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削好了,又继续锲而不舍的问我:“要不要吃?”
“不。”我断然拒绝。
他没说话,死一样的静默在空气中流窜,我心惊肉跳,在渴望把他逼迫出真面目的同时,早就埋下的名为恐惧之芽的种子让我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有黑影遮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上面无表情,背光时见到他的我总会想起从前对我做的那些事,这个可怕的人,伪装成善人的恶人,即将掌控我,操纵我,想要把我和他一起拉进地狱。
“……”别过来!不许再靠近!
我抖得像筛糠,充满惊惧的望着他,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时闭上了眼睛,抬起的胳膊挡住我的脸。
纯粹是无意识的反应,他的黑历史太多,以至于他一抬手我就会以为他想打我。
他叹了口气,仍旧站在我的面前,柔声道:“别害怕。”
……怎么能不害怕啊。
你说说?
西装的布料摩擦声响起了一瞬,有微凉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我哆嗦了一下,却被他扣住手以不容反驳的力量拿开。视野里看到了跪在我身前的他,男人轻叹着,他把我的手握在掌心里揉捏,薄凉的唇把一个吻印在我的手背。
我皱紧了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七窍玲珑、长袖善舞已经完全不不足以形容他的为人,他从高高的神台被人奋力扯住拉到泥泞的沼泽中,从没有放弃而在绝望中寻找逆境的他,就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他的光辉没有被隐匿,他的过去也不被人提起,现在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这个王却看中了一个并不喜欢他的人。
但用尽手段迫使其屈服,到最终也只能落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
我满含疲惫的神色和言语却不能让他产生一丝动摇,我说:“放过我。”
他的黑眸柔软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话语里带着甜腻的诱哄:“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就去怎么做,好不好?对不起,我向你道歉,绝对不像从前那样对你,所以……”他顿了顿,垂下了长长的黑睫,在眼睑形成一个小小的暗影,企图给我一种柔弱的错觉,“所以你变回来吧,像以前一样对我笑,黏在我身边,会撒娇,还会因为我的离开而不安,甚至会发疯。唐易,你是我的一一,我从雨里把你救回来,你就是我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像在为自己催眠,神神道道的令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知道了,你是在怪我对吗?那天为什么会出去,又为什么留你一个人在家,让那个女人进来……”说着说着,他的眼底浮现出狠厉之色,却又像烟一样消散,捕捉到那一闪眸光的我冷意从指尖开始蔓延,一直到心脏。“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放心,我会惩罚她,所有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疯了吧,这个人。
尽管我不想去触怒他,但还是很平静的反问:“……那你呢?”
他扬了扬眉,水墨晕染开似的眉眼带着丝疑惑,接着便了然般的说:“我当然也会受到惩罚。事实上,我现在就备受煎熬,我的爱人曾经给予过我美好的回忆,现在却又亲手把我打到了地狱,希望过后的绝望,本就比一开始的绝望更难以接受。”
他自嘲的笑笑,像个大型犬类一样倾身抱住了我,却又小心翼翼的不压到我的伤口。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唯一知道的是,就是这个人好像疯了。
而且疯的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太太喜欢主人了,怎么会有这么人面兽心、衣冠楚楚的禽兽啊啊啊!就惩罚他去追妻好了hhh
第42章 三十只攻
莫先生从隐忍不发到原形毕露, 也不过用了仅仅三天的时间。
他把护工遣走, 亲自来照顾我,动作之熟练,态度之亲昵自然不用多说。
为此我得出一个结论, 就是这个人脸皮变得很厚,不管我怎么冷淡的把他撂到一边,总能让我千方百计的注意到他。
他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虚假世界,他认得我是唐易, 但却实际上把我当成了我家里曾经养过的猫, 他叫我一一的时候肯定是在叫那个一一, 每次我都想让大夫顺便给他看看病, 看他脑壳是不是瓦特了。
说起来, 我其实很想一一。
一一是我和沈城收养的一只流浪猫, 从小团子养成了大团子,从小到大都特别粘我。
那天沈城离开, 而我又出事之后,被锁在出租屋里的小猫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想要小猫?”在我偶尔向他透露我想一一的时候,他陷入了沉思,随即道, “它在我家里,如果你想见的话,跟我回家好吗?”
我犹豫半晌,放下心来的同时摇了摇头。
暂且不追究为什么小猫会在他那里,医院里不让带宠物进来, 比起见猫我更不想回到他所谓的家里。
那绝对是带给我无尽痛苦回忆的地方。
见我摇头,他又道:“它很想你,在你住院的半个月里,几乎什么都吃不下去,每天只喝那么一点水。如果你不回去看它的话,可能就……”他欲言又止,摆明是想让我心软。
但是谁又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况且过了半个月才说,这不是把我当智障耍呢么。
我本想拒绝,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同意」
来自内心的渴望和想要见到小猫的愿望交织在一起,身不由己的我就这么点了点头。
似知道我会同意,莫先生笑的像个狡黠的狐狸。
出院前又做了一次周详的身体检查,他就喜不自胜的为我收拾东西,把我抱进了他的车里。
见他欣喜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要给他泼冷水,所以在车上他仍旧把手揽在我腰上的时候,我就不管不顾的挣脱开,专注的望向窗外。可我也看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当着前方司机的面就堂而皇之的亲了我一下,亲完又偷偷摸摸的退缩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好像怕我会打他。
恕我直言,莫先生你越活越像小孩子了。
下车的时候我行动不便,只好让他抱着我下车,他像抱新娘子入洞房一样乐颠颠的把我抱了进去,有仆人早就站在门口,就等着给他开门。
我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原本简约的风格不知为什么变成了巴洛克的宫廷风,大概是不想让我记起什么关于以前的回忆,看起来把整座别墅都大肆装修了一番。但尽管一切都面目全非,我可还是清楚的记得他当时怎么把我按到地上,无论我怎么哀求和告饶都没有用,一遍一遍,毫不餍足的带给我痛苦,借此来宣泄他扭曲的情感。
他小心的把我放到了卧室毛绒的白毯上,我背靠着床,那些不美好的记忆接二连三的在我眼前掠过,以至于我面部狰狞犹不自知。
在他想要碰我的时候。我像触电一样拍开他的手,喘着粗气说:“滚开!”
他看起来很委屈。
可笑,我们之间身份颠倒,他竟然像个被害者一样看着我。
就在寂静又开始飘散在空中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软软的猫叫。
“喵~”一个雪白的毛团冲进我的怀里,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得怔棱的抱着它。小猫富有光泽的毛皮和脚下的绒毯几乎是一个颜色,也怪不得我刚才进来时没有发现。
我把它抱了起来,惊喜道:“一一?”
“喵喵喵~”绒球像在回应我似的喵喵叫,水蓝的圆眼望着我,还伸出了粉嫩的舌尖舔了舔我的手背。
它带给我的熟悉感让我忘记了一个不能被忽略的事实,只顾着和它叙旧,也忘记旁边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王。
“好了,让它和张妈去吃饭吧。”我还没和一一熟稔够,他就把小猫给抱了回去,曾经不喜欢他,甚至会用爪子挠他的猫如今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还讨好的在他身上蹭蹭蹭,他又对卖萌的猫咪说,“看到他了,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不吃饭,知不知道?”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一看起来就不像营养不良好不好,还半个月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提起来简直是欲盖弥彰。
他把小猫抱了出去,没多久又折身回来,我不想看见他,就耷拉着眼皮把目光望向别处。
莫先生却不肯放过我,他从前也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温柔体贴,骨子里却比谁都要蛮横专.制,对他知根知底的我当然不愿在他面前轻易的妥协。他撩起我前额的几丝碎发,提议道:“去洗澡吧。”
不想去,我不想去,我不想去。
我用眼神抗议着,他却残忍的勾起一抹浅笑,声音轻柔如羽毛拂过:“乖,听话。”
我咬紧牙,再次说出我早就想说的话:“莫先生,你放我走吧。”
这次他犹豫都没有犹豫,没有迂回也没有转移话题,直接道:“不可能。”在我看过来时,他就又说,“你现在腿骨折,如果回家的话没有人照顾你,伤好之前你也不能回去工作,是不是?至少,这段时间就交给我,我会照顾你。”
他找出来的理由让我不得不屈服。
虽然我也可以说一定要离开,但深谙他性格的我知道,他肯定就不会就此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