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尼约说了详细的过程,目前已经派遣了三支小队以研究所为中心点,大范围搜寻他的踪迹,”嘉利米维尔说,“即使他跑了,也肯定会留下痕迹,只要我们能找到他遗留下来的一些线索,找到他应该不难。”
“我倒是觉得,你们短时间内不一定能找到他。”我语气缓慢地说,“这次我和尼约去那边,最多也只找到了一些关于他们进行这种活体实验的证据,但是我们最看重的事情还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我看了嘉利米维尔一眼,知道他清楚我在说些什么,“北部研究所里,或者鲁纳森·休士的身上,如果你们彻底搜寻了这两个目标最后还是无果的话,估计他们就真的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没有太大关联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无论怎么样,我们该调查的还是得继续调查。”我告诉他,“我现在暂时停留在你的基地里,但还是得去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才能让我正式加入军队。比特研究所那边暂时不用回去,辛朵莉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我一份良性病毒患者们的治疗报告,所以我不担心那边的情况,现在还没抓到鲁纳森·休士,我们也不能立刻提供他和格格耳里所长有交流的证据。但是朱莉尔那小姑娘原本居住的那片区域,我还是的亲自去调查一下,她父亲在你的部队里,过几天我也要见见他才行。另外——”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感到意识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也不再会影响我的思考。我看向嘉利米维尔,继续说:“尽量安排一下,在这几天时间里,我们得去跟那位韦伯斯特所长面对面地谈一谈。”
“我也是这么想的。”嘉利米维尔点了点头,“无论这件事的主谋是谁,他身为所长都不可能没有任何责任,据尼约所说,他估计和这件事关联很大。而且,”他拧紧了眉头,“就算先不管他们在抓捕到恶性病毒感染者之后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单单是能够抓捕到感染者这一点,就已经够令人匪夷所思的了。那些大批不明作用的精密器械和毒气释放装置是怎么来的,这种明显属于研究违禁范围的毒气是谁提供的,还有那些被他们关在实验室里的感染者究竟是怎么抓来的,这些才是最大的疑点和问题所在——他们肯定和军方或者政府有联系。”
“我一开始只是想确认这些研究员的身份清白而已,倒是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来。”我淡淡地笑了笑,“你在调查的时候也让他们着重注意一下那个实验室,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些恶性病毒感染者频繁成群袭击研究所的原因。”
嘉利米维尔扬了下眉,问:“不是因为那些感染者本身互相吸引么?”
“那是我一开始的推测。”我摇了摇头,轻轻拍着杰拉德的腰侧,“现在看来,估计还有更加能够吸引他们的东西存在,不过就不清楚是研究所本身在吸引这些感染者,还是鲁纳森·休士身上携带着的什么东西了。”
第89章
按照嘉利米维尔的意思来讲,现在他派出去了不少部下在北部研究所所属范围内大面积搜查,几乎日夜不停。研究所里蔓延的毒气暂时得到了控制,防毒小队进入研究所后很快就找到了毒气释放源,并且想办法暂时关闭了释放器。但因为不清楚毒气释放器的具体工作时间和原理,所以研究所内依旧不算安全,只有装备齐全的防毒小队才能随时出入,连嘉利米维尔都只进去过一次。
研究所里有着不少被困的研究员没有逃出来,除了零星一两个躲在一楼隐蔽处和二楼一些密闭房间的人活了下来,多数人都被毒气所困,没能及时脱出,死亡人员不是个小数目。被困死在研究所里的恶性病毒感染者更是不计其数,特别是二楼被杰拉德一手捏断脖颈的那个感染者所在的位置,堆积了许多感染者的尸体。
这些研究员的遗体被防毒小队依次搬运了出来,其中也包括了查理斯。嘉利米维尔陪尼约一起去看过这些研究院的遗体,并且参与了遇难国家研究员临时悼念会。这些事全部都是在我昏迷的这两天内完成的,所以我不清楚具体过程,只能听嘉利米维尔叙述完,点头表示了解清楚。
我右手臂和肩膀处的伤势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愈合,这段时间内我是肯定无法和军队一起行动的,不过这也正好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能够去把剩下的事情调查清楚。费利舍会长那边似乎也给政府提供了足够的证据,以证明那天攻击hlm病毒协会中央系统的人确实是出自北部研究所。这样一来,北部研究所私自研究恶性病毒携带体和偷窃关于恶性病毒感染者资料的罪名就基本上定了下来。至于鲁纳森·休士和格格耳里之间的联系,嘉利米维尔说可以交给尼约去办,他迟早能找出合理可靠的证据,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鲁纳森·休士依旧是失踪状态,一些疑点和没法解决的事情,只要能抓到他,就都能解释得清楚。这件事情上级直接交给了嘉利米维尔处理,所以现在留在研究所里继续调查的是hlm病毒防卫局和防毒小队的人,嘉利米维尔的部队大部分都在研究所周边进行调查。等过段时间毒气彻底被控制后,我们才有机会再进去看看。
麦加将军还在基地里,嘉利米维尔也不方便在我这里待太久,所以在和我交代清楚目前比较重要的事情后,就带着尼约一起先行离开了。康纳尔多在给我的手臂又做了一次检查,并且换上新的药物,嘱咐我好好休息后,也走出了房间。
在康纳尔多拆换绷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臂现在看起来有多吓人。整条手臂上的皮肤都像是被烈火烧过一般,看起来紫红甚至有些泛黑,表层也粗糙得像是褪下的蛇皮。不过我能够自由活动五指和肘部关节,所以这股毒气应该只伤到了我的外层皮肤,没有伤及筋肉和骨骼。
杰拉德在我换药的这个过程里一直盯着我的手臂看,眼神无比专注,从我的角度来看,不太能分析出来他现在是什么想法和情绪。不过他一直很安分,所以也没影响到康纳尔多——跟尼约说得一样,这位经验老成的医生确实是被杰拉德吓得不轻,给我换药时都时不时往杰拉德那边的方向瞟一眼。
在康纳尔多离开后,我对杰拉德招了招手,让他重新坐回床边,将手抚上他的额头,沿着他的前额发迹线将他的头发往后撩去,也让我自己能更加清楚地打量他的神情。
他看向我的目光一如既往的专注,而我刚刚的感觉也没有错,他的眼神似乎比以前要清醒一些,和我对视的时候有着浓烈的情感和思绪包含在内,不再是以前那样毫无意义的茫然与呆滞。
“杰拉德。”我轻声叫道。
杰拉德顺着我手掌抚摸他额头的方向往后仰了仰头,在我收回手后重新看向我,慢慢开口回应道:“莱欧。”
我笑起来,点了点头,“等晚上康纳尔多再过来的时候,你可得和我一起给他道声歉,毕竟人家尽职尽责跟着嘉利米维尔,一直都是个好医生,你这次把他吓得不轻,不能就这么算了。”
杰拉德动了下眉毛,表情显得略微有些疑惑,“道……道歉?”
“就是,‘对不起’。”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尽力清晰地描述道,“你让他感到紧张、担忧、难过了,他是无辜的,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感受到这些负面情绪。所以,你既然给他带来了这些负面情绪,并且这些并不是你的本意,所以就该道歉。”
“负面……?”
“就是,”我保持着微笑,轻轻将指腹按在他的眉毛处揉动了几下,“你几天前看着我忽然从你的视线范围中消失,和一头栽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时候,会产生的情绪,这种情绪就是负面的,会让你感到难过或者惊慌的。”
杰拉德的神情明显有了些变动,他看着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也需要对你道声歉。”我收回手,笑容中满含歉意,语气认真而专注地告诉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安静地听着我说完,喉头滚动了两下,似乎是也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是因为他大脑里的词汇库暂时太过匮乏,还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而是侧了侧身体,双手顺着我的腰侧绕到我背后,紧紧地抱住我,和以往一样,将额头抵在了我的颈边。
他的双手收得很紧,我本身还没恢复完全,所以这个时候就感受得格外清晰。一阵阵激荡着的情绪顺着他环抱住我的双手不断传递给我,即使他不会开口解释,我依然能从他的动作中探寻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将一只手放到他的脑后,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慢慢说道:“这次发生了很多我没有预想到的事,是我准备不周,所以在情况有所转变的时候也不能完美地解决,只能按照我心中所想,尽量将我们的损失和伤害降到最低。但是我很抱歉,就算我尽可能地避免做出危险的事,在紧急时刻也别无选择。让你们担心了,我很抱歉。”
我接连几次道歉,杰拉德应该都听见了,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对语言本身就不够敏感,所以也只能借由肢体接触来确定他自身的想法。我说完这段话后就不再出声,任由他用强劲的力道抱着我,从而感受他平稳的呼吸和心跳。