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柏舟沿着男人踩出的一排脚印往男人那边走去,刚走到一半,如雕像般的男人半侧过身子,向云柏舟露了左半边脸。男人眉峰犀利,眼眸如鹰隼,浅蓝色的瞳仁一眼望不到底,他嘴角微翘,在见到云柏舟的时候,男人的嘴角翘得高了些。
“云少帅?”男人的声音清冷,如同他的人一般,他一眼就认出了云柏舟。
云柏舟的目光落在男人□□在风衣口袋外的手腕上,男人的手腕上缠着一条黑色的带子,云柏舟也认出了男人来自何处。“沉沧?”云柏舟说。
“沉沧暗部,泽风拓。”男人只说了七个字,却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云柏舟感觉到呼吸骤然一紧,原本清晰的视线忽然变得苍白一片。云柏舟手贴在佩剑上,他知道这是泽风拓出击了!
雪幕重重,云柏舟急速后退,淇奥出鞘,劈开了面前的一重雪幕,然而眼前又出现一重雪幕,云柏舟却没机会再劈出一剑。因为他感觉到脖颈边抵着冰冷的剑刃,而他的脸颊却能感受到一阵温热的呼吸。
“太慢了。”泽风拓的声音贴着云柏舟的耳边传来。
云柏舟不喜欢与人贴得太近,他下意识地想撇开头,另一边耳垂却被人含在了口中。云柏舟清明的脑中忽然炸起一片混沌,他想挥动手中的淇奥,手腕却被对方紧紧制住,动弹不得。
舌尖在耳蜗中舔舐,云柏舟感觉到自己浑身泛起微微的酥麻感,一股燥热自心底浮出,温润的男人努力遏制心中想要喷涌而出的躁动,却在逼近临界点时耳蜗中的挑逗消失了,剧烈颤抖的心脏猛地沉入了崖底,云柏舟不自觉地敛眉,他不喜欢这种空落的感觉。
贴在云柏舟脖颈边的利刃撤了回去,泽风拓横在云柏舟眼前,伸出左手拇指在云柏舟的唇瓣上擦过,留下旖旎而暧昧的痕迹。
云柏舟又一次失神,却仅仅片刻,泽风拓的冷笑声传入了云柏舟的耳中,温雅的帝国少帅头一次在人前露出狠厉的神色。
“真是不禁逗。”泽风拓高高挑起嘴角,手中银色的匕首在云柏舟眼前晃了晃,划出一道绚丽的亮光,转瞬隐入他黑色的风衣中。
“放肆!”云柏舟咬牙,脸上的潮红退去,恢复神智的帝国少帅吐出了毫无威胁的两个字。
泽风拓不以为意笑了一笑,凑近了云柏舟,好似要让云柏舟听清他的话,看清他的动作一般,泽风拓点了下头:“是,小民放肆。”
“你……”面对帝国统帅云暮归时都不曾语塞的帝国少帅居然在一个敌人面前哑口无言,云柏舟愤懑地瞪着贴在眼前的男人,又将头撇向了一边。
“少帅不问?”沉默了半天后,泽风拓见云柏舟一直用侧脸对着自己什么也不说,开了口问道。
云柏舟还是拿侧脸对着泽风拓,不过藏在镜片后的双眼中的神色全数落在了泽风拓的眼中。云柏舟眼神一沉,问道:“问什么?”
泽风拓皱了皱眉,他显然对云柏舟的反应不满意:“不问问沉沧四大修罗之一的暗部首领为何会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此处,问问我为什么见你不躲。”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刚才我是想躲,但是显然躲不过。第一个问题……”云柏舟转回头,直视泽风拓,“我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泽风拓抱起了胳膊,饶有兴致地问云柏舟。
“不背锅。”云柏舟推了下眼镜,眼中重新蕴满了暖意,他又恢复了从前的谦谦君子模样来。
泽风拓愣了下,过了几秒种后,他忽然大声笑了起来,他一边笑还一边给云柏舟鼓掌:“你打架虽然不行,脑子倒是可以。”
云柏舟浅浅淡淡地笑了下:“我不介意和你联手。”
泽风拓停住了笑,锐利的目光在云柏舟脸上打量了一番,他想找出云柏舟的破绽,却发现云柏舟真诚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泽风拓逼近云柏舟,漆黑的眼眸定在云柏舟深蓝色的瞳仁上。
“对我,可以找出破坏帝国平衡的真正凶手;对你……”云柏舟对着泽风拓优雅地摇了摇头。
“哈?”泽风拓无语,云柏舟这算什么答案?他在一张试卷上出了两个问题,云柏舟第一个问题可以得满分,第二个问题连一个“答”字都不愿意写么?
“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告诉我。”云柏舟真诚地说。
泽风拓翻了个白眼:“你编一个也可以。”
“那就是不想做替罪羊。”云柏舟想了一下说。
“好吧,胡乱蒙了个答案你居然蒙对了。”泽风拓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吐了一口烟后,他向云柏舟点了下头。
第5章 联手
一声尖锐的车鸣声从楼下传来,齐曼打领带的手一顿,扭头望着落地窗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跑车,从跑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俊俏男人,齐曼无趣地转回头,继续替云柏舟打理领带。
云柏舟双手垂在腿边,他正低头认真地看齐曼给自己打领带。平时云柏舟总是一身军装,优雅聪颖的帝国少帅学什么都很快,唯独领带却从未学会。墨隽曾经嘲笑过云柏舟,而忠心护主的齐曼立刻给以墨隽反击,齐曼不屑地瞟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墨隽,淡淡地说:“听说墨将军在军校中的毕业成绩是倒数的。”墨隽张了张口想解释成绩并不作数,可他看见云柏舟站在齐曼身后对着他摇了摇头,墨隽立刻知趣地闭了嘴。
替云柏舟打完领带,齐曼从衣挂上拿了云柏舟平日里穿的深蓝色军服要给云柏舟穿上。
“我有西装么?”云柏舟看了一眼深蓝色的军服,眼角余光瞟向楼下正歪在车边吞云吐雾的泽风拓。
讶异在齐曼的眼中转瞬即逝,齐曼把军服挂回衣挂上,打开了衣挂旁的衣橱,里面挂了一件白色翻领西装,做工考究。这件西装是三年前的新年夜里,云老太太特意嘱托人送过来的,云柏舟看都没看一眼,让齐曼随便找个地方放着。齐曼把西装拿到手里,她没有立即给云柏舟穿上,而是斟酌地问云柏舟:“少帅,这件是老太太送的。”
云柏舟眼神暗了暗,他看了一眼那件白色西装,潜藏在心底的记忆隐隐有要窜出的迹象。云柏舟赶紧转过头,他问道:“还有其他的衣服么?除了军装。”
“没有了,”齐曼想了下,又说,“前几天刚给管家和司机新定了几件西装,还没发给他们,少帅如果不介意可以穿。”
齐曼说是云柏舟的仆人,但云家的每个人都知道,齐曼是与云柏舟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虽然她不是出身于四家姓,但是齐家是仅次于四家姓的家族。齐曼早早地进入云家照顾云柏舟,她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齐曼了解云柏舟,眼前这个温雅的男人并不是那般高高在上,相反云柏舟经常会与管家和司机打打篮球,周末还会组织家里的佣人们一起爬山,胜利的人能够得到奖金外还有三天的休假,云柏舟自己也参与其中。在云家的佣人们眼中,云柏舟温文尔雅和善可亲,是难得的好主人。
“我会介意么?”云柏舟挑起唇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他往落地窗边走了一步,楼下的男人已经抽完了一根烟,又叼了一根烟在嘴边,正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点火。
“那请您等一会。”齐曼把西装挂回了衣橱,走出了云柏舟的卧室去拿新的西装。
今天的风有些大,泽风拓额前的刘海被吹乱,让原本就显得有些恣意不羁的男人看上去更加疏狂洒脱。昨天在天台上云柏舟与泽风拓结盟,两人开始一起调查暗杀案件,晚上十点泽风拓忽然打电话给云柏舟说明天一早会开车来接云柏舟去一个地方找线索,并叮嘱云柏舟别穿军装。泽风拓的那一通电话让云柏舟隐隐感觉到对方似乎知道自己掌握了什么线索,站在落地窗前的云柏舟轻轻敛起眉,转头看着躺在办公桌圆形透明塑料盒中的两枚半截子弹,塑料盒的下面压着今天早晨调查局刚派人送来的蜃世楼三个月来新进服务生名单。云柏舟想起那个来送文件的调查局工作人员那夸张的黑眼圈弯唇笑了起来,安彤如果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也不会天天提心吊胆怕人给他穿小鞋。
“这是给阿轩做的西装,他的身材与您相差不多。”齐曼已经回来了,她把西装拿给云柏舟看,如果云柏舟满意,就替云柏舟穿上。
“就这件吧。”云柏舟点点头,伸出左手揣进了西装袖口里。
泽风拓在雪中等了十分钟,在他第五根烟抽了一半的时候,云家大门缓缓打开,穿着西装的云柏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齐膝的军靴被一双崭新的黑色皮鞋替代,今天的云柏舟从上打下都透着一股纵横政界的精英气质。泽风拓曲指弹掉了抽了一半的烟,撇了下嘴角,他给云柏舟今天的装扮打零分。
“怎么不合你意?”云柏舟走到泽风拓身边,,他从泽风拓沉了一些的眼神中看出了泽风拓的不满意。
泽风拓点了下头,什么话也没说,拉开了副驾驶座旁的车门,自己则绕过车头坐在了驾驶座上。
黑色跑车咆哮着冲出了铺满雪的街道,在街角划出一条夭矫的弧线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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