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应双手握住言辞的肩膀:“你怎么每次看见大哥都吓得要死?搞得大哥很不高兴。”
言辞心说我能告诉你我害怕被你哥吃掉吗。言辞打岔:“你听见没有?”
林应站在门口,侧脸谛听,笑了:“黄鹂。”
“好几天了。”言辞被这些古灵精怪的小玩意儿叫得很开心,“你菜地旁边有棵树,树顶上似乎有一对黄鹂夫妇筑巢了。”
林应和言辞到菜地去看,林应视力非常不错,他眯着眼隐约看见两只胖啾在忙活。雄的收集建筑材料,雌的筑巢。小鸟儿都知道要有个家,有爱人。
“也叫鸧鹒。”言辞轻叹,“以前人相信把它们煮了吃,不妒。”
林应大笑:“不嫉妒还不容易,不爱不就行了。”
言辞也跟着笑。
过了会儿,林应下决心:“亲爱的,我想……有些东西希望你能看看。”
言辞眨巴着大圆眼,忽闪忽闪认真地看林应。林应领着言辞回客厅,郑重地摆了一排文件给言辞看。言辞目瞪口呆一册一册翻,林应硬着头皮把准备了好几天的讲稿一条一条背出来。
“咱们俩……是不可能有婚姻证明的。出国领证太扯淡,在国内又没屁用。我特地请教了林召的私人法律顾问刘律师,实际上我们可以把结婚证的功能细化分为各种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我琢磨了一下,婚姻嘛,无非是健康,财产,咱俩不用考虑子女……”
言辞眼睛里有水光。他甚至看到林应的遗嘱。
“你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要修改,明天叫刘律师来一趟,签字之后直接去公证,确保万无一失……我觉得还是有这些比较好,比如以后万一我进医院你就可以签字了……你别哭……”
言辞低着头。
林应挠挠头发:“这一摞,就是咱们自己的婚姻证明。”
窗外飞过两只胖啾,叽叽喳喳忙叨叨,热火朝天地筑巢。
林应伸手摸言辞的脸,然后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
“我以前也……没想过要筑巢的事情,说实话咱俩一起……共同进步吧……”
林应知道自己的嗓音催情。他故意放低音调,放缓语速,被点燃的鸦片厚重地空气中索命蔓延,绞杀听觉与理智。
言辞顺从地垂头,轻微颤抖。
林应的鼻息喷到他的肩颈上。巨大的,厚重的两对羽翼铺天盖地。接近透明的淡血色渐渐明晰,变重,赤色如火焰,浓墨重彩,宛若泼血。言辞觉得自己的皮肤空旷地痒,他一直很想知道被这样肃杀轻柔的羽翼包裹是什么感觉。
言辞被林应吻得仰头。他迷茫地看着恢弘的巨翅,他想要它们。
它们笼罩下来。
温柔而小心。
言辞突然笑,他笑自己蠢,蠢透了。还想看自己的红鸾……这只大红鸾不就在这儿么?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赤血色的翅膀,虽然不会飞吧……
他就在这儿啊。
红鸾,一直在啊。
“亲爱的小猫,你在笑什么?笑我笨吗?对不起,我的确缺乏练习,但是我相信我天赋的实力,以后咱们可以一同探索,你说呢……”
“红鸾。”言辞的声音被自己的喉咙绞成一颗一颗的珠子,滚着低颤的□□。他一直在抖,但不是害怕。
是期待。
林应动作很温和,言辞的肌肤终于彻底接触到已经赤红到滴血的翅膀。杀意凛凛,柔软温暖。兼具屠戮与守护的,站在悬崖边上呐喊着的战栗。言辞被四只翅膀严实地包裹,他用尽全身的地量去感觉这些乖张柔滑的羽毛。一些羽毛在天上飞,血色的雪。世界安静,在下血色的雪,吞噬声音,谋杀时间,十分安全。
十分安全。
言辞抚摸林应的脸。
那天他看见天边的红鸾扑进虞教授的身体。
他的红鸾,也冲了进来。
血在燃烧。
血色的羽翼是火焰,温柔地肆虐,在言辞的身体里烈焰腾腾,他的灵魂踩在林应硕大的两对羽翼上践踏,他大笑,大叫,又疯又快乐。翅膀缠着他,绒绒的羽撩起痴迷浑浊的感觉。
痒是细微的疼痛。
疼是无限放大的痒。
穷奇叼起自己的猎物,撕着撕着,吃掉了。
言辞醒来,看见地上的抱抱熊,顿觉对不起树苗儿。他想起床去捡,林应半趴着搂他,把他往怀里扒拉,压住。
言辞试了试,推不开。翅膀还在,一夜就那么支愣着,虎视眈眈守护言辞。言辞发现林应一旦出现翅膀,穷奇的本性就排山倒海不容置疑。
穷奇的确兼顾屠戮与保护,穷奇既不是神兽也不是恶兽,可能就……是穷奇。
言辞端详林应的睡脸。林应五官尤其立体,他平时面无表情很英俊,有点表情就显得狰狞。这一点林召差不多,他们俩明明没血缘关系。林召和林应可能很明白自己长相上的缺点,尽量保持平静,否则略微的愤怒就会让他们俩凶神恶煞。
林应手机响。
林应睁眼的一瞬间,神情接近暴戾。言辞觉得好玩儿,挠他的下巴:“不生气哦。接电话吗?”
林应光着上半身坐起,摸出手机压低声音:“喂!”
过一会儿,林应咬牙切齿:“你看你老板我像是捉鬼的么?”
言辞贴在一边听,林应手机里的声音解释,曲先生需要更换保镖和林应合作。
言辞掐着指节飞快地点,对林应做了个口形:曲家在哪儿?
林应道:“东边富人区那边。”
真是那个方向!
言辞紧张:去看看!
林应叹气:“那你们接待吧,调S组去伺候曲少爷。他要见我?等着吧我今天有事。”
林应扣了电话,亲亲言辞:“今天属于新婚第一天,咱俩先把证落实。姓曲的多等一天死不了。”
言辞一心着急那个产鬼,林应呼噜呼噜言辞毛儿,很说实话:“这孙子得罪过我。你看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人,你就落我手里了。”
言辞哭笑不得:“我猜就是这样。”
林应慢条斯理起床和言辞一起洗了个澡,围着个毛巾就去厨房泡麦片准备早餐。他以往起床就收拾得人模人样的,第一次邋里邋遢没有形象。翅膀消失,头发炸着。
言辞表情有点复杂,林应乐呵呵:“亲爱的,猎物落进陷阱还要什么诱饵啊。以色事人者色衰爱弛,咱俩之间的爱情不那么肤浅对不对?我不能以色事你啊对不对。”
言辞有点恼:“什么乱七八糟!”
早上天气不错,上午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刘律师要来一趟。言辞新婚燕尔,窗外的胖啾们也是。夫妻俩大早上叽叽喳喳,高高兴兴飞过去。
“我也要立遗嘱。”言辞仰起下巴骄傲宣布。
第25章 第 25 章
25 咒上
男人娶女人,天作之合。
男人家有名望,有家世血统。女人家有财,结结实实的钱。
曲夫人看书,看得很专注。自从怀孕,她就迷上各种言情小说。天天不动,血肉日渐丰盈,一个人形实实在在填在沙发里。
她娘家往曲家填的钱也是实实在在的。曲家是一只漂亮的空箱子,只剩个名头了。曲先生风流潇洒,在她面前喘气都短一截。曲家要保住老先生饔飧宴上的座位,赵家要有个进入饔飧宴的引子。曲夫人用书本挡着下半边脸只露一对眼睛看曲先生,没有眼神,空的。
她发现了。
曲先生外面养着一窝,毫无意外。据说是真感情,谁知道。
曲夫人看曲先生。
曲先生憎恨曲夫人这一对自以为是的死鱼眼,小倒是不小,两颗眼珠子。甜言蜜语早讲完了,曲先生中文本来就有限。他们相顾无言,只有微笑。
言辞表情严肃,叫林应坐下。
林应想调笑两句,看言辞绷着小脸,只好也肃穆起来。他盘腿坐在言辞对面的地毯上,中间是言辞的牛仔帆布大包包。
言辞拉开拉链,让林应把手伸进去。
哎哟,小家伙冲自己敞开心扉了。林应立即就把右手伸进大包包。言辞的背包里稀里哗啦一响,林应举起左手表示无辜,他并没有乱翻。
言辞盯着大包包。
“亲爱的,你到底让我拿什么?好像很多东西都是金属的。……嘶。”
林应微微一皱眉,他的手似乎被割到,又像被咬到。言辞立即拔出他的胳膊,他右手掌心一道皮肉翻卷的大口,很明显地迅速愈合。言辞沾着林应的血,在他手心上方凌空画符,隐隐有血影。
林应现在看什么都不惊奇。他撑着下巴,欣赏言辞的手指。言辞喃喃自语,飞快结印。在伤口完全愈合的一瞬,完成空符,吟唱到最后一个音节。
言辞一顿忙,林应伸手拨弄他额前的头发:“别急。念这老长,喝水么?”
言辞眼睛晶晶亮:“最棒的武器认了你了,它说它一直在等你。”
林应笑:“嗯?”
言辞让林应再把手伸进大包包,林应稀里糊涂抽出一把短刀。
通体血红赤金,一把燃烧血液的火焰。
林应看呆了,言辞很高兴:“昆吾割玉刀,我背它这么多年,它终于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