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舍于胃,外在肌肉,其气主体重。】此乃太阴指的精髓,万花武学多为点穴截脉之术,这太阴指不止向后退,更是在经过他身边时打击了神阙穴,使其气血不通,腿部乃至双脚麻木。
但那人随即挣开,又开始进攻,所使用的乃是半圆双刀,身形诡异,即墨然心中多半已有猜想,‘大漠服饰,这身法,定是明教之徒。’当年明教入主中原可真也是一场大事,可惜他们的思想太过激烈终招反弹。即墨然已有想法便喊道“那位明教的郎君,是白四儿让我来的。”说完是更加猛烈的进攻,即墨然多年精通医术可在武术方面也只是勉强合格,再者万花武学多为近身,可是这近身功夫可比不上明教弟子,更别提这明教弟子步步杀机,十招之内已出败迹。眼看刀起刀落他喊了“我是万花弟子。”
那明教徒忽退离他七尺之外,似乎在仔细打量,由于兜帽看不清相貌。
半柱香左右说“走吧”‘声音很奇怪,可能是发音?方言?这明教徒的声音奇怪啊。’当下心里自有了计较。即墨然虽然想的天马行空但是面貌上还是一副逍遥自在的雅士样。虽然一身尘土,但也难遮他的气质,他自己也很明白,明教的功夫身法诡异,现在又是满心戒备他当然要轻松一点,虽然是同行可是这明教徒站在死角,怕是随时准备暴起吧!
出了森林前行不久果然是个山洞,能在暗处看见不少明教弟子,都是一副白袍,看似麻烦,但是其实十分精炼,便于时刻发起进攻的衣服。他进山洞后那明教徒一眨眼也没了踪影,心里暗叹,怕是‘真明教’,他听工圣僧一行讲过他早年远赴大漠时见过明教的武功,以日月为根,瞬息之间取人性命,其中更有一招“暗尘弥散”可与环境融为一体,误导他人视线,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明面上戒备他的人最起码也有五个,于是也放下心来,‘狼牙大破虎牢关士气正猛,也不会这般戒备,如此警戒怕也是与狼牙为敌的,有相同敌人那就是合作关系'他张望了下发现不少人,有村民,有神策士兵,也有一些明教弟子,都有负伤,中央有个男人,身形高挑,双刀绑在两际,白色披风黑色紧衣,面上是兜帽和面纱只留一双眼睛,看衣饰款式怕是这里的主事人吧。看那个男人跟脚不弱,即墨然忍不出拿他和自己做比较。
那个领路的明教弟子不知何时到了那男人面前,像是在汇报情况。
“呵,是从前面镇子来的吗?”那男人气脉悠长,凭即墨然修医多年的经验来看最起码也练过二十个寒暑才有这修为。当即也明白不可轻视。
“自是,由东都逃难而来,在此迷了方向无意之间来到此处,多有得罪了。”即墨然睁眼说瞎话却也是一腔正气,果然那男人不是个有心计的。
“哼!阁下还是说正话吧,我这可没那么多时间。”话音刚落就发现有些明教教徒自暗处现形,截断了即墨然的后路。
即墨然反而很平静,用一向的语调“我乃是万花谷弟子,修行医术不过数十载,幸得孙真人教导,但也不过习得皮毛罢了。”这孙真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孙思邈,至今已有一百七十四岁了,宋思邈养生有道但碍于世俗和当今圣人的压迫,被迫假死,入了万花谷,成了医圣,这乃顶级机密,为什么明教知道?这也是一场往事了,当年明教入主中原,声望渐大,四大法王联手上纯阳,闯出纯阳号称不破的星野剑阵。 陆危楼独身上嵩山,挑战少林方丈渡如,千招之下以火焰腿败之。至此明教光明令锋芒所指,群雄辟易。第三次名剑大会之时,为壮大明教声势,明教两大法王上藏剑山庄强夺宝剑“碎星”。这些明教徒太过嚣张,却也由明教左使何方易摸进了万花谷,虽然被万花谷众人击退外,回去下了封口令,‘任何明教弟子不得入万花谷,’但是也让他们发现了一些万花的秘密,这医圣便是其中之一。
那领头男人眼光一闪,竟有一丝狡黠,“哦,竟是万花高徒,我们乃是奉教主之令来救济中原,但是没想到狼牙竟是如此凶残,我们也多有损伤。来看此人,他受伤颇重,我教医师也束手无策,敢请先生一试。”即墨然暗自道‘真够谨慎的,一次一次的刺探。这次来中原怕是救人其次。怕是为了传教和往大漠带人吧。
心中不悦但面上不显。明知是试探却也看向伤者。顺着视线看见的是一个草席,看伤者的服饰怕是一神策宿卫,怕已经昏迷很久了,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即墨然仔细观察,又开始把脉,心里自有了打算,“准备热水,干净布料………”这应该是箭伤,因为伤口处理不当,导致外邪入身,引起的风寒。抛开衣服在后背处果然发现箭伤,看样子已经化脓,血肉外翻,应该是这宿卫中箭后自己强行抽出所致,虽然外皮已好,但内里怕是糟了,即墨然看这伤口就有打算。自腰部抽出一绢布,细看就知这是一圈银针,长短大小各异,双手起针,动作却奇快,扎过心俞穴,天宗穴,使其散去心头之火,又拿出一瓶药散,一颗送至咽喉,一些散到伤口,用洗净的纱布清理伤口,再者用银针一一剔去腐肉。
看见伤患逐渐苏醒他也就叹了一口气说“伤者已无大碍,但是记住要按时敷药,此时物资紧张我开的药都是十分常见的药材,血竭五钱,没药八钱,当归三钱,净乳香一两,白芷五钱,菖蒲三钱,川芎四钱。 磨成细粉,再配用酒调和,可治创伤,风邪入体等。”即墨然乃是万花弟子,医者仁心,此刻眼中唯有那伤者。
那明教领事怕是也明白这是真货,原先那副易怒的音像放下,声音反而沉下来“敢请郎君相助,此番多次试探纯属无奈,实乃形势所迫,在下乃明教圣女的部下,汉名冷三关”
“无碍,只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白四儿怕是你们明教的人吧!”即墨然心自开阔明亮看的清楚,这点也早已想明白了。
“唉,他乃我明教法王旧部,当年大光明寺之变后,有些明教徒便也在中原安居了,要不是这祸乱,怕是一生安死异乡了。”看他那样子像是回忆起了往事。“这事按下不提,我们计划今晚突破狼牙兵,这附近也有一伙流寇我已拜托侠士去说服了这流寇首领袁晁和我们共同作战,再者我收到情报,安禄山调动兵马破潼关,正是我们离去的最好时机!此地的风狼乃是安禄山手下大将之一,性情残暴竟食用幼儿,此若不除天下之患。风狼今晚就与狼牙督军巴布尔会面依你之见呢?”
‘和我猜测的一样,狼牙竟真的准备破潼关啊!但愿那天策铁骑能守的住啊!要不这天下恐怕就真乱了。话说这冷三关看起来到是个正派之人,只是稍微有点鲁莽了,这里多少老弱病孺,可战斗的明教弟子也不过三十人众。那群流寇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再者西边就有一狼牙大营…………’即墨然按下不提只是讲“此番狼牙众多,恐怕还需从长计较。另外在镇外有一城隍庙,有流民五十人众,还请冷兄派人将其引来。”
冷三关与他思法不同,行动也不同,为了避免祸端,即墨然决定退一步,再做打算。本正想和冷三关相谈,却听见洞口一阵喧闹。
一个年迈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娘子在痛哭,边哭在边喊“一琳啊…………你个傻孩子!”
“是我害死了一琳啊!”…………
即墨然走向那妇人“唉。这位大娘,小某略通医术让小某来看看吧!”大约是鉴于希望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那妇人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小娘子,即墨然上手把脉,却发现这小娘子早就去了,
仔细观察却是中毒而死,只是这毒,‘向娇欢’吗?
即墨然看着这妇人的哀叹不由心口一凉,“人之生,何其短暂,人之亡,何其迅速。独留悲伤罢了。”
四周也有不少人劝说“方大娘,啊!勿伤了身体啊!…………”“大娘,一琳在世,肯定不求你般啊!”
“大娘节哀啊!”
“大娘,我们还是要报仇啊!”
“对!为了方一琳报仇!”
“为了我们报仇!………………”
似乎引起了大家的愤怒,即墨然看向冷三关,他正好开口了“各位安静,安静一下,听我讲,我们明教自当引领光明之意,为除此恶,哪怕焚尽残躯。我们已经准备今晚反攻狼牙,然后从大道逃离这东都,敢问哪个好儿郎肯跟我们带着光明圣火讨伐狼牙!!!”
“加上我一个,这群禽兽!”
“还有我”
“我我我我”………………
一时间人群轰动,即墨然看了看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他从旁边厨子王九得知,这方一琳竟是忍辱负重为了他们逃离才委身与狼牙督军巴布尔,这巴布尔武功不高,却解毒有术,为了成功杀死巴布尔,方一琳服用了一种剧毒在毒死巴布尔后挣扎到这里见她母亲一面,却被方大娘讥讽,一时毒火上流…………
听到这里即墨然不禁感叹颇多啊!这毒,唉不提也罢,想了想他终究没能说出口。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人心之变幻奇妙无穷,人的偏移,差异,认知都会影响一个人,迫使他做出选择,而人无法洞察这结果的好坏,便成了一出出人世悲剧。这就是佛家的业障,万花无法医治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