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曳心头如有火焰灼烧着他的血肉,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知道这只是幻境,可是他也知道,这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场景。
白曳定睛再看,却见那两人已经消失了影像,当他再前进一步的之后突然听见了一声嘤咛,即便只是那样细微短促的一声,可是却让他的心头掠起一阵寒意。
当他回首再看的时候,他便看见了花佚卧于床上,身上却是程君一,两人极度狂热的亲吻着,程君一撕扯着花佚的衣服,手肆意的探入其中,而花佚微微眯起双眸,伸手搂住对方,两人皆是情动的模样。
白曳瞳孔一缩,心头一痛,待到他反应过来之时,他的长剑便已经挥舞了过去,那场景便随着那剑气瞬间消散了。
四周的嘲讽笑声更甚,白曳皱眉转身却有一双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白曳回头一看,便看见了熟悉的容颜。
花佚一双眸子里满是他的身影,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师尊,佚儿用尽一生情痴换你半分心动,可好?”
花佚的手渐渐地移到了白曳的身下,在那处肆意挑逗玩弄,头更是挂在白曳的肩膀上,将湿热的呼吸洒在白曳的皮肤上,看着白曳渐渐沉重的呼吸,更是肆无忌惮的伸出舌尖轻轻地从白曳的脖颈处划过。
“师尊,你既动了心,我亦有了情,我们便如此相守一生,可好?”
那声音轻轻地从心间扫过,诉说着白曳心头隐秘而痴狂的执念,白曳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那是多少日他梦寐以求的愿望,即便是一场幻境,可这一刻,他几乎产生了沉迷其中的疯狂念头。
那人依旧肆意的顺着衣襟滑进白曳的内裳,白曳却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双手,将对方一把推开了。
“师尊?”那人颇为疑惑地看着白曳,与那人从前的样子别无二致。
白曳微微垂下眸子,突然挥起长剑将那幻像斩尽。
白曳看着那消失的景象,眼里渐渐生出来几分寂寥落寞的意味,这视线里的景象由重新归于黑暗,白曳颇为茫然的看了这漫天的黑雾,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渐渐传来小孩的哭声,白曳皱着眉头走上前去,便看见了那穿着红衣的小孩子正坐在地上哭着看着他。
那孩子抽抽噎噎的哭着,一张小脸看着惨兮兮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抬头看着白曳,渐渐止住了哭声,轻声叫了声,“师尊。”
白曳面色平静的看着那孩子,便见那孩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了,然后抓住了白曳的衣角,委屈的看着白曳。
“师尊去哪里了,佚儿怕黑。”
白曳停住了脚步,那小孩子的神色举动都让他想起了从前,他想往前走去,可是那小孩子却固执的抓着他的衣角。
“师尊又要丢下佚儿了吗?”
这小孩子声音说不出的让人心疼,看着那满是他的眸子,白曳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要去找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好吗?”纵然知道那只是一个幻象,可是白曳却仍旧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
那孩子歪着头看着白曳,依旧紧紧地抓住白曳的衣角,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什么东西?”
白曳轻声答道,“很重要的东西。”
那孩子看着白曳突然古怪的笑了,指着自己的心口有一种天真而诡异的语气说道,“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东西在这儿哦,师尊要吗?”
白曳心头一震,看着那小孩已经跑到了几米之外,回过头来笑着看着他。
“当初是你无情无义,如今你动了心思便要来寻回这东西,那我这千年痴缠三生苦楚又该找谁去讨这个理?”
白曳看着那孩子,隐隐又看着是那花佚的容貌,艳丽妖冶,摄人心魂,那人就站在那儿,用一种及其陌生疏远的眼光看着他,冷声说道,
“我曾说过,这一生我必定对您敬畏有礼,这是您所求的,也是我所求的,这一世,便让我们断了干干净净恩怨两清。”
白曳心头觉得不详,再次看去,便见那人手中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往昔的场景一再浮现在眼前,看着那匕首刺向那心口,白曳终究是乱了心神,当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匕首已经扎进了他的心口。
鲜血涌出,白曳将长剑插入地上支撑着他的身子,四周的笑声更甚,鬼哭狼嚎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绝望悲凉。
四周的笑声再度猖獗,“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明明是一场幻境,竟还生生的失了心智!实在是可笑!”
白曳单膝跪在地上,伸手将那匕首连着血肉一下子拔了出去,一下子扔在了地上,随后依托着那长剑,再次站了起来,向着前方走去。
心口的疼痛越发清晰难耐,胸口的鲜血染红了身前的白衣,就如心口盛开了那一朵艳丽的红,白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如此说来,当年你是否也这般疼的厉害?
业往之虚,种种幻象层出不穷,白曳身上渐渐染上了伤痕,一袭白衣几乎尽染红色,当他终于挥舞着长剑走到了那业往之虚的尽头,他看见了一个摇篮,里面有一个婴儿熟睡,看上去甚为香甜。
白曳的神色蓦地温和起来,他轻轻的抱起那个婴儿,那孩子睁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突然咯咯的笑了。
白曳颇为无奈的环顾四周,看着那个孩子,眼里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你知道我找的东西在哪儿吗?小东西。”
那婴儿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白曳,白曳颇为嘲讽的笑了笑,就在他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的时候,那孩子突然笑着用那幼小的双手指了指他的心口。
第46章 第 46 章
程君一走进了一个简陋的茶棚,要了一碗茶一叠点心,那伙计看这人穿的寒酸,出手也不怎么阔气,便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应了一声便爱答不理的将东西搁在桌上走开了。
程君一茫然的看着这眼前的一切,不过几日,他原本的人生天翻地覆,废灵根,出师门,现下的他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而他放弃一切痴狂至此追求的情义,却不过是一个笑话。
只是认错了人?
真是讽刺。
恨意,苦涩,茫然,震惊,即便心中的苦痛不甘足以淹没他的所有思绪,然而当面对那无比强大的白曳的时候他仍然是如此的无力。
一场轰轰烈烈的情爱,最终居然连一句话都不能和对方交谈。
他程君一不甘心,他不甘心,我掏出了自己的整个心肝,却落了这么一个结局!你花佚认错了人,我程君一可没认错,从一开始,从我动了这情识之初,我程君一就将自己的心肝全部捧到了你的面前。
这情爱冲昏了我的头脑,让我程君一发了疯,让我背弃了养育我二十余年的师门,让我忤逆了教导我多年的师尊,而如今,我就如一条丧家犬一般无处可去!
程君一嘴角撤扯出一个冷笑,他想变强,他想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可以走到花佚面前,可以对抗白曳,可是向他们讨一个说法,可以……再次和那人说上一句话!
或许,他是应该恨花佚的,可是在恨他之前,他先对花佚有了爱。
程君一站起来身,这时候突然看见了旁边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人,那人用一块黑布将自己从头到尾包裹起来,从露出的眼睛周围皱皱巴巴的皮肤可以看出这人的年纪,那人旁边放着一根微微泛着光泽的拐杖。
程君一站起来,恭声说道,“全书老者。”
全书老者一只手拿过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块黑布挡住了别人窥探的视线,可是那双眼睛却亮的诡异,看起来让人无端端打个寒颤。
此人一向带了几分邪气,可却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程君一一时也摸不着对方的意思,只能皱着眉头看着那人撑着拐杖慢慢的走了过来。
“尊者有事?”
全书老者的眼睛在程君一的身上打量着,他没有任何举动,可是程君一分明从那黑布的遮挡下感觉到了几分古怪的笑意。
那人走到程君一面前,看着他,突然说道,“与阳派大弟子程君一,灵根被废,逐出师门,都说是昳阳派许了你什么好处,说不准是那传说中的神物,各派传的神乎其神,你现在要是被人发现,那可真是一块上好的肥肉。”
程君一皱眉看着这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全书老者说着渐渐走了几步,声音嘶哑而苍老,伴随着拐杖落地的声音继续说道,“依老朽看来,这昳阳派许你的好处,不是功法不是神物,而是一个人。”
程君一心头一惊,只见这老头回过头来看着他,继续说道。
“昳阳派弟子花佚,艳丽妖媚,善惑人心,当日修仙大比上的风采可让不少人为之入迷。而你程君一自请离派,被冠上这忘恩负义之名,怕就是为了他吧?真是可笑。”
程君一心头大震,这些事情连与阳派本门的弟子都不知道,这个老头是从何得知。
程君一戒备的看着他,“前辈这是何意?”
全书老者的眼睛微微皱着牵引出眼角的皱纹,看着应该是在笑,可是却让人从骨子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