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程君一,已经是一个真正的魔了。
花佚看着程君一,那令人感到阴寒发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从骨子里感到了一阵凉意,那是属于魔的气息,那是属于魔主的威压。
程君一抬头看着花佚,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花佚,告诉我,你爱他吗?”
花佚颇为戒备的看着他,断然答道,“不爱。”
这回答像是意料之中一般,程君一扯起嘴角,抬眼看着花佚,继续问道,“那你爱我吗?或者说,你爱过我吗?”
花佚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程君一勾起唇角,继续说道,“既是如此,那白曳的生死你又何必在意?你们早便了断了师徒情分,他白曳的生老病死,都和你花佚,没有半分关系了。”
花佚皱眉看着程君一,不安羞恼,可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程君一看着他,轻轻地笑了,“花佚,你一向干脆利落,爱便是爱,恨便是恨,别人伤你一分,你便要讨回十分,怎么到了白曳身上,他如此欺辱于你,你反倒是以德报怨了。”
花佚心头一震,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程君一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冷笑着开口说道,“花佚,你还不敢认吗?”
花佚倒退半步,抬头看着程君一,目光如炬,问道,“认什么?”
程君一轻轻笑了几声,听起来竟是让他寒到了心窝子里,他看着花佚,双眼便如漆黑的寒玉。
“花佚,若是我不放你走,那又如何?我这魔宫可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花佚的神色一下子凌厉了起来,双眸微微眯起,“你要囚禁我?”
“他白曳做得,难道我便做不得?”
“你拦不住我的。”
程君一笑的肆意,“花佚,现在的我想做什么,即便他白曳是天宫上仙,也阻止不了。”
花佚看着眼前的程君一,此人浑身魔气环绕,一袭黑衣,神色凌厉阴寒,与当初那温润如玉的与阳派弟子判若两人。
云雾缥缈间,仙人栖身处,重重叠叠的云雾缭绕间,若有若现的神仙洞府,仙鹤飞舞,灵花初放,这是世人穷尽一生想象却无法描绘,修仙之人耗尽心血却不得踏入的仙境。
修仙之路遥遥无期,仙人之迹无处可寻。
而在那高不可即的云端之上,灵韵成路,仙子久候,风姿卓越的仙子微微俯身,轻启贝齿,声音清灵。
“恭候神君归来。”
那道路初始,一人容颜俊美,白衣清冷,踏在云端,带着不容亵渎的高贵清冷,一步步的踏上这为人世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宫。
“神君归来辛苦,这尘世一行,想必神君必然获益匪浅,天帝已设宴等候神君多时,还请神君移步。”一仙风道骨的仙者站于一旁,恭声说道。
神君神色清冷,平时说道,“不必了,我不喜吵闹,代我向天帝告罪,我便先行回去了。”
仙者听了,心中讶异,却也只是答道,“小仙明白。”
那神君说完便起身离开,仙者看着那人的身影,心下讶异非常,早知这神君地位非常,可却不想却如此厉害,竟连天帝设宴都敢不给面子。
仙者看着那神君的身影,砸砸嘴,最终便带着忐忑同一干仙子回去复命了。
壬晖神君回来了,可是却也没有引起什么反映,有资历的神仙都知道,壬晖神君,是连天帝都要敬畏几分的神君,说他是神君,其实不然,若真要论起来,这天地初始,万物无则,鸿蒙太荒,天地之间神灵初生,那便是这天地间的最初的神明,天地间的古神。
而后,天地生长,仙,人,魔,渐渐分离纠缠,这才是如今的天地样貌,而那古神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化为风,有的变为石头,重归于天地,或是在这天地间失去了踪影,而最终可以留下来的少之又少。
所以,这清晖宫里的壬晖神君,那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可是这清晖宫清冷无比,又是居于天界最高,壬晖神君更是常年不见踪影,莫说是见上一面了,便是连他的消息都少之又少。
所以,这壬晖神君下了凡,这壬晖神君回来了,在这天宫之中倒真是让人无从得知。
可是旁人不清楚,这天帝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打发了人来接,壬晖神君没理他,这天帝也顾不得面子,过了几天便登了清晖宫的门。
壬晖神君见着天帝走了过来,微微躬身行了礼,说不上恭敬也说不上怠慢,眉眼平静清冷,“天帝屈尊前来,不知有何事?”
天帝倒是不见生气,只是开口说道,“神君此次归来,本不应叨扰,只是有些事不得不理。”
“天帝请说。”
天帝沉默片刻,这才说道,“神君身份非比寻常,世间阴阳气运,皆在二位神君掌中,如今神君已归来,敢问这爻昳神君,何时归来?”
“这天地早已成型,运道因果,自有他的道理,又何须我等插手,天帝此言,莫非是遇上了什么异事?”
天帝听了,神色凝重,开口说道,“这人界本是阴阳调和,可是如今,这阴邪过重,魔气肆行,恐怕是有魔物觉醒。所以我今日登门拜访,实则是请神君为这天下苍生求一个安乐无忧。”
“天帝所言,壬晖都清楚,壬晖既是神,便不会忘了自己的担子。此等魔物既是因我而起,我自会让这天地重归祥和。”
壬晖神色宁静而清冷,一袭白衣卓然而立,清冷疏离,却又仿佛可以撑起整个天地。
此时他名唤壬晖,天地间的古神,天宫中的神君,他是神,他的肩上担着天地间的气运。
白曳可以肆无忌惮的爱上一个人,追求一个人,可是他壬晖不可以。
夜色渐浓,花佚走出了房门,如今,他是逃开了一个牢笼,却又逃进了另一个牢笼。
如今的程君一早已不是当初的程君一了,花佚看着如今的程君一百感交集,当他被白曳关起来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骂白曳,可是当他被程君一关起来的时候,他却始终对程君一带着愧疚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毫不怀疑,若是他试图逃走,程君一和他将会变成何种气氛,他不想同他变成如此鲜血淋漓的场面,可是他却因为那个梦不安到了极点,即便他始终不明白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程君一说他爱着白曳,白曳也说他爱着他,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敢这样断言?
白曳是谁?那是他曾经的师尊,那是曾经囚禁侵犯过他的人,若是这样的人会产生爱,那世间的爱当真是荒诞至极!
花佚想着,突然感觉到身旁出现了一个人,他的神色突然凌厉,厉声喝道,“谁!”
一根拐杖,一大块黑布裹身,那双眼睛亮的诡异,那人便这样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声音沙哑而带着古怪的笑意,“老朽见今日星象古怪,紫星陨落,帝星升起,一时看得出神,没想到叨扰了道友,还请见谅。”
第64章 第 64 章
花佚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人,讶然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全书老者森然一笑,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就像是枯老的的松皮,眼睛却是亮的发黑,“前些日子偶遇程道友,结了些许缘分,所以才能在这魔宫叨扰几分。”
花佚心头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缘分?也不知是怎样的缘分?”
全书老者喋喋一笑,并不答话,一只枯如松树般的手抚摸着自己的拐杖,低声说道,“这世间的因果缘分,皆有他的道理,若要问这源头,也不过是一个想要的,另一个有罢了。”
花佚的眉头更加紧皱,目光凌然,“是你将他引上了魔路?”
“不是我,是你。”全书老者的眼睛又黑又亮,可是却让人从骨子透着古怪寒凉,“他程君一想要的是你,废了一身灵根,叛了师门道义,最终却落了个一无所有的地步,连路边的一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杂碎都可以骑在他的脖子上作威作福,按理说,这一切也不至于如此,只是到了这步田地才发现,他以为的真情竟只是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你说,若是你,你会如何?”
全书老者目光泠泠的看着花佚,花佚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从骨头缝里凉到了心窝子里,他仍旧是毫不退让的看着全书老者,冷声问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在这里扮演了个什么角色?一个人想要的,另一个人有,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他想要什么东西,你又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
“拿走了什么?真是好笑,我不过就是一个喜欢搜集一些奇闻异事的老头子,怎么人人都当我有什么天大的野心一般。我若说我没有拿任何东西,白白的将这功法全部送与了他程君一,你信是不信?”
全书老者一副笑的前俯后仰的姿态,花佚冷冷的看着他,吐出两个字,“不信。”
“你要拿的东西,不一定要告诉他,也不一定是在他知道的时候拿,看起来你白白的给了他,事实上,你想要的报酬总会以你想要的姿态回到你的手里。”花佚看着那人一字一句无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