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称呼,魏阙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他点了点头只当招呼,随后立马道,“让让,我要下楼了。”
如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些人撑死也不过是个街头混混。那么大班同学在,看不顺眼他们的多了去了,他不信这些人渣还敢像当年那样欺辱他。
张渠还真是让了开来,看着魏阙往下走去。
这些年魏阙倒是有长高,头发剪短了,露出有棱有角的一张俊脸,还真不输当年那个班草穆延。只是那条腿还瘸着,再英俊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废物瘸子!
张渠心里暗啐,往日欺辱人时的那副嚣张情绪再度膨胀了心里,“不过是个瘸子,你嚣张个屌!”
他几步冲下楼梯,抡起拳头就想要在这没人的地方给魏阙一个教训。
他冲的是快,魏阙也是躲闪不及,回头间眼见一个拳头就要击到了脸上,可下一秒,张渠却是被什么东西一绊似的,拳头击了个空不说,势头朝前一个猛扎,整个人就直接栽到了二楼楼道间。
魏阙只听咯噔一声脆响,伴随着是一声惨叫,就见着张渠整个脖子都向旁边拧了九十度,一动不动趴在了那里。
“——张渠?张渠你死哪去了!”另一个混混骑士史克朗从二楼廊道间向着这边快步走来。
魏阙傻站在原地,他明白此刻他应该往楼下人多的地方跑去,可他发现穆延不见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跟下来?
他转身就想跑到花房去找穆延,可受跛腿所累,没等他挪几步,就听到史克朗的大吼大叫,”我艹张渠你怎么了?”他慌里慌张蹲下.身去要扶张渠,抬头就见着正往上走的魏阙,便是怒道,“死瘸子是你把张渠推下来的吧?”
他高有将近一米九,壮硕如牛,一站起来就如一堵墙般,踩着木地板隆隆作响,几步跨上去就想揪魏阙,可刚等他伸出手就听到底下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
“别碰他!”
两个人都被这声音骇了一跳,循声回首就见着张渠已经坐了起来,两手圈着脖子,一双细小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一照似泛了白,他瞪着他俩,嘶哑着喉咙对着史柯朗道,“傻站着那干嘛,还不快下来扶我一把!”
“傻.逼你自己没脚站起来吗,”尽管是这么骂着,史克朗还是跑了下去,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边若有所指调侃道,“没摔成张瘸子吧?”
张渠扫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别乱说话,小心——”
“小心啥,你咋摔得啊,”史克朗撸了半边袖子,抬头瞅着魏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果然是这魏瘸子推你的吧?嘿!好小子,刚好!这几年也没玩具能让我们玩的那么痛快。”
史克朗说话总带着股腔调,话一说长说快就是咕噜噜,如猪打哼一般一串浓重的鼻音,听着直让人犯恶心。魏阙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张渠——
脖子摔成九十度的人,居然能这般完好无损着站在那里?
他觉得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只是这么盯着张渠,总错觉他的脖子随时随地要往旁边耸拉下去般,所以他必须抬起一手扶着。
一向最好起哄的张渠听着史克朗的话,居然也就安安静静的那么站着。被太阳晒黑的皮肤被头顶昏黄的灯光一打,莫名惨白的骇人。
第四章 拔舌地狱
“干什么干什么啦你们!”兴许是刚刚动静太大传到了一楼,方立带着一群同学呼啦啦地跑了上来。
他一眼就看穿了魏阙和张渠、史克朗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当即说道:“你俩又想做啥?同学聚会是给大家开开心心一起玩的,可不是让某人搞事的!”他本就看不惯张渠二人的做派,高中时是摄于混混的无法无天,然而成年后再回望当年,只觉得幼稚可笑。现在他是成功人士,有钱有势,而那两人却还是一事无成的混混,他怕谁了?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就差没指着张渠二人的鼻子骂了。
张渠扶着脖子,脸色阴测测地,活像条阴影中的毒虫。他从高中开始就是史克朗的马仔,史克朗暴脾气爱好揍人,张渠就是那帮按手脚的,现在也不知张渠是转性了还是咋样,居然不为史克朗冲锋在前了,只幽幽说了句:“多管闲事……”
倒是史克朗嘎吧着拳头狞笑道:“佛爷,喝了几斤马尿,你这是真准备成佛了?是要玩个那什么……拿自己去喂大鸟?”
这话说出来,别说围观的一众同学,就魏阙这样心中暗含凄厉的都忍不住笑出来。方立更是笑得打跌:“哈哈哈!我说,你该不会连中专都没上成吧?”
史克朗脸色涨的通红,“胖子!你不要敬酒不吃罚酒!”这个谚语倒是说对了,但带着奇怪的配音腔,显然电视看多了。
立刻有一人挡到方立面前来:“史克朗,现在可不是高中了,已经没有你耍横的余地!”话的人五官平平,脸色还有些憔悴,相比较方立的容光焕发,似乎过得不大舒坦。
魏阙记得,这人似乎叫刘建军,从前家里似乎也是做生意的,所以现在大约也是跟方立一个圈子,因此现在那么积极地帮方立壮声势。
“说的没错!”方立冷笑,“史克朗啊,你想怎么着?揍我一顿?家里有钱了不起啊?信不信我能让你牢底坐穿!”
这话说得霸道,也彻底撕破了脸,顿时把史克朗的怒火彻底点燃。
“哎呀,大家怎么都聚在这里呢?”在气氛一触即发之际,忽而传来个娇滴滴的女声,瞬间打破了沉滞的阴云。
看到从走廊那头走来的娇媚女人,在场太半男人都反射性正了正表情,殷切笑道:“娇娇!”
任娇娇提臀摆胯地走来,身形婀娜曲线玲珑,让人不觉看直了眼。她戴了魅惑的紫色美瞳的眼睛四处勾了圈,确保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后,才娇笑道:“大家一起去玩啊,我好想知道,多年不见,各位大佬的歌唱得怎样了?”
“哈哈哈,不过是个做生意的,那里是什么大佬。”方立立刻自动对号入座,旁若无人地自谦起来。
“哎呦,老同学就别谦虚了,明明是个大老板呢!就是不知……做的什么生意?”
“就是些小投资而已,几百几千万的小事……”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下去了,一众看戏的也就跟着他们走。魏阙左右怎么也看不到穆延,便打算重新上三楼看看。在与一群同学擦肩而过时,他蓦然听见了两声怨毒的咒骂:“婊`子。”
“猪狗不如。”
魏阙猛然回头,却只能看见一个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闹不清那话是谁说的,魏阙也没多计较,左右不关他的事。他现在心心念念全是穆延,除了些留下深深烙印的往事,心里完全装不下其他。
魏阙折回三楼,花房内空无一人,仍是刚刚恬静美好的模样,就是那片他和穆延嬉闹的花丛有些狼藉。手指捻着被压扁的花束,魏阙心中酸涩混杂着甜蜜,还有些许的忐忑不安。
他们分别的时间太长,分别的原因过于晦涩,最后一面又过于匆忙而难以预料……
魏阙真不知道,他们还能有什么样的未来。
深吸口气,魏阙将浮乱的思绪压在心底,起身继续找人。
——虽然他现在也说不清,找到人能做什么。
就像他来聚会之前,也同样不知道,就算再见穆延,他还想要做什么一样。
三楼没人,那么就去二楼寻找。
魏阙下了楼梯,一间间敲开二楼的房间找寻,却终究一无所获。
左腿又开始痛起来,魏阙不得不艰难地挪到一张沙发上坐下,休息了好一阵子才试探着起身,有些一瘸一拐地下了楼。魏阙现在只能期望,穆延只是刚好错过了,他仍是在旅馆里,或许正在和同学玩,或许在之前找过的房间里睡觉……而不是,已经离开。
一楼还没尽到大厅,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吵闹音乐声,一群人聚在大厅里又蹦又跳,麦克风的声音震天响,像是要将天花板给震下来。活脱脱疯人聚会的模样。
魏阙对此没兴趣,于是继续坐在边上的小桌边发呆。结果他没清净多久,面前忽然坐下一个人,刺鼻的香水味令他不适地皱起眉。
“魏同学怎么不和大家一块玩啊?”陈娇娇在魏阙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半身前倾,将自己美好的身材暴露无遗。
魏阙不懂陈娇娇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莫名其妙会来和自己说话,也就不怎么掩饰自己的排斥:“我喜欢一个人静静。”
“那怎么行?聚会哪有一个人坐着的?”陈娇娇视线一直钉在魏阙脸上,手上又不规矩地拉着他的手,指甲悄悄划过他的手心,“来嘛,大家一起好好玩玩呐。”
魏阙猛地抽回手,狠狠打了个哆嗦。
陈娇娇看到这个反应,彻底乐了,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魏同学……”这个称呼在陈娇娇嘴里转了一圈,无端就带出写色`欲迷离来。陈娇娇缓缓撑起身体,单腿跪爬在桌上,摆出了撩人而又野性的姿势。她越过桌子,直接凑到魏阙面前来,“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可爱啊?”
魏阙被陈娇娇的动作惊住了,慌忙往后退,却因太过匆忙让二椅子一翻,整个人都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