为方式,感觉就是将要加载完毕。”
言辞还是不明白。
虞教授苦笑:“我们做实验,要有实验目的,实验环境,实验操作,具体的观察。总结数据,算法,做成实验报告。”
言辞突然觉得一盆凉水泼下来:“你是说……其实一直有人在暗中观察小韩警官,看他在您身边的恢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