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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是天都第一刺客 番外完结 (许温柔)


  “他不喜欢家里来外人,”闵扬不无得意道,“墙是我刷的,灯也是我装的。”
  闵丘:“……”
  他大哥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是,大哥你听我说,”闵丘怕他大哥太久没接触装修事宜,导致观念脱节,“现在有那种‘当天快装’的施工队,不用晾晒的工程一天就能完工,刷墙这种活儿,人家来了一下子就弄完,你何必呢?”
  “不是说了么,他不喜欢家里来外人,不是来多久的问题。”闵扬脸一板,明显不悦,这就要挂断电话,“会不会听重点?就这样吧。”
  闵丘犹豫了一下:“大哥你刷的好像还不错?”
  “嗯?”闵扬微微挑眉,这才动了动仿佛大佛坐龛的身子。他的语气平易近人了大概针尖大小,说教闵丘道:“你看你的嘴,不就又输了一次么?我都没上火,你急的什么劲儿?”
  “……”闵丘摸摸自己嘴角,想要辩解,又心存忧虑。
  不可说,不可说。
  他的嘴角起了一大一小两个泡,一按就疼,盘踞面门上已有几日。按说他这副外貌是化形化成的,不该随随便便就破了相才对,可这些日子让他紧张焦虑的事实在是很多,其一,他们这周的宣战又输了。
  这一点闵丘倒自觉并未受到多大打击,一方面是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另一方面是城池战风伤开了他的号亲临战场,从华金手中接过了指挥权,闵丘乐得清闲,躺在华金床上看他们打架,感觉比自己打精彩太多——毕竟团战中他除了会用一个“小风扇”外不知还能做什么,自己打又累、视角又片面、技能又重复,这样透过华金的屏幕看风伤操作自己的角色,看上去好像是他本人如此英武威猛一般,很过瘾。
  其二,便是那件天底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
  闵丘在无人处拿出了恩属卡。
  从前只一道金线的卡边如今已经被镶上了一条金色笔迹粗细的金框。这样的涨势别的妖看到会点多少炮仗庆祝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第二、三次实验成功时欢天喜地,但现在每每看到,心中却有隐隐的焦虑和不安——这就好比投机取巧赚了点小钱的人,大可以拿着钱快快活活地吃顿肉、喝壶酒、摸着肚皮回家睡大觉,而一旦那人赚的不义之财发展成他的事业,渗入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他的全部,那他必定没日没夜地寝食难安,为之担惊受怕。
  闵丘现在正是如此。
  他这几天每晚闷不吭声地躺到华金床上,起初还要小声地要求,华金才软绵绵地怨他一句“嗨哟,你好烦呀”、“你干嘛啦”,随后轻轻在他脸上碰一下,近一两天他连口都不用开,只待华金熄灯上床之后他戳戳身边人的胳膊、踢踢他的脚,再把脸摆出去,就能准确地定向收获到一个轻若无物的小吻。
  只是,待那一时的振奋劲儿过去之后,早晨起来看着变胖了一点的恩属值,闵丘便会陷入更大的不安之中——万一这么过了二三十年,他的恩属值看似满了,到时揣着卡去办后面的结契手续,却被告知利用BUG获取的恩属值无效怎么办?时间不是都浪费了?
  就算他现在悬崖勒马立刻收手,以后只用他二哥教的方法继续积累,可要是办理结契的那地方有某种机器,能像验钞机能验出一沓钞票中某一张的真假一般,发现他曾经掺假了怎么办?试剂中混入了杂质尚可提纯,重新利用,恩属值里掺入了水分,他可提不出来啊。
  他每日从早上睁眼到晚上熄灯前,一刻不停地在思索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一朝触法终将天网恢恢,可不就着急上火得嘴角起泡了么?
  除此之外,还有个其三,但这第三点他无法用言语描述,概而括之就是近几日有一团看不见的火在到处窜动着烤他。他站着时,那火烤他的脚底,他坐着时,那火烤他脚心和尾巴,待到晚上躺在华小金的床上了,他更如被人放在煎锅里一般,浑身上下都被火燎火烤,热气一直烫到了他心窝里,不知中了什么邪,嘴角的泡是被这邪火烧出来的也未可知。
  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初进城时他爹颇不放心,千叮万嘱一定要行事低调,莫惹是非,倘若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不找事,事却找上他了——临走前,他爹神神秘秘地给他留了一个电话,说这号码是一个“官府”之人的。
  人类具体怎么称呼那掌管妖类涉世隐世的机构,他们妖并不太在意,也不爱提这事,从小到大闵丘和其他妖一样都只知道一个道理:远离“官府”的人。因为既是“管理”,那便是约束之意,沾上关系肯定无甚好事,最好是除了办该办的手续之外,永远不进那个门。
  没想到他一生谨慎小心见官绕道走的爹却说这个人不同,与闵家曾结仙缘,闵丘若遇事找上他门,那人应当在情理之中给以关照。
  可惜闵丘的认知早已潜移默化累积成了符号印记,不可能轻易更改,即便有他爹言辞凿凿的在前,对他来说,官门仍约等于曾收押他二哥的牢笼,光是想想都觉呼吸困难。
  问还是不问?
  与结契相关的事宜去问管这事的人,必能问个清楚,可闵丘一想起来高墙铁门,就有些自己是去“投案自首”的感觉。与那人结“仙缘”什么的,不会是他爹一厢情愿吧?要是正好遇上人家评职升迁在攒政绩,或那人本就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到时他目前累积的这一段可怎么算?罚款事小,给他扣光了、清零了恩属值,岂不是哭诉无门?
  不行不行,不能去自投罗网。
  闵丘越想越心塞,双手脱力下垂,几乎要捏不住那张轻轻的卡片。
  华金从门口进来,托了一个小盘子:“大丘丘,我切了黄瓜,给你贴贴嘴上的……噫,你干嘛呢!”
  闵丘:“……”
  华金是看不到他的恩属卡的,从门口的角度看来……他看起来大概正靠在床头,双手捏住了裆部的什么东西吧。
  华小金的脸一旦泛红便十分明显,眨眨眼笑得羞涩而无奈:“你倒是关上门呀!”
  闵丘心中正是拿不定主意又无人可诉之时,见华金抿嘴转头往外走,他嘴一扁,起身跟了上去:“华小金啊……”
  房子空间有限,华金东闪西藏,举了几个平时从没嫌过的例子,一会儿支他去洗脸、一会儿支他去刷牙,可闵丘眼下心里哪装得下这些事?只一味像尾巴一样跟到了厨房最尽头的角落:“你等等我啊。”
  “怎么了怎么了嘛!”华金把盘子端在身前,佯装出一脸的严肃,道,“你说就说,离这么近干嘛?”
  闵丘捏起盘面上一摞切得轻薄的黄瓜片塞进嘴里,将盘子扔到一边,委屈地往人家身上挨了过去,双手一伸,轻松揽过华金的整个肩膀,将人贴在了自己身上。拥华金入怀的感觉就像他们本来便是榫卯结合的两个部分,贴在一起什么角度都舒适,怀里的人面上端的严峻古板,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柔软。
  以往他羡慕大哥身上这里那里的肌肉,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了不起的,只要这么抱上华小金,总厚度就刚好了。
  他还在把人往自己身上左贴一下右贴一下地打着“补丁”,华金闷在他胸口忽然清晰地问了一句:“大丘丘,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先说点什么?”
  往常华金总是隔几个字就拉长一个音节的声调,说起话来像打着某支小曲的节拍,只在回答辅导员和教授提问时这么刻意清晰地说抑扬顿挫的普通话。闵丘松手低头看他:“嗯?说什么?”
  华金反问:“你不说点什么吗?”
  他这话问了不是一遍了,闵丘不解:“……你想听什么?”
  距离太近,华金抬头也是吃力,干脆面朝他的脖子道:“你先说说你这是干什么?”
  闵丘将十指在他背后锁住,拥抱标准得可以载入教科书:“这还用说?”
  华金并不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两腮有点鼓:“你没有要说的,那我就先说了。”


第116章
  “我不喜欢这样。”
  华金贴墙而立, 表情严峻, 硬是用冷冰冰地目光逼退了闵丘, 气势汹汹地酝酿了半晌。
  可才刚说了几个字,自己就先泄了一口气。
  他皱着眉,像是正面对一道无从下手的难题, 怎么也绕不出那个困境, 纠结得想抓头发:“我不喜欢别人抱我、离我太近,包括但不仅限于学校、路上、超市、电梯……所有地方,我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看。还有,这样……”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搓面团似的打了几个圈。又在腰侧胡乱拍了两下,“这样。”
  最后, 他像吃饱饭摸肚皮一样掀起衣服, 围绕着肚脐左右草草划拉了两圈:“尤其是这个, 吃完饭这么摸一下,瘆得都要消化不良了好吧?”
  若不是最后这个动作眼熟,闵丘还真不知道他在瞎比划什么。
  “我不喜欢跟小孩玩, 烦死了。”华金低着头,边整衣服边道,“我最讨厌小屁孩——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自己说过的话说完就忘, 把别人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也不管。”
  那确实很讨厌,闵丘也不喜欢。他想,那种闯了祸就跑的小屁孩,可能除了孩子的亲爹亲妈, 没人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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