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佚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说道,“当你们那肮脏的身躯踏进我昳阳山的第一步起,你们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而现在,你们就用你们的命来给昳阳山赔罪吧。”
此言一出,松岚派的人纷纷变了脸色,一副御敌的姿态,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动手,武进真全身无力,只能跪在地上,恨恨的看着花佚,说不出一句话。
花佚看着他们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轻轻地笑着说道,“我之所以用药,是因为我不想和你们这种肮脏的东西动手。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所以,你们不用摆出这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实在是难看。”
松岚派长老脸色发白,听见花佚的话心里打鼓,也摸不准对方是个什么意思,大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佚轻轻地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怜悯即将死去的蝼蚁一般,这一眼让松岚派的人四肢具寒。
花佚看也不看他们,只是从头上取下那支束发的发簪,简单素雅的簪子泛着寒光。花佚的长发蓦然滑落,黑发及腰,随意的披散开来。黑发的映衬让花佚更增加了几分邪气,那散开的发就像是解开了花佚的某种禁锢,让他由一只妖变成了一个魔。
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个修仙之人,到更像是一个嗜血如命,从地狱血海中爬出的妖魔。
花佚俯下身,用簪子轻轻地划过地面,而簪子划过的地面,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痕。
第9章 第 9 章
“你们的血实在是太过肮脏了,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想脏了昳阳山的土地,所以,就为你们选了这种死法,武掌门可还满意?”
花佚直起身来,心情看起来颇为愉悦,笑着说道,“这儿是万仞崖,他们都说昳阳山直可通天,这万仞崖便是天地之间的距离,我是不知道这说法有几分真,不过今日你们倒是可以体会一下。”
松岚派的人各个都面如土色,武进真动弹不得,只能一脸凶狠的瞪着花佚,目眦尽裂,看样子就像想将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时候,长老也顾不得扶一把武进真了,只是颤抖的跪在地上,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个弟子想要冲过去,谋一条生路,结果没成想那簪子划过的地方又如塑起了一道墙壁,几个弟子用剑的用剑,有斧头的用斧,拼尽了全力,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簪子划过的地方浮现出了一条线,那线发出的光越来越亮,竟将松岚派脚下凸出的土地和昳阳山分了开来。
花佚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慢慢地伸出手掌,只要最后一击,松岚派的老鼠连带着这几寸土地便会一起在这个世间消失干净。
簪子划下的界线光芒越来越盛,那凸出的山体与昳阳山的交界处两边渐渐伸出裂痕,松岚派等人所处的地面开始微微颤抖,那头的裂痕越来越大,几个弟子看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腿肚子一软,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吓的说不出一句话。
那裂痕越来越大,两边的裂痕不断向中间靠拢,武进真脚下的地面已经微微向着另一头倾斜,他们不敢移动一步,似乎只要再有一只苍蝇落在他们头上,他们就会摔个尸骨无存。
花佚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们,慢慢伸出手掌,只需要最后一掌,这群恼人的东西便会彻底消失干净。
花佚伸出手掌,眼神平静,面前的东西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蝼蚁,太过渺小,根本不值得进入他的视线。
松岚派的人脸色惨白,眼神中再也看不见怨恨,只剩下惊恐,哀求,畏惧。
“师弟,不可!”
一声叫喊从远处传来,听起来应该是乐儒。
花佚心头微微一动,头也不回,直接一掌将那山体击落,本就已经松动的山体再遭重创,轰的一声断开了,那节山崖便随着松岚派惊恐的神情一下子坠入了深渊。
乐儒看着眼前此景,瞪大了眼睛看着花佚。
花佚这才转过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簪子收入怀中,耸耸肩,看着乐儒,问道,“师兄有事?”
花佚身后是万仞崖,如此硕大的山体断落居然没有传来一点落地的声音,想也知道松岚派的那几个人是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花佚看乐儒没有说话,耸耸肩又转了回去,站在万仞崖边,看了一下那被割裂的缺口,万仞崖本来就有着凸起的一块山崖,看着让人奇怪,现在看来,倒是平整了不少。
“我早就看着这地方不顺眼,好端端的怎么这儿凸出去一块,这下好了,规矩多了。”花佚没心没肺的念叨着,却让乐儒的脸上的神色越发复杂。
此刻的花佚身着一袭红衣,披散长发,整个人站在崖边,如此随意谈论着的将六条人命化为灰烬。
乐儒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突然开口说道,“师弟,那可是六条人命。”
“人命?”花佚笑着看着乐儒,那是乐儒从未见过的妖冶摄人,那笑意中竟染上几分血腥味,变得魅惑而凌厉。
花佚漫不经心的开口继续说道,“从上山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们了,心术不正,虚伪贪婪,就像是我昳阳山放进了几只老鼠,这种人,看着实在碍眼。”
乐儒看着花佚,欲言又止,过来片刻,乐儒开口说道,“师弟,师尊让你带松岚派的人去见他。”
花佚点点头,然后说了句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
乐儒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眼前是万丈深渊,六条人命就如同蝼蚁在刹那间湮灭,在这天地之间再没有一丝痕迹。
师弟,我让你停下的话,你既然听见了。
那你为何仍要如此……置人于死地?
花佚一走近,就发现白曳站在会客厅前面等他,身后是那棵几百的大树,白衣清冷,古树参天,白曳孤身立于树下,非但没有寂寥的意思,反倒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庄重感。
花佚有些心虚,他确实是听见了乐儒让他住手的声音,但是他还是固执的将那几个人送下了悬崖。花佚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那几个人都心术不正,如若活着,也必定扰人清静,死了反倒是干净。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花佚还是不免有些心虚,他一生肆意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畏惧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师尊——白曳。
花佚记事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捡回来了,他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带到的昳阳山,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有几个师兄弟和他长期相伴,当他稍微大一点之后,他们就被送去了学堂,认字习礼,再然后,八岁那年,他就被送去了水天一线。
在花佚的心里白曳一直这样,高高在上,神圣而无法亲近,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神仙,带有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
花佚很少见到他,白曳也从来没有展现过任何残忍的一面,可是花佚心里却对他有一种本能地畏惧,回避,崇敬。
“师尊。”花佚恭敬地叫了一声,单膝跪在白曳身前,低着头,眉宇间是少见的温顺。
白曳看着眼前的人,一头墨发温顺的披在身后,红衣迤地,微微垂着眸子,带有一种宁静而可以穿越千年的美丽。
白曳静静的看着花佚,花佚像一只漂亮又会挠人的小猫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温顺。
“你杀了人?”白曳平静的问道。
“是,六个。”花佚坦率的答道。
“你为何要杀了他们?”白曳微微曲下身,抬起花佚的下巴,两只眼睛宁静又清冷,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威压。
花佚毫不畏惧的看着白曳的眼睛,吐字清楚的说道,“他们贪婪愚昧,心存邪念,本就该死。”
“没有人可以随意剥夺别人活下来的权利,即便是他们错了,也由不得你来动手,花佚,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白曳看着花佚,花佚低着头,固执的没有说话,可是那漂亮的眼睛还是丝毫没有躲闪,表达着花佚内心的不赞同。
白曳看了对方一眼,嘴唇微微抿起,他再次曲下身来,伸手拿走了花佚放在胸前的簪子。
白曳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将花佚的长发理顺,花佚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低着头,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白曳的手指有些微微发凉,就像温润但是带着凉意的玉石,当他的指尖划过花佚的头皮时候,花佚觉得自己头皮都在发麻。
他高高在上的师尊手里正握着他的头发,这个认知让花佚感觉实在是不真实,他感觉自己的头皮连带着上面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到颤抖。
白曳神色平静,将花佚的头发绾好,将簪子插上去,动作显得非常自然优雅,又带着几分罕见的亲昵,这种感觉让花佚觉得很奇妙,好像那个远在云端的师尊走入了尘世,也染上了一二分的烟火味。
可当白曳给花佚束好长发,他的手离开了花佚的头发,整个人重新站在花佚身前的时候,花佚觉得一切就像是他一个人的幻觉一般,师尊还是那个清冷的师尊,而他也仍旧跪在地上,是那个平凡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